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吧?”這句話幾乎是我和欣蓉同時道出。
“還好!”我倆相視而笑,同時說道。
下一刻,我們反而陷入沉默,千言萬語在心頭,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飛燕走過來,佯裝不滿地說道:“你們現在是需要一間房子,還是一張牀呢?”
我倆愣了一下,欣蓉隨即臉頰緋紅,低下頭去,我朝飛燕不滿地說道:“這麼久沒見,說句話你都有意見嗎?”
飛燕咧嘴一笑,道:“行了,做完正事,你們回去好好聊!”
此時,白頭和凌麗牽着手走了過來,我與凌麗對視一笑,互相點點頭,作爲招呼,血豹、宿瑋、徐廣、韓進、羅升等人也走過來,向我拱手行禮。
我拍了拍血豹的肩膀,向他們帶着歉意地說道:“你們辛苦了!”
血豹笑道:“哥,我們沒事!”
我看見血豹旁邊還有一位帶着笑意的陌生人,便好奇問道:“這位是……”
欣蓉介紹道:“這位就是協助我們越獄的秦冶大哥!”
我與秦冶之間互相拱手行禮,欣蓉就將他的事情簡單介紹一番,我纔想起當初在桂山鄉被我一句話讓他免於飛燕斬草除根的事情。
就在我們旁若無人地寒暄之際,高明陰冷地笑道:“你們以爲逃出了血池大牢就會沒事了嗎?”
白頭不滿地喝道:“怎樣,你想再較量一番嗎?”
高明道:“我打不過你,但是你們也不會好過!”他指着地面一具屍體,“你們把指揮使的兒子殺了,你們也一定不會有好下場的!”
我向高明的方向看去,發現地牢周邊躺着幾十具屍體,他正指着其中一具仰面朝上、雙眼突出、嘴角流血的屍體,怒目向着我們。
“是他?”我不禁訝異,因爲這死者是我們都熟悉的一個人——西廠指揮僉事陸遠!
欣蓉道:“當你們在外頭進攻的時候,我們在秦冶大哥的幫助下,趁着牢中守備空虛而越獄,在逃亡的過程中,與獄中守衛發生激鬥,死傷無數,其中就有這人!”
血豹和徐廣一起說道:“是我們殺的!”
我知道徐廣與陸遠有隙,我對陸遠也毫無好感,於是笑道:“殺得好!”
“不過……”我腦中產生了一個疑問,“指揮使不是太監嗎?怎麼可能會有兒子?”
蠍子李忽然說道:“人已經救了,還在這裡磨蹭幹嘛?趕緊走!”
我見他神色凝重,想起在吊橋外面他言語之中暗帶隱憂,便問道:“前輩,到底怎麼了?你是不是在擔心些什麼?”
就在此時,一張大網從天而降!
“刀絲縛虎網?”路一手驚訝叫道,“大家小心!”
蠍子李嘆息一聲,道:“要來的,還是來了!”
這張網,比起上次擒拿我們的那一張要更大,足可以網下一百多人!
“快向網外散去!”我一邊高聲叫喊,一邊牽着欣蓉的手,急速跑出大網籠罩的範圍。
只見四面八方出現十多名灰衣人,他們一手牽着收網的長繩,一手拿着利刃,當人羣向四周散開的時候,這些灰衣人立即揮刀相向。
白頭看見這些灰衣人,不禁憂慮地說了一句:“不好,又是這些灰衣人!”
我不解的眼神看着他,他神情凝重地說道:“小心這些人,不好對付!我就是被他們一路追殺過來的!”
這些灰衣人武藝果然不俗,而且訓練有素,手上雖然扯着網繩,但絲毫不成羈絆,一些想要衝出縛虎網的將士就在慌亂之中死於灰衣人的刀下。
當大網罩下,灰衣人迅速“拉網收魚”,頓時,死傷者不計其數!
與此同時,高明與段喜也喝令大牢守衛趁機加入戰團,一場腥風血雨的大戰又再展開!
李錦脫離刀絲縛虎網的傷害,見勢不妙,立即吩咐副將組織各路將士開戰,我讓凌麗、若青等震澤門弟子將欣蓉以及李錦、羅升等弱武者帶出戰圈予以保護,自己則與其他兄弟一同加入作戰。
蠍子李和路一手率先撲向高明和段喜,而我們天行堂的四大統領與虎家兄弟則衝向武功不弱的灰衣人。
血池大牢的留守人數原本不如李錦率領的大部隊,但是刀絲縛虎網卻奪取了一部分將士的性命,再加上我方將士情緒未穩,一下子讓雙方力量拉成均勢,幸好還有宿瑋、徐廣、韓進以及幾名象山派的兄弟壓陣,才漸漸地讓我方在這場混戰中更具獲勝的氣勢。
殘酷的戰爭宛如禾田裡面的刀刈,大片大片地收割着戰場上的生命,太陽也不忍直視,躲入濃雲暫避,讓山谷內的氣溫驟然下降,越來越多的軀體倒在血泊當中,一陣的寒風掠過,挾着腥臭遊走至每寸空間,讓已經殺紅了眼的未亡人嗅及,腦海中開始產生死亡的恐懼。
在付出沉重的生命代價之後,大部分的地牢守備和灰衣人已經被我方斬殺或者重傷,沒想到,蠍子李和路一手竟然是最後一批完結對手。
高明和段喜原本就不是蠍子李和路一手的對手,但是他們身邊一直有灰衣人從旁協助,蠍子李和路一手不得不先將礙事者剷除後,纔將高明和段喜拿下。
就當蠍子李擰斷了高明的脖子,路一手的飛刀彈向段喜的咽喉的時候,山谷入口處突然射來三支短箭。
這三支短箭的速度與勁道,與路一手的出招相比有過之無不及。
這三支短箭,一支,擊落了路一手撒向段喜的短刀,一支射向路一手的右掌,最後一支,竟然是射向我!
“小心!”飛燕急叫一聲。
如果不是我正好看到這三支短箭的突然出現,任憑身旁的飛燕如何提醒,我已經被這支快箭奪去左目!
但是,儘管我自認爲反應已經非常迅速,我左邊臉頰依然被劃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而路一手卻沒有那麼幸運,他的右掌掌心被利箭穿過,劇烈疼痛讓他情不自禁地大叫一聲。
而最幸運的自然是段喜,短刀與利箭在他眼前碰撞產生瞬間的銀光,發出“砰”的一下清脆聲響,讓他已經踏入鬼門關的一隻腳安全地收了回來。
天空上的濃雲逐漸稠密,灰暗籠罩着整片山谷,幾道寒風從谷口吹入,發出淒厲的哀鳴,將殘存的暖意一掃而盡。
所有人都能感覺到一股讓人不安的氣息從谷外瀰漫進來,都在安靜地注視着谷口,等待着即將出現的真相。
山谷之內有種死寂般的寧靜,忽然間,我彷彿聽見山谷外河道上的驚濤拍岸,又彷彿只是河水湍急的流響,我再用心細聽,似乎更像是女人在笑,笑聲溫柔細微。
笑聲在漸漸靠近,滲透到谷內竟然產生了迴響,讓人越聽越感覺內心躁動不安。
下一刻,笑聲變得更響亮,但是已經不是初時的輕柔,而是變成尖酸刻薄,彷彿是利刃在金屬上劃痕,讓人產生揪心的難受!
我和飛燕對望一眼,不禁皺起眉頭,眼神中皆是露出了憂慮。
因爲這是一把熟悉的聲音,是一把讓我倆永生難忘的聲音,這把聲音的主人是:
西廠指揮使!
乾瘦的身材,身穿黑色錦袍,胸前一條金龍在張牙舞爪,肩上那寬闊悠長的黑色綢緞披風在風中肆意飄蕩,但是臉上卻帶着一副邪惡的京劇臉譜,讓人看得心寒。
當他像御風一般飄入山谷之後,他身後隨即出現數十名灰衣人,沿着山谷邊緣往左右兩邊擴散開去,堵住了出谷口,包圍了大片地方。
段喜彷彿看見了救星一般,興奮地叫了一聲:“大人,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