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刀山地牢的獄卒一直追出了將近十里路,之後遇到一座座種滿樹木小山丘,深夜之中高低起伏的地形最利於隱蔽,於是,我找了一處山丘背面,用地上的樹葉覆蓋全身,將自己隱藏了起來。
追蹤過來的獄卒可能也看出了這地形複雜,爲確保我沒有藏匿於此,一直在周圍的山丘來回掃蕩,幾度與我擦身而過、險象橫生,但始終沒有發現我蹤跡,讓我不禁捏一把汗。
雖然如此,這些獄卒還確實放心不下,留下一隊人馬在此把守,剩下的人便往其他地方追蹤過去。
我不敢輕易暴露,因爲不能確認這是否有獄卒設下的圈套,只是希望老李真的可以兌現承諾,休整過後來到此處將我救出。
時間在一點點地過去,天色漸漸明亮,我開始擔心這層僞裝,會在太陽出來的時候,被人輕易發現,但是我只能繼續一動不動地伏地靜待。
老李一直沒有來到,我心中開始自嘲,正如當初所想的那樣,我與他萍水相逢,大難臨頭自然是各自飛,我又怎能奢望他會關心我的安危呢?不過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我在道義上也算是仁至義盡,並不虧欠他!
當然,假如我被困死在此處的話,這道義上的事情,就只有我一人知道了!
幸運的是,在陽光暖暖地照射着大地上的時候,這些值守的獄卒似乎收到指令,粗略地再將我周圍的小山丘搜尋了一下之後,便沿着原路返回。
我並沒有立即從藏匿的地方現身,而是思考着是不是需要往回走,探一下路況,順道找一下老李,畢竟我對當前所處的地方十分陌生,雖然不一定能把他找到,但多一個伴總是好事。
如果亂走一通的話,我擔心會誤入虎穴,成爲這野林中野獸們的口糧!
這念頭纔剛冒出來,我就開始後悔,真想狠狠地敲一下自己的腦袋,怎麼淨想些不省心的事——我身後某處響起一陣虎嘯!
然後我便聽見一陣乾枯樹葉被碾碎的聲響,漸漸在向我靠近!
怪不得那些獄卒願意撤退不再在此盯防,原來知道這裡是屬於獸王的領地!
更讓我心驚膽戰的是,之前那一陣虎嘯之後,彷彿在另外一個方向也響起了獸鳴聲與之相呼應!
我心中在顫抖:“我就一副身軀,也不知道能不能滿足它們的食慾!而且,我這副身軀可是連續服食一個多月的紅薯,多少有些營養不良的,這些獸王覺得我肉不夠香於是把我骨頭都啃乾淨的話,那可就屍骨全無了!要是被欣蓉知道了的話,可得把她給傷心死!”
就在我胡思亂想之間,我忽然聽見一句人話:“喂,你還不出來,那老虎可是要把你給吃了!”
“老李?”我猛然擡頭,竟然看見老李在對着我微笑,“你終於來了!可把我給急死了!”
不遠處的獸王又再發出一陣虎嘯,老李眉頭一皺,一手將我從樹葉堆中拉起,低聲喝了一句:“快走!”
接着,他便快速奔在前頭,我緊隨其後,徑往東邊而去。
總算有驚無險,甩開了猛獸,但不巧的是,又遇上圍剿我們的地牢獄卒。
密林之中,老李將我拉到一棵大樹背後,低聲說道:“剛纔老虎出沒的地方是北邊,我估計那邊無路可走,所以纔沒有人在那裡看守,而這邊有些小鬼,說不定這邊有路可以逃脫出去!”
我問道:“直接殺出去嗎?”
老李道:“這裡得有五六十人,我估計不遠處還有,你一個人殺得完嗎?”
我好奇問道:“前輩神功蓋世,一掌就可以把他們全部送入地獄了!”
老李尷尬一笑,道:“昨晚上還行,現在不行了,現在我必須得提防一個人!”
“監獄長段喜?”我問道。
老李不屑地說道:“他算哪根蔥!”忽然眼神中露出一陣憂慮,“我擔心的是那個把我抓進地牢來的人!昨晚一時興奮,與段喜對戰的時候消耗過度,萬一現在真不巧又遇上那個抓我的人的話,我估計在他掌下走不了十招!”
竟然有一個人能讓老李感到膽怯,而且武藝之高能在十招之內將現在的老李擊敗?
老李對我而言,已經是神,那麼那一個令老李感到恐懼的人,豈不是要在神之上?
既然如此,我們只好想想辦法,忽然靈機一動,我說道:“我們幹掉兩個獄卒,換上他們衣服逃走,你看怎樣?”
老李笑道:“我正有此意!”然後他指了指不遠處有十來個人,然後用手比劃了一下,示意偷襲的策略。
事情就在半炷香的時間內解決。
老李把死掉的獄卒通通掛到大樹之上,以免被其他獄卒發現端倪,然後我們二人換上他們的制服,手執刀斧,佯裝搜尋敵情的樣子,繼續往東邊而去,一路上雖然遇見一些“夥計”問起情況,我隨便迴應幾句,也沒有被發現不對的地方,便將他們輕易打發掉。
順着東邊過去,走出密林之後,便遇上一座十餘丈高的石山。
看着這直立陡峭、巨石嶙峋的峭壁,老李笑了,他問道:“你能爬上去嗎?”
這可是一面垂直的崖壁,只要一着不慎,從高處摔下,結果必定是粉身碎骨!
但是,後退無路,我深呼吸一口氣,看着老李正色道:“一定能!”
經過一場慘烈的激戰,飛燕和白頭等人終於離開了刀山地牢。
雖然他們一部分人可以全身而退,但是這場戰役卻讓震澤門的女弟子死傷過半,象山派也僅剩下虎魄和虎牙兩兄弟,代價之巨大,即便可以脫離虎口,也無法讓衆人感到一絲快慰。
這次離開依舊是按照海老的囑咐一直往南走,但是白頭心中有些顧忌,所以並沒有將衆人帶往仙人谷的方向,最後在一處分岔口的位置,將大夥帶出地牢屬地,來到一個偏僻村落之中。
既然已經脫離危險,一些地牢中逃生的囚犯便相繼告別離去,僅留下海老和路一手二人,依然與飛燕和白頭等人呆在一塊。
海老與路一手之間似乎一早便相識,兩人經常在私底下竊竊私語,但從來都是一句起兩句止,甚少出現長時間的交談。
衆人休整一番、相互認識過後,飛燕便說起要儘快尋找我的行蹤一事,同時,若青也再次提起凌麗與欣蓉失手被擒的狀況,在飛燕看來,雖然他知道我已經逃脫地牢,但見不到我的身影心中始終不能安穩,所以把我找到纔是重中之重的大事。
但對於白頭來講,這可是一件猶豫難定的事,在選擇孰輕孰重,該先往那邊去的時候,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不置可否。
看在白頭爲難的份上,也想到欣蓉與凌麗的安危,飛燕決定兵分兩路,讓白頭、海老、虎家兄弟和若青等震澤門弟子往福建展開營救任務,而他自己則與路一手、長公公前往慕容府找慕容策談判,把朱天王解救出來,順道打聽一下高美人的下落,之後再帶齊人馬重闖刀山地牢,尋覓我的影蹤。
這個決定一作出,白頭感覺舒坦了許多,臉上也多了幾分光彩。
臨別之際,路一手讓飛燕偷偷地將虎家兄弟拉到一邊,要跟他們交待一些事情。
飛燕和虎牙覺得甚是驚奇,而虎魄倒是似乎早有所料,保持着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
村落一角,這四人聚在一起,只聽路一手說道:“兩位虎家兄弟,這次福建之行,你們要多留個心眼!”
虎魄笑道:“前輩所說的,可是白頭兄弟的師父海納川?”
路一手愣了一下,問道:“虎魄兄弟你知道我要說這事?”
虎魄拱手道:“路前輩與海納川之間的事情,晚輩早有聽聞,只是之前與你們幾位老前輩緣慳一面,未能相識!”
飛燕和虎牙面面相覷,好奇問道:“怎麼了?你們可以說清楚一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