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錦衣衛不滿地叫道:“快點叫人來清理那個茅坑,好臭啊!”
“什……什麼?清……清理茅坑?”我爲難道,“這……這麼晚了,去……去哪找人啊?”
那錦衣衛嚴厲地喝道:“我不管你去哪找,馬上給我找來,否則就你自己去處理!”
我一臉畏懼地點着頭,道:“好……好,我……我馬上去!”嘴上雖然這樣說,但依然一動不動,定着眼看着他。
那錦衣衛喝道:“快去啊,還愣着幹嘛?”
我怯生生地問道:“還……還有其……其他吩咐嗎?”
那錦衣衛幾近抓狂的表情,大喝道:“快去找人來!”
我佯裝畏懼,點着頭,往外頭跑去。
這時候,整個北大牢越來越多犯人開始感覺腸胃不適,不停要求上茅坑,但我們的人負責看守第一和第二層牢房,每次只放三五名犯人出來方便,一方面要保證犯人不會趁機逃脫,另一方面我們就想讓他們直接在各自牢房裡解決,把整個北大牢弄得臭氣熏天纔不至於讓人懷疑。
沒多久,第三層牢房茅坑的污*已經大肆溢出,那種讓人作嘔的味道讓翟富已經忍無可忍,他憋着一口氣,快速打開了牢房鐵門,迫不及待地衝到第二層牢房,使勁地呼吸。那羣錦衣衛看見自己上司都忍耐不住,也就不甘落後,有樣學樣,紛紛奔出。
此時,血豹領着兩名天行堂錦衣衛兄弟,一身清潔工打扮,低着頭,挑着一對糞桶朝翟富的人堆中衝過去,一邊走一邊叫道:“當心咯,當心咯,收糞便的來咯!”
我也領着二十幾名士兵,一臉緊張地衝過去,口中叫道:“各位大人,你們讓一讓,我們來幫忙!”
雖說是叫翟富等人避讓,卻故意將翟富等人堵在了第三層牢房門前的通道上,製造混亂。
翟富還相當謹慎,將那本記錄冊帶了出來,夾在腋下,我們衝過去的時候,故意朝他身上蹭了幾下,一下子把那本記錄冊碰了下來,隨即掉入血豹那糞桶裡面。
翟富十分緊張地要去拾起,卻發現糞桶裡面還有小半桶的污*,那記錄冊就泡在污*之中,手到桶邊卻不敢探入。
血豹連忙放下肩上糞桶,一手伸進去抄起那本沾有污*的記錄冊,口中不停說道:“大人請小心,很髒的,我來幫你擦乾淨!”另一隻手打開記錄冊,讓旁邊一人瞄了一眼,再將那記錄冊往身上一擦,拭去那記錄冊上的污穢。
血豹不停重複着同一個的動作,將記錄冊每頁打開,翟富想要阻止都無能爲力,我們的人不停往第三層牢房裡面擠,有意無意地將翟富和其他錦衣衛擠散開來,使他們動彈不便。
翟富只能在那裡乾瞪眼,猛吆喝,但是我們的喧鬧吵雜聲完全掩蓋住了他的聲音。
我們的人慢慢地擠了一些進去,人堆也變得不再那麼擁擠,血豹把記錄冊完全擦拭乾淨之後,朝翟富躬身行了個禮,將記錄冊雙手奉還,便挑起糞桶又再衝入第三層牢房之內。翟富無奈地搖搖頭,一副嫌棄的表情捏着那本半黃不白、還滴着黃色液體的記錄冊。
第二層牢房的臭味自然沒有第三層那般濃烈,翟富也就不打算繼續往外跑,他擔心進去清理茅坑的人有所造次,便叮囑他的隨從,在門口把守着,盯緊我們的一舉一動,但是我們的人又不停在門口位置推搡着,一時間阻擋了他們的視線。
在牢房外頭接應的朱天王,知道我們已經開始疏通茅坑,便將外頭茅坑的封蓋打開,讓那些糞便緩緩流出,同時讓人取掉粘在窗口的白紗,讓牢房內的空氣流通起來。
這劇烈的惡臭果真非同凡響,不單止讓人反胃,甚至還有窒息的感覺!
一輪折騰之後,大夥終於將茅坑清理乾淨,但是那些腹瀉的犯人早已經忍耐不住,在牢房裡面肆意解決,所以大牢裡面依然瀰漫着一陣難聞的味道。
血豹等人完工之後,便立即退出大牢,我朝翟富拱手拜道:“很……很抱歉,我……我們的失……失誤,請……請大人見……見諒!”剛一開始的時候,我就將自己喬裝了一下,翟富原本與我素未謀面,現在即使看見我這副模樣,相信日後,也不會將我辨認出來。
翟富無奈地嘆了口氣,向他的隨從道:“今天實在沒辦法呆在這裡了,我們走!”說完,就領着自己的六名隨從,離開了北大牢。
翟富走了之後,官誠就馬上安排另一批守兵與我們交接班,使我們一干人等全身而退。
雖然說任務是完成了,但我們也付出了代價——那就是身上沾滿了污*的味道,久洗不掉。
難爲的是欣蓉,她一個女兒身,也要和我們在那裡面攪和半天,但是如果沒有她,我們勢必無法記住記錄冊上面敘述的內容,我們之中只有她一人擁有那過目不忘的本事——血豹擦拭記錄冊時,在旁邊默記的人就是欣蓉!
幾番沖洗之後,我們纔算是最大限度地清除掉身上的異味。此時已經是子夜時分,百落石園議事廳的燭光才漸漸亮起。
我朝欣蓉問道:“欣蓉,給大家說說,那記錄冊上面記載了些什麼內容?”
欣蓉一邊回憶,一邊道:“那記錄冊上面一共記載了二十八位官員的審訊記錄,其中大部分審訊內容都是關於官員的個人情況,有更大地方是空白處,唯一值得注意的是,有一句話在記錄冊上一共有出現了八次!”
“是什麼話?”
欣蓉道:“其實它也不能算是一句話完整的話,因爲只有三個字!這三個字與徐廣大哥當初在北大牢值守時,無意中聽到那些信息,有極大的相近之處!這三個字就是——千壽圖!”
“千壽圖?”
欣蓉又道:“這記錄冊記錄內容非常特別,一些無關痛癢的內容,記錄非常仔細,而一些重要字眼卻又惜字如金,就像這“千壽圖”三個字,出現這三個字的地方,分別是在八名不同官員的審訊記錄位置。”隨後,欣蓉不急不慢地將這八名官員的名字一一道出。
當欣蓉說完之後,我們不禁撫掌表示讚歎,這過目不忘的神技,堪稱當世一絕!
欣蓉被我們一輪讚美過後,甚是羞赧,臉上泛起紅暈,這美態更是讓一衆男士看得神魂顛倒。
我乾咳兩聲,喚起衆人的注意,隨後問道:“那還有那些重要的字眼?”
欣蓉道:“還有‘東方’出現了五次,‘倭人’出現了一次!其他就沒有了。”
“‘東方’?‘委人’?這又是什麼意思?”
我道:“想不通的事情現在先不急着想!還有其他發現嗎?”
欣蓉道:“還有一點,我可以肯定,他們根本不是在爲兩廣動亂之事在做調查,因爲記錄冊上,對此事隻字未提!”
我道:“那麼說,他們只是想知道‘千壽圖’的事情?”
欣蓉點點頭,道:“嗯,我也是這麼認爲!”
飛燕好奇問道:“這圖到底記載了什麼秘密,讓西廠如此緊張?”
衆人陷入沉默當中。
忽然,徐廣匆忙走入議事廳。
我不滿地道:“什麼事?你不知道我們正在商議正事嗎?”
徐廣忽然臉色一變,滿臉悲憤,“咚”的一聲,朝我們衆人跪了下來,道:“各位大人,你們一定要救救譚豐哥啊!”
“譚豐?他怎麼了?”
“譚豐不是走了嗎?”
徐廣顫抖的右手緩緩升起,手上託着一寸血布,彷如千斤重量,他悲傷地道:“這是譚豐哥交託給田猛的!”
血豹取過血布,攤開一看,露出驚訝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