站在方一程的家裡，莫小粟在心裡感慨了一聲，怪不得他說家裡需要個女主人，還真是沒錯兒！
有這樣的感慨，倒不是因爲他家裡髒亂，相反，他家裡完全可以用一塵不染來形容。套二的電梯公寓，裝修簡單而精緻，卻顯得冷冷清清的，不像一個家，倒更像是個辦公室之類的地方。
“地方有些小。”方一程見她發呆，淡淡說了一句。
“不是，比我租住的房子好多了，要是和我在北京時住的地下室比就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只是……”莫小粟猶豫了一下，仍是說：“只是好像不怎麼溫馨。”
“你來了，就會好了。”方一程把她的東西提到主臥。
莫小粟彆扭了一下，牽着方安睿跟了進去。
“需要我幫你收東西嗎？”方一程的語氣依舊淡淡的。
“不用！不用!”莫小粟被嚇了一跳，眼睛不由自主地在裝衣服的那個箱子上瞟來瞟去，要是當着一個幾乎完全陌生的男人的面收拾自己的那些文胸什麼的，她還不如直接去撞牆好了！
“那好，安睿，你幫忙收東西，我去做飯。”好在方一程轉身離開了臥室。
“安睿，你還是去休息或者玩一會兒吧！”莫小粟總覺得，她可沒辦法像方一程那樣，那麼自如地指揮一個小朋友真的去做什麼事情。畢竟平時雖然在幼兒園老師也會有意識地適當讓小朋友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鍛鍊他們，可完全不會像方一程這樣，好像面對的完全是個十八歲的大小夥子那樣去要求他。
打開衣櫃，裡面有明顯是給她預留的位置，莫小粟深吸了一口氣，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地放進去。看看很快顯得有些擁擠的衣櫃，莫小粟覺得這種感覺很奇妙。還是第一次，在同一個衣櫃裡，有了她和另一個人的東西放在了一起。
“要不要去看看我的房間？”見她把東西收好，方安睿閃爍着期待的眼神兒，卻做出一副不在乎的表情。
“當然要！”莫小粟捏捏他的鼻子。
推開隔壁的房間，莫小粟再次在心底嘆息一聲。這是孩子的兒童房嗎？每一件玩具都收拾的規規矩矩，絲毫不顯凌亂。
“晚上你可以在我的牀上抱着我、給我講故事嗎？”方安睿又問了一遍。
“當然可以！”莫小粟又回答了一遍。
“我帶你去看小白！”方安睿明顯對這個答案很滿意，小手拉着她的手，帶着她走到了陽臺上。
莫小粟滿意地點點頭，這個陽臺連接了整個臥室和客廳，正對着小區中庭，視線極好，若是再種滿花草，一定會很好。
“這個就是小白！”方安睿指了指陽臺一角小小的玻璃魚缸，裡面沒有金魚，只有一隻縮着腦袋睡覺的小烏龜。
“這是你的寵物？”莫小粟輕笑出來，在魚缸上用指甲輕彈了一下，小白懶洋洋地探出頭看了她一眼，繼續睡大覺。
方安睿在一邊細細碎碎地講着小白的故事，莫小粟的目光卻落在了陽臺的另一個角落裡。
“飯好了。”方一程站在陽臺邊上，靜靜地聽了一會兒，發覺都是兒子在那裡嘰嘰喳喳地講個
沒完，嘴角露出一絲淺笑。難怪大家都說，小孩子還是需要一位媽媽，看來真的沒錯兒，平時三天也聽不到他說這麼多話，害得他還一直有些隱隱擔心，這臭小子是不是有什麼語言障礙。（方安睿一臉鄙視，父親大人，我就是要說話也得有個對象啊！跟您說嗎？您除了“可以”、“不行”還會說別的嗎？）
莫小粟看看飯桌上的四菜一湯，揚了揚眉。真看不出來，方一程從外表怎麼看，都不像是家庭煮男啊，可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他硬是弄出這麼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來。
“那個，陽臺上的那輛嬰兒車……”莫小粟吃了一半，仍是忍不住問出聲。
“看到了？”方一程好像並不吃驚。
“嗯，很眼熟。”莫小粟點頭。
“你在北京上大學的時候，是不是在一家孕嬰用品店裡做過兼職？”
“你怎麼知道？”莫小粟驚訝地看着他，“那輛車好像我打過工的那家店裡，就有賣過。”
“嗯，那輛車，就是你賣給我的。”方一程的語氣依舊毫無波瀾。
“是嗎？”莫小粟倒是吃驚了，不過想了半天，依舊茫然地搖頭，“那款嬰兒車賣的蠻好的，我還真的想不起來了。會不會是你在別家買的記錯了？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方一程沒有說話，面無表情的吃飯。莫小粟聳聳肩，也不再追問。
“我給你洗澡吧！”吃完飯，莫小粟見方一程自動去洗碗，看看時間對方安睿說。儘管她這個後媽當得有點突然，可是她還是很快進入了角色。
“不要！你是女的，只要幫我把水放好！”方安睿一臉嚴肅。
莫小粟忍着笑，難怪這小傢伙每次在幼兒園被老師帶去解便的時候都會鑽到最角落裡去，性別意識還很強呢！這倒是件好事，起碼證明她們這些老師的努力沒白費，不過她也知道，這小傢伙腦子裡這些東西大概是被方一程灌輸的更多些。
“真的不用我幫忙？”站在衛生間門口，莫小粟還是有些不放心。
方安睿用關上門的舉動回答了她。
“小粟，我們過來談一下好嗎？”方一程從廚房走了出來。
“當然。”莫小粟努力想讓自己表現的自然一點，無奈就連她自己也感覺到臉上的笑容格外僵硬。
“我是這樣想的，既然現在我們成了夫妻，那麼無論什麼事都可以開誠佈公地談，對不對？”
莫小粟點點頭，有些緊張。
“我按照自己的方法去教育安睿的，結果呢，安睿是很乖巧懂事，可是我總覺得他身上好像少了什麼似地，有點跟其它的小朋友不一樣……”方一程皺眉。
這還是莫小粟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如此明確的表情，倒是暗自鬆了口氣，“是童真吧？”
方一程一愣，接着點點頭，“到底是做幼兒教育的，看來我的決定很正確，你的確比我更適合教育安睿。一直以來，我試圖讓安睿覺得雖然他是單親家庭的孩子，但是他和自己別的孩子沒有任何不同，甚至比其它孩子還要優秀，可是看來好像不怎麼成功。”
莫小粟無聲苦笑，怎
麼覺得自己這不是結婚嫁人了，而只是當後媽繼續擔當教書育人的職責來了？等於自己是在上班時間當老師教育小朋友，下班回來之後當私人教師繼續教育小朋友？不過她並不覺得有什麼委屈。這場婚姻，只是一個交易，他給她一個家，她責擔負起母親的角色，這很公平。
“我的教育方式可能和你的有很多不同，有些理念也會有分歧。”莫小粟斟酌了一下說：“不過有一點是無需置疑的，我們都是爲了安睿好。”
“這一點我相信。”方一程點點頭，“所以我們可以求同存異。因此我可以預見，我們的合作會很愉快。”
看着莫小粟掩飾不住的訝然，方一程也有點尷尬了，“對不起，我這麼說可能太直接了……”
“沒有，你說的，是事實。而且，我也不認爲我們的合作關係有什麼低人一等的。”莫小粟調整一下情緒，保持着得體的微笑：“合作愉快！”
她一面說着，一面伸出右手。方一程微微一愣，握住她的手輕搖兩下，恰到好處地用力，然後放開。
“電視裡的爸爸媽媽不是都要親嘴的嗎？爲什麼你們只是手拉手？”方安睿不知何時站在了衛生間門口，滿是疑惑地問了一句。
莫小粟的臉“騰”地燒紅。而方一程則乾咳一聲，“你怎麼這麼快就洗完了？”
“我在等故事。”小孩子的注意力果然很好被轉移，方安睿一臉期待的看着莫小粟。
“哦！走吧，我們去講故事！”莫小粟慌慌張張的起身，拉着方安睿到了他的房間，才輕輕舒出一口氣來。
“還要聽嗎？我可以多講幾個。”儘管一個故事講下來，莫小粟已經有些口乾舌燥，卻還是問方安睿。
“嗯……我可以留着以後每天晚上講一個嗎？”方安睿明顯猶豫了一下。
“當然可以，而且不止一個，多講幾個也行的。”莫小粟摟着他，輕聲地說。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明明沒有血緣關係，可當這個輕輕軟軟的小傢伙，帶着沐浴後乾爽清香的氣味縮到她的懷裡，仍是讓她愛憐不已。
“不要。你明天去幼兒園還要給小朋友講故事，爸爸說講太多話，會嗓子疼……”方安睿一面低語，一面漸漸睡去，只是一隻小手還緊緊攥着莫小粟的衣角。
莫小粟把燈光調暗，看着這個跟自己沒有一點血緣關係，卻成了自己兒子的小傢伙，心裡平靜且溫暖。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吧，沒有感情，卻有親情，沒有激情，卻有責任，誰又能說這不是一種好的選擇呢！
“睡着了？”方一程輕輕推開房門。
莫小粟有些尷尬地從牀上坐了起來，輕手輕腳地把自己的衣角從方安睿的小手裡拉了出來，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出他的房間，站在門口低着頭不敢直視方一程。
“安睿大概很希望能讓你陪他一起睡，但是我覺得他還是自己睡比較好，男孩子不夠獨立可不好。”方一程語氣淡淡。
莫小粟在在心裡哀嚎一聲，卻沒辦法反駁。誰讓安睿已經三歲多了呢？她第一次覺得他有些大了，要是隻有個一歲半歲的，自己不是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留在他屋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