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陽街頭,風辰悠然閒逛着,一邊走,還一邊拋着手中的兩顆靈冰。 小 說 .
娃娃魚安靜地跟在他的身邊。
昨晚和溫旭騫談判過後,風辰沒有迴風家,而是在斑竹巷小院裡住了一晚,白天就待在小院裡修煉。
距離賭鬥還有三天的時間,而如今他的氣海中的源力,距離填滿已經只剩下不到百分之三的差距了。按照風辰的估計,以自己的修煉速度,明天就可以填滿氣海,正式衝擊人境中階了。
這讓他隱隱有些興奮。
倒是娃娃魚的臉色有些凝重。傍晚時分,一個接一個天境強者的到來,讓她有些心神不寧。
此刻,樊陽街頭巷尾,到處都是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神情緊張議論紛紛的民衆。不時有一輛馬車飛馳而過,咕嚕嚕的車輪聲急促而凌亂,就如同此刻人們的心情。
很多店鋪都已經提前打烊了。
店家熄滅了屋檐下的燈,乒乒乓乓地關上門。就像一隻只遭遇暴風雪的田鼠,縮進了自己的洞穴。
一羣人飛快地從主從二人身邊跑過,一邊跑一邊議論着。
“快,西面也來人了,好像是秦家的族長……”
“我的天,這次來了多少天境強者啊……”
“要出大事了!”
風辰和娃娃魚的目光,追隨這羣人遠去,旋即對視一眼。
“少爺,你不擔心嗎?”娃娃魚忍不住開口問道。
加上燕家的兩位客卿,那可是十七位天境強者啊!
而如今的樊陽城中,卻只有大長老風元泰一位天境強者坐鎮。就連族長風商雪,都還沒有趕回來。
如今的局面,就像一個火藥桶。
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一顆火星掉下來,就會轟然引爆!
然而,在風辰的眼睛中,她看到的卻只是鎮定,甚至還有一絲戲謔。這讓她很不明白。
自家這位少爺,究竟有什麼憑仗?!
風辰想了想,問道:“你覺得我父親,或者暮劍,會是那種不知道審時度勢的蠢貨嗎?”
娃娃魚連想都沒想,就搖了搖頭。
“我相信你甚至比我更瞭解他們,”風辰道,“所以,你應該知道,如果他們沒有底氣的話,那麼,他們絕不會故意裝出有底氣的樣子。他們會直接給你們下令,無論是拼命還是投降。”
這一次,娃娃魚很認真地想了想,然後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追隨風商雪和暮劍多年,她知道,風辰說的沒錯。
“而至於城外的這些人,”風辰瞟了一眼遠方,“其實你也應該知道,他們中間,不一定都是我們的敵人。況且,就算都是我們的敵人,他們也並不是鐵板一塊。風家固然是他們眼中的獵物,但捕獵也是有風險的。誰願意先衝上來把風家的仇恨,吸引到自己的身上?”
說到這裡,風辰笑了起來:“現在,城中有大長老在,第一個進城的人,將不得不面對大長老的怒火。而偏偏,我父親還不在城裡……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娃娃魚的眼睛閃過一絲困惑,旋即猛地一亮。
她迅速明白了風辰的意思,也發現自己的思維,從傍晚這十五位天境強者到來那一刻起,就進入了一個誤區自己只想到對手的強大,從而下意識地認爲如果家主在的話,或許大家會安全得多。
然而,此刻受風辰提點,她才赫然發現,這種安全感並非是真實的。那只是風家上下,甚至包括自己在內,一向對於風商雪這棵大樹的依賴!
實際上,如果真的面對十七位天境強者的聯手攻擊,風商雪就算待在城中和大長老聯手,結局也是一樣的。
可相反,他現在不在城中,反倒是一種威懾!
誰敢第一個踏進樊陽城,那麼,他的家族,就將面對一位自由行走在外的天境強者無休止的報復!
正是看似危若懸卵,實則穩如泰山!
娃娃魚恍然大悟。
而隨着這一明悟而來的,就是對風辰的認識的又一次刷新。
娃娃魚看向風辰的眼神中,又多了幾分不同。她現在還不知道烏雞和黃鸝去執行的任務怎麼樣了。但在跟着風辰的這段時間裡,她就算是白癡,也知道自家這位少爺絕不像其他人想象的那麼簡單。
娃娃魚忽然想起了風商雪的長子,也就是風辰同父異母的哥哥風驚河。
那是一個極爲刻苦,極爲睿智的青年。在他的身上,你除了優秀之外,想不出別的形容詞。
因此,很早以前,娃娃魚就認爲風驚河將會是風家的繼任者。
至於風辰這個尋花問柳的紈絝,這一輩子都註定只能生活在陰影下先是風商雪這棵大樹的陰影,未來就是風驚河這個驚才絕豔的哥哥的陰影。
但此刻,娃娃魚知道那是錯的。
誰要是以爲風辰是個蠢貨,那他才真的是個蠢貨!
這個總是面帶笑容,身上有着濃重紈絝氣息的傢伙,一點也不比他的父兄好對付!
很多人都看走眼了!
只不過可悲的是,他們還不知道而已。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過了鳳凰街的風家牌坊。
而在走過牌坊的那一刻,娃娃魚的眉頭就皺了起來,手上悄悄做了一個讓四周手下加強戒備的手勢。
因爲她看到,這一刻的鳳凰街上,正聚集着數以百計的風家族人。
原本他們正議論紛紛,可當他們看見風辰的時候,所有人都停了下來,那一雙雙眼睛中閃動的複雜光芒,讓娃娃魚下意識地警惕起來。
“少爺,我建議我們還是回斑竹巷的好。”娃娃魚低聲道。
“怕我被吃了?”風辰摸摸鼻子,以此遮住嘴,悄悄道:“不用怕,有我娘在,他們沒人敢動我!”
然而,這一次,風辰卻算錯了。
鳳凰街才走到一半,七八個風家子弟,已經堵在了風辰的面前。
……
“大長老!”
風元泰走出書房,就看見了一位焦急等候的執事。
“什麼事?”風元泰問道。
執事匆匆上前一步,低聲稟報了幾句。風元泰聽後皺了皺眉頭,點點頭,揮揮手示意執事退下。
他站在原地想了想,這才轉身回到了書房中。
“大哥,出什麼事了?”
書房中,三長老風元瑞,五長老風元福和七長老風元逸正在喝茶聊天。見到風元泰進來,風元逸開口問道。
“風家子弟,有人去堵風辰。現在鳳凰街上,聚集了不少族人。”風元泰淡淡地道,“恐怕是老四老六坐不住了。”
“他們想幹什麼?”風元逸猛地站了起來,怒火中燒。
“好了,老七。老四老六今天見了不少人,他們想幹什麼,你還不明白?不過這事不着急,有商雪派給風辰的人,他吃不了虧,”風元瑞開口道,“至於老四老六,我倒覺得,等他們跳出來比較好。”
風元泰點了點頭道:“老三說得對。風家內部,也該清理清理了。他們現在跳出來,總比我們和敵人打起來的時候再跳出來搗亂來的好。我們沒必要急着出面,過一會兒再去比較好,況且……”
正說着,他神色一動,笑道:“來了,跟我一起去迎人吧。”
說着,風元泰當先出了書房。
幾位長老面面相覷,都興奮地站起來,跟了上去。
一行人穿過院落和遊廊,走到宅院位於一條僻靜小巷的側門,等了沒兩分鐘,就只見一輛馬車駛來,在門前停下。
一位老者當先下了車。
他容貌與風商雪酷似,正是二長老風元昊。
“二哥!”
“二弟!”
衆人紛紛招呼道。
“大哥,三弟,五弟,七弟。”風元昊和衆人一一打了招呼,轉身又從車上請下了兩位老者。
“季大師!隋大師!一路幸苦了!”
見此二人,風元泰等人笑着迎了上去,寒暄問候。
來的不是別人,其中一人面帶微笑,正是季大師。而另一位身材高高瘦瘦,長着吊垂壽眉,面貌有些苦相的,則是長河門的另一位長老隋大師。
風元泰道:“如今風家恰逢些許小麻煩,讓二位大師如此輕車簡從,隱藏行跡,實在有些過意不去。”
“這是哪裡話?”季大師道,“你們如此,也是怕牽扯上長河門。其實,大可不必。商雪是我師弟。我季海山便是在樊陽城頭公開亮明身份,力挺風家,那也是天經地義!若有人想跟我試試手,那我倒求之不得!”
“老朽也是,”隋大師一臉苦相,“手癢得很。”
衆人哈哈大笑。
“商雪特地交代,可不敢勞動兩位大師,”風元泰笑道,“商雪說,師門向來秉承中立,從不介入世家爭鬥。這些年來,對風家已是多有照拂,再不敢得隴望蜀。況且,此次牽扯南靜館……”
說到這裡,風元泰聲音微微小了一些:“商雪已經去南雲臺了。”
季大師和隋大師互視一眼,笑道:“那倒用不上我們插手了。”
說着,季大師道:“不過,若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地方,諸位不必客氣。長河門與風家,實則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長河門雖然不是什麼名宗大派,卻也從來都沒怕過事。就算是上游宗門,嘿……”
他冷笑一聲:“也不見得不能一搏!”
聽到季大師的話,風家衆位長老都肅然拱手道:“大師高義,風家上下,銘記於心。”
“客氣什麼?”季大師掃了一眼,奇怪地問道:“對了,風辰那小子呢?”
二長老風元昊也有些奇怪:“這小子,季大師可誇了他一路了。他在哪兒,我這個當爺爺的,也好長時間沒見了……”
長老們面面相覷。
風元泰想了想,乾脆地道:“風辰此刻在鳳凰街。正好,族裡有些事情,不如我們一起去看看。”
“哦?”季大師眼睛微微一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