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百落石園到城門一路,竟然有種落荒而逃的感覺。一踏出京城的那刻,心中的壓抑纔開始減緩,策馬揚鞭之際,清風拂面,有種難言的舒暢。
我深呼吸一口氣,腦海中泛起肚絲、蔣公公、陸遠等人的影像,總感覺其中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一時間難以猜透,同時又不禁暗暗擔心起飛燕的安危。就在我躊躇不安之時,卻看見白頭和血豹悶悶不樂的表情,於是我拉了一下繮繩,放慢行進速度,問道:“你們怎麼不說話了?白頭,你剛纔不是有很多話要說的嗎?”
白頭和血豹隨之降低了速度,白頭立即劈頭蓋臉高聲罵道:“哥,你剛纔爲什麼不讓我說話!”
我笑了笑,道:“說了又有什麼用?你覺不覺得,西廠指揮使是在有意考驗我們幾大高手的工作能力,才支開其他錦衣衛的?”
白頭與血豹對視一眼,思考了半會兒,道:“好像是有這種感覺!”
我沉吟了一下,道:“先別管了,做好自己的事情,否則的話,我想我們以後都不用回去了!”
白頭大驚道:“有這麼嚴重?怎麼說,我們可是皇上得寵的天行堂啊!”
我嘆息一聲,道:“我感覺有人在宮中操縱着這一切!”
血豹道:“那飛燕哥呢?怎麼辦?”
我道:“有肚絲大師兄去,我想應該放心……其實飛燕哥已經失蹤好幾個月,我擔心……”
忽然間,我想起了小莊,便問血豹:“小莊在什麼地方?”
血豹道:“哥你放心,小莊不在百落石園,當我知道要去公幹的時候,我就將她安置在別處了!”
我心下稍寬,道:“那就好!至於飛燕哥……希望他吉人自有天相!”
自北南下,途徑丁家灣。
自從上次拜敖不凡爲師之後,我在舒平山呆了約莫一個月的時間。在那段時間裡,我一邊向敖不凡學習拳法套路,以及鐵襠功的基礎功底,另一邊便是與欣蓉聯絡感情。當我收到飛燕遇險的消息、離開了舒平山之時,我已經將敖不凡的拳法套路爛熟於心,但更重要的是,欣蓉與我之間感情已經發生質的飛躍,用白頭的溝通實踐論來解釋的話,我倆之間的感情已經發展到中等層次的溝通階段。
雖然離開了丁家灣,但我並沒有放鬆練功,每日抽出一個時辰來鞏固所學,爲的不是提升武學水平,爲的是兩年後能夠順利抱得美人歸!
但是,當我再次回到丁家灣的時候,舒平山一帶卻遭受了一場浩劫。
舒平山下,是敖不凡族人所居住的舒平村。當我踏入舒平村村口,我便發現,雖然周圍環境沒有發生變化,但是卻透露出一種沉悶蕭條的感覺,村莊的小路上,竟然看不到一個人影,昔日歡樂祥和的景象一去不復返。
白頭問道:“哥,這條村怎麼像條死村?難道這裡就是聖旨所說的山城?”
我搖搖頭,道:“不是,但這裡肯定出了事!”
我下了馬,徑直走向雪蓮家,也就是敖不凡的老宅,沿路走去,偶然碰到一兩個村民,但遠遠看到,他們便立即躲入家中,閉門不應。
白頭甚覺不快,嘀咕道:“怎麼看到我們,像看到鬼一樣?”
敖不凡的家族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由於敖不凡的關係,也算是舒平村一個有名望的家族。但以往日不閉戶的敖家,此時卻是大門緊閉着。
我在門外敲門,呼喊道:“有人嗎?我是悟空啊!”在舒平山停留的那段時間,我也沒少到敖家作客,所以,他們對我甚是稔熟。
連續叩響了十下,屋內仍無人答應。
白頭道:“哥,我看裡面沒人,咱們走吧!”
我正色道:“翻牆進去!”說完,便朝那堵五尺多高的黃牆一躍,借力一蹬,便翻入了屋內。
當我落入前院之時,我完全驚呆了,一眼望去,屋內空無一人,而且,全屋一片狼藉,延伸至前院,落腳處的地面上還有幾灘風乾的血跡,我腦海中浮現一句話:大事不妙!
白頭在外面叫道:“哥,你開門啊!”
我沒有理睬,順着血跡緩步走進屋內,只見屋內樑柱崩毀,細碎遍地,刀刃刮痕隨處可見,地面周遭,血跡斑斑。
我站在屋內中央,大喊幾聲,結果只能聽到自己清晰的迴音。
此時,白頭與血豹已經自己翻牆進入,白頭驚訝地叫道:“臥槽!這是什麼人乾的啊!滿門殺絕嗎?”
血豹低聲朝白頭喝道:“別亂說話!沒看到哥的表情嗎?”
白頭正要搭話,我道:“你們四處找找,看看有什麼發現?”
說完,我便首先走向欣蓉的房間。
欣蓉的房間同樣是被搜掠過的痕跡,一片混亂,但卻沒有留下血印,估計是因爲欣蓉多在舒平山,甚少在家裡居住的緣故。
我又找了幾個房間,依然沒有發現,於是回到廳堂,血豹和白頭已經搜尋完畢,結果與我所見到基本類似,同樣沒有任何發現,就連血跡也不多見。
血豹道:“估計當時並沒有多少人留在家中。”
我皺起眉頭,腦海中充滿了疑惑,道:“很有可能,敖家的男人長年在外奔波,家中只留有幾名女眷,但是,我最奇怪的是,爲何只有血跡,不見屍體,難道沒人喪生?”
血豹道:“要不,找旁邊的鄰居問問?”
我點點頭,便走出了敖家老宅。
走到村間小路上,我們三人叩響了周圍村民房宅的木門,均是無人應答。
白頭道:“哥,剛纔不是看見有兩個人,走進了一個小屋嗎?就去那裡問問吧。”
我正有此意,嗯的一聲,匆匆走去那間小屋。
轉入小屋所在的小路,便看見兩名中年男村民神色匆匆地揹着大包袱走出屋門,我連忙邊叫邊追,道:“兩位大哥,兩位大哥……”
那兩人一聽到我們叫喚,立即加快了腳步,我提氣急追,三步並作兩步,將兩人堵截下來,喝道:“你們跑什麼?!”
那兩人發現被我追上,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哭喪着臉,向我拜道:“壯士饒命啊,壯士饒命啊!”
我將他們扶起,問道:“兩位大哥快快請起,我沒有惡意的,我只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村裡的人都不見了!”
那兩人感覺到我並沒有傷害他們的意圖,便顫悠悠地緩緩站立,其中一人似乎對我有點熟悉,細細打量了一番,問道:“你是敖家小姐的官人吧?”
他說的敖家小姐估計是指欣蓉,沒想到住了一段時間,我與欣蓉被敖不凡定親的事情已經在舒平村傳開了。於是,我點點頭,道:“大哥,我找不到敖家的人啊,他們去哪了?你們又是去哪?”
那中年人道:“你有所不知,前幾天,村裡來一羣惡人,直接找到敖家,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殺了幾個女的,然後就把所有村民都趕跑,說不準回到舒平村,回來一個殺一個,我們不得不搬出老宅,今天也是冒險回來收拾一些東西。現在那些惡人不知道住在什麼地方,偶爾還回來看看,我們也要趕緊走了,不然碰上他們的話就完了。”說完,也不顧我的挽留,快步朝村口奔去。
白頭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兩人,問道:“現在怎麼辦?”
我沉吟了一陣,道:“去,把敖家老宅的門關上,我們上山去!”
走出了舒平村,約莫半里路,便到了舒平山腳下。
此時舒平山,依舊青山環繞,但與第一次踏入此地相比,發覺少了嘰喳的鳥語之聲,面對着那熟悉的石階路,卻發現石階兩側的泥土上,竟然佈滿了不和諧的鞋印。
我心中大叫不好,連忙下馬,大喝道:“快隨我上山,他們殺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