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是對着鈴音說話的,但卻更像是在對自己說:“的確,我也越來越搞不懂自己了……爲什麼對你……”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突然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唔……頭疼……”
她感到手腕上的力道鬆懈了下來。
林御風撐起了上半身,和鈴音拉開了距離。
鈴音趁着他出神的當口,趕緊的向後挪動,和他將距離進一步拉大。
就在她即將挪到牀邊之時,腳腕卻突然被林御風拉住了。
林御風的眼睛牢牢的鎖定她,眼底掀起了黑暗的風暴。
“別走。”他說着,手臂用力一扯,鈴音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道拖回到了他的身邊。
她失去了重心,上身再次跌倒,仰躺在了牀褥上。林御風朝着她傾下身來。
鈴音嚇得趕緊將手臂橫在臉前,試圖擋住他。可是手臂卻被他輕易的推開了。
脣上蜻蜓點水般的落下一吻,鈴音的睫毛快速的顫動了幾下。她在緊張。
“你在怕我?還是……”剩下的話,林御風用一個深吻代替了。
整個世界似乎都安靜了下來,唯有兩人的氣息在糾纏。明明還是寒冬的白晝,卻似乎看到了夏日的繁星點點在眼前飛轉。
幾分鐘之後,只剩下鈴音呆呆的仰躺在牀上,身側牀褥有少許的凌亂。她呆呆的盯着天花板,胸膛起伏劇烈。
雖然只是被林御風吻了,並沒有更多的接觸,但每一次的吻,都帶給她一次比一次強烈的震撼。心中的乾柴似乎被點燃了,有一顆小小的火苗在燃燒。而林御風的吻,就是在那火苗上澆灑的烈酒,讓火焰猛然躥升至高空。
“李鈴音……”
林御風的聲音,讓鈴音的呼吸瞬間一滯。
她機械的扭過頭來,發現林御風其實並沒有離開房間,而是背對着她,站在房間門口。
他一手扶住門框,微微偏頭,說:“沒有我的允許,不許離開這裡。”
說完,他就離開了。
鈴音獨自待在房間裡,不知何時,她的行李箱已經被安放在了牀邊。
林御風不讓她走,而現在,她也打消了離開的念頭。
心裡有什麼東西正在悄悄萌芽,而她,卻還沒有弄清那究竟意味着什麼。
夜裡,她做了一個夢,夢到一隻黑色的豹子,輕巧的越過窗櫺,落在了她的牀邊。
她沒有感覺害怕,卻反而爲它那深邃的黑色眼瞳而着迷。那眼瞳裡也有着黑色的風暴,翻卷而來,將她的心攫住。
那黑豹輕輕一躍,無聲的落在了她的枕邊。它的爪子在枕頭上壓出了深深的凹陷。
它向着她低下頭來,暗紅色的舌頭試探着觸向她的臉。她躲閃了一下,它似乎有靈性一般,收回了舌頭,露出哀傷的表情。
她立即心軟了下來,頭向着它蹭了蹭。它舒服的眯起了眼。
她感覺到它溫暖溼潤的舌頭在她的臉上來回的舔,讓她癢得咯咯笑了起來。她覺得它不像一隻猛獸,倒像是一隻大狗狗一般的可愛溫順。
黑豹和她嬉戲起來,她不自覺的就攬住了它的脖子,讓它匍匐在身畔。
黑豹的毛皮油亮,即使在朦朧的冬日月色下,也散發着迷幻的光芒。
她抱着它,將它當作了抱枕,當作了暖寶寶。它果然是通人性的靈物,就任憑她這樣抱着自己,將手腳都肆意的搭在它的身上,直至甜甜的睡去。
第二日日上三竿,鈴音才緩緩轉醒。
這一覺睡得很沉很沉,溫暖而且安心,讓她幾乎不想從被窩裡爬起來。
她也不願意離開被窩的保護,去面對那冰山臉的林御風。過去,他令她發怵,而如今,他讓她有些說不上來的心悸。
她怕面對他,怕再多看他一眼,自己就會忍不住栽進去。她不想成爲林御風粉絲團們中的一員。女人啊,總是希望自己是特別的。
被窩裡非常的溫暖,而且這溫暖,似乎來自於身畔一側。她更往溫暖之源縮了一縮,不願意睜開的眼皮更加用力的擠了擠。
耳邊似乎傳來了一聲低吟:“嗯……”是誰發出的聲音?
她的眼皮還是閉着的,只是伸出手指朝着聲音發出的方向試探着摸了摸。
入手一片光滑,十分的溫暖,卻摸不出這是什麼。
腦子因爲尚未清醒而一片混沌。她又往更下方摸去,手卻突然被誰捉住了。
“李鈴音……”那把聲音慵懶而且性感,帶着剛剛睡醒時的沙啞,“你還想摸多久?”
鈴音猛然睜開眼,視野裡出現的,是一堵厚實的胸膛,胸肌,腹肌,都紅果果的呈現在眼前,毫無遮掩。
而她的手,被一隻手指修長的大手握着。那大手將她的手從被子裡揪了出來,連帶着也引得她的視線向上看去。
“看夠了嗎?色女。”林御風的脣邊掛着戲謔的笑容,手裡握着她的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呀啊!”鈴音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尖叫。
走廊裡響起了噼裡啪啦的腳步聲,有人在不停的擂着禁閉的房門,“大少爺!大少爺!出什麼事了嗎?”是黃管家的聲音。
“沒事!不用等在門外!”林御風很鎮定的答道。
回答完之後,又壞笑着看向鈴音,低聲說:“不想讓人知道你在我房間裡,就別叫這麼大聲。”
鈴音可是不服氣了,“唉!你鬆開我的手!”她當然也不想被黃管家和其他人聽到自己的聲音,所以說得很小聲。
林御風卻握得更緊。
“林御風,這明明是我的房間,你幹嘛跑到我房間來,還躺到我牀上?你……你還喊那麼大聲,我的名聲全被你毀啦!”
“你的房間?你的牀?”林御風忍不住笑了一聲,“你看看清楚,這裡究竟是誰的房間。”
鈴音擡起脖子左右一看,這才驚訝的發現,這房間完全不熟悉。這間房裡以深藍與銀灰爲主色調,一派深沉,濃濃的男性氣質撲面而來。而她的房間是以淡黃色爲主色調的客房,沒有這間房間面積大。
“這……”她傻眼了,“怎麼……我怎麼跑這兒來了?”
“哼,我也想問你啊。”
鈴音有些不太相信的觀察了一下林御風的眼神,看起來,他並沒撒謊。
“一覺醒來,就發現牀上多了個人,還睡在我懷裡。”林御風貌似有些嫌棄的將鈴音鼻子捏了捏,“莫非你是太喜歡我了,故意跑到我牀上來主動獻身的?”
“什麼!”鈴音用力將他的手從鼻子上扒拉下來,激動的跳出了被窩,居高臨下的站在牀上指着他,“誰誰誰……喜歡你啦?誰主動跑來獻身啦!你別亂說啊!”
林御風側身用手臂支起頭,擡起一邊眉毛從下往上的望着她,臉上帶着難得的痞氣,“從這個角度,看到小褲褲了。”
鈴音大驚失色,趕緊捂住睡裙跌坐回被褥間。擺明了是遭到了調戲,可是卻又找不到反擊的餘地。“啊~林御風你……色狼!大色狼!”
林御風又躺回了枕頭上,將雙手交疊枕在腦後,很瀟灑並且無所謂的哈哈大笑了起來,又道:“你的詞彙真夠貧乏的。就只會用這個詞罵我?多翻翻詞典,換點花樣,我聽着也新鮮些。”
鈴音真是氣得要冒煙,說她詞窮還真的詞窮了,乾脆捂着臉一溜煙的狂奔回了自己的房間。
無論是刷牙的時候、洗臉的時候、吃飯的時候,她都在思考,思考自己究竟是怎麼跑到林御風的牀上去的。
她應該是沒有夢遊症的啊~起碼她爸媽、同住多年的波梅,都沒提過夢遊的事。
不過也不排除最近工作太緊張,精神壓力太大。人一累了,身體就會出毛病,夢個遊什麼的也未可知。看來過完節,要去醫院做個檢查了……
不過努力回憶起來,昨晚的夢,似乎有些色色的隱喻意味——這隻闖入她的房間的黑豹,有着一雙和林御風一模一樣的眼睛。而且,黑豹還舔了她的臉……
“啊啊!胡思亂想什麼呢~”鈴音一頭砸在餐桌上,碟子飯碗都跟着跳了幾跳。
正在對面吃早餐的林御風趕緊將差點潑翻的牛奶杯搶救了起來。
“發什麼瘋呢?用自殘來捍衛你的貞潔?”
鈴音機械擡起頭來,吐出一口怨氣,額頭中間一塊皮膚紅彤彤的。“啊啊……想不通……”
她丟下飯碗,又捂着臉跑回房間閉門思過去了。
看着她捂臉狂奔的背影,林御風不禁失笑。
其實,鈴音昨夜爲何會跑到他的房間的,這件事只有他知道。
昨夜,他很晚才睡,睡前窗外下起了細雨。細雨無聲,但風卻很急,有雨絲飛入窗櫺,將窗前的一大片地板都打溼了。
他想去提醒鈴音關窗,輕輕的推開她房間的門,卻發現她還在熟睡,被子被蹬開了,翻在一邊,上半身都露在了被子外面。
他幫她將窗子合上,又走到牀邊,爲她掖好了被角。
沒想到在他傾身的時候,睡夢中的她竟然摟住了他的脖子。他一個不穩,撲倒在了牀上。
鈴音的眼球在眼皮下輕輕的轉了轉,他以爲她馬上就要醒來,於是趕緊穩住了身形。
而她卻顫了顫眼睫,又陷入了沉眠。
林御風一直等到確定她並不會醒來時,才察覺到自己竟然緊張得忘記了呼吸,趕緊喘了好大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