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東縣,心田村。
小小的村莊,約莫只有一百多戶人家,估計是重建的緣故,房子均是清一色的瓦面平房,整齊地排列成十幾排,房子的一邊基本上是農田,另一邊則是放牧的小山丘,一條小河從山丘邊上緩緩流過,一眼望去,一派美麗的田園風光。
飛燕等一干錦衣衛,站立於村頭,呼吸着鄉村的氣息,呆呆地看得出神。
李錦道:“楚大人,你看,需要下官做一些什麼嗎?”
飛燕輕嘆一口氣,道:“好久沒看過這麼漂亮的地方了!”
李錦呵呵一笑,道:“大人如果喜歡,可以在此短住幾日。”
飛燕搖搖頭,道:“李大人,我想和你單獨說幾句。”於是朝着竺儒等人高聲道:“你們不準跟過來!”然後領着李錦,緩步走入村莊。
大概走遠了半里地,李錦問道:“大人可是有什麼煩惱?”
飛燕點點頭,問道:“不知道大人可聽說過一句話‘百千萬頭在心田’?”
李錦皺眉思考着,半晌,愛莫能助地看着飛燕搖搖頭,道:“實在對不住,大人,下官完全沒有聽說過,也猜不出是其中含義。”
飛燕笑了笑,擺擺手,道:“無所謂,其實至今爲止,也沒有人能爲這句話解密!”
李錦笑道:“我想,大人來此地,估計也是爲了這句詩的最後二字。”
飛燕點點頭,嘆道:“這可是聖上給卑職出的一道難題啊!”
李錦驚訝道:“啊?大人可真當我是自己人,聽聞天行堂可是錦衣衛中的最神秘最深得皇上信任的組織,楚大人不但是天行堂副統領,更是聖上密使,將此等重要的事情告訴下官,折壽啊,折壽啊……”
飛燕沒等李錦說完,驚訝道:“李大人不簡單啊,你只是一個知縣,竟然知道這麼多?”
李錦拱手正色道:“其實大人有所不知,自從上次大人赴雲南公幹一事之後,大人的事蹟已在全國上下廣爲流傳,大人的名號更是響徹雲霄。”
飛燕一聽,不禁露出得意的神色,“啪”的一聲,打開摺扇搖動着,暗爽笑道:“真的嗎?不會吧?哈哈哈哈。”
李錦看見飛燕那興奮樣,不禁莞兒,附和道:“呵呵,千真萬確,千真萬確!”
飛燕又獨自樂了半天,就差沒手舞足蹈了,遠處的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紛紛揣摩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飛燕終於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態,於是停下了嘚瑟,回覆常態。他發現身邊頷首不語的李錦,隱隱中有一種不卑不亢的精神,是他所遇到的其他官員所沒有的,使他內心萌生一股敬意,下意識地收起摺扇,乾咳兩聲,揹負起雙手,繼續往前邁步。
李錦邊走邊道:“大人,下官有個不情之請!”
飛燕道:“李大人不必客氣,請講。”
李錦拱手拜道:“既然大人能將如此重要的任務告訴下官,下官一定全力爲大人服務。請大人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深入發掘這句詩背後的含義,有結果之後,再行轉告大人,我相信,即使不能完全琢磨透這詩詞的含義,也能從中獲得一點重要信息。”
飛燕停下腳步注視着前方,少頃,一臉誠懇地看着李錦,緩緩道:“李大人,我等你好消息!”
在鄭州城的另一邊,鄭州皇陵東部的州南縣,胡嚴的手下一直在等待着飛燕一部的到來,爲首一人道:“胡爺怎麼還不來?難道他沒看懂‘陵東、州南’的意思是皇陵東部,州南縣?”
說回到我和長公公等人受縛於莫名村寨,竟然看見高美人穿上了新娘裝束出嫁,使得長公公與一干錦衣衛失控地大笑,村寨衆人停下了歡樂,將不懷好意的目光投向了我們。
我心中一想,乾脆將計就計,低聲喝道:“大夥笑,儘量笑!”
此時,宴席方向走來一干赤膊大漢,神情兇悍,想必不會有什麼好事招呼我們。
只聽一名大漢朝我們吼道:“你們笑什麼?哼!”
衆錦衣衛隨之不敢做聲,我毫無懼色,反吼道:“我們笑什麼,你們不知道嗎?”
那麼大漢一臉愕然,詫異道:“喲,一個小小的富家公子這麼大膽,還敢還嘴!”
於是朝我一掌扇過來,再吼道:“嚷!我讓你嚷!”
我感受着臉上那個大掌印的火辣辣的味道,吐去口中的血絲,心中更是升騰起一種鬥志,用凌厲的眼神盯着他,再吼道:“有種鬆開我,一對一!”
那個大漢還真給我激將成功,口中叫道:“好!我就看你是嘴硬還是骨頭硬!”說着就要給我鬆綁。
旁邊的同夥看見了,便過來截住他,罵道:“你傻啦?今天是幫主大好喜事,你在這裡搗什麼亂子?”
那個大漢也醒悟過來,收回手,道:“那也是,那也是!”
這時候,高臺上的幫主不滿地發話了:“幹什麼呢幹什麼呢?”
那個大漢想要解釋,我搶先高聲道:“幫主,在下有話要說!”
幫主不高興地道:“說什麼屁話……”
高美人“哼”的一聲,用他那顛倒衆生的音調,嬌嗔道:“我說幫主,雖然我是被你搶回來的,沒有什麼好討價還價的餘地,你現在硬是要娶我,我也就認了,但是他們好歹是我的親人啊,你就不能讓我的親人說句話?”
那幫主一聽,倒是覺得在理,道:“好吧,你說吧!”
我高聲道:“我們要一起喝喜酒!”
幫主躊躇難決之際,高美人忽然苦着臉,欲哭道:“我都答應下嫁於你了,你就不能讓我的親人一起喝杯喜酒嗎?”
幫主一看高美人這我見猶憐的模樣,心疼起來,呵護着道:“娘子啊,你別哭,別哭……那個,喝喜酒是沒問題,你確定……他們不會搗亂?”
我高聲叫道:“放心吧幫主,既然你是大英雄,我妹妹也答應嫁於你,我們自然不會搗亂!”
那幫主想了想,笑了笑道:“好!來人,將他們鬆綁,讓他們坐到前面來!”
此時,高臺主席之上,一名大漢不滿地皺了皺眉,走到幫主面前低聲道:“幫主,他們這些人,似乎有些武功底子,不要掉以輕心啊!”
幫主擺了擺手,低聲道:“放心吧,副幫主,我們這麼多人在這裡,難道還會怕他們造反不成?”說完,哈哈一笑,拉着這位副幫主歸席位。
沒想到,簡簡單單幾句對話,我們一下子就從階下囚變成了宴會賓客,我心想,這羣四肢發達的大漢也只是一羣烏合之衆,幹不出什麼事來,最怕是宴席結束後,要將高美人送入洞房的話,那就徹底完了,因爲要反抗起來,起碼要以一敵十,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幫主讓他的幫衆讓出兩桌給我們十人,我正要抱拳表示感謝,長公公已經迫不及待地亂吃一通,於是只好道:“不好意思,家母失態了!”
幫主哈哈大笑,道:“沒事沒事……對了,剛纔那太婆……哦不對,丈母孃大人剛纔什麼事那麼高興啊?”
“啊?”我一時語塞,正想着怎麼回答,沒想到長公公下嚥了一口菜,邊笑邊尖聲道:“哈哈……高美人都能嫁出去……哈哈……大夥說,是不是值得開心?哈哈……”
此時衆錦衣衛也已經開吃,聽到長公公的話,也是哈哈大笑,有的還將口中飯菜噴了出來,弄得滿桌的狼藉。
我看見幫主眼神還有點懷疑,於是補充道:“不好意思幫主,其實我妹妹她……畢竟刁蠻,所以,這次能嫁出去,家母很高興!”我用手肘捅了捅長公公,長公公會意地點點頭,道:“是啊是啊!”隨之又發出一陣笑聲。
高美人也相當配合地假裝不滿,發出哼的一聲,嬌嗔道:“討厭!還說是我的家裡人!早知道讓你們綁在那邊算了!”
這幫主與幫衆看着我們不像是假笑,又聽了我們的一輪解釋,估計是相信了。
於是,我便舉杯向幫主敬道:“今天是幫主大好日子,我先敬幫主一杯,祝你和高……和我妹,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幫主舉起杯,對高美人道:“美人,你也一起來喝一杯吧?”
高美人娘聲道:“我不太會喝……”
幫主道:“沒事,就喝一點,喝醉了有我送你回房!”
高美人噗嗤一笑,掩嘴道:“你就想着回房!”於是用他那芊芊玉手盈盈舉起酒杯,放到嘴巴輕輕一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