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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巨響,突然在當空炸開,猶如九劫天雷霍然爆發,那震耳欲聾的轟鳴,直叫人神魂戰慄而難以自我。
護山大陣,苦撐許久,在這一刻,終於崩塌。
不管是無咎,道崖,還是飛盧海的衆多高手,皆目瞪口呆。
只見隨着巨響,光芒閃爍的天穹,先是從中撕裂一個豁口,繼而片片坍塌,而不過剎那,所有的陣法禁制,轟然崩潰,旋即洶涌的怒浪,排山倒海而至。
衆人驚愕片刻,急躥而起。
而一道道身影剛剛躥到半空,巨大的浪頭呼嘯而下,瞬間已將數裡方圓的北水鎮吞沒殆盡,房舍樓臺頃刻倒塌,尚在堅守的羽士子弟與零星的幾個凡人,或隨波沉浮、或溺水斃命、或爬上屋頂大呼小叫。即使竺風子島主的莊院,也是牆倒屋塌,樹木折斷,一片狼藉。渾似巨浪拍岸,勢不可擋。直至山坡高處,浪頭撞上山峰,又是浪花迸濺,一陣山呼海嘯……
與此瞬間,朦朧已久的天光豁然開朗。卻陰氣瀰漫,數十道人影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其中不僅有鬼族的兩位高人,還有數十位地仙、人仙修爲的鬼族高手。
道崖僵立在半空之中,臉色鐵灰。
辛苦經營的陣法,沒了;北水鎮,也毀了。與鬼族的對峙,可謂落個慘敗。而這並非終結,一切不過剛剛開始而已。
道崖恨恨啐了一口,帶着衆人往後退去,他沒有懲治此番災難的罪魁禍首,因爲他知道,那小子已是在劫難逃。
果不其然,鬼族瞬間逼近,並左右散開,一個個嚴陣以待。
雙方相隔千丈,再次擺開對陣的架勢。而兩者之間,則是孤零零懸着一道人影。他沒有逃,也沒有理會對峙的雙方,任憑亂髮衣襬飛揚,兀自默默低頭而舉止怪異。
鬼赤帶着鬼丘等幾位鬼族的高手踏空而立,他死死盯着那個青衫人影,旋即手拈長鬚,嘶啞道:“小賊,你現身了……”
沒人應聲。
另一方的道崖,卻接話說道:“鬼赤巫老,你要的無咎便在此處,他是死是活,全憑你隨意處置。而即日起,務必退出飛盧海,否則罪加一等,我玉神殿便毀了你的雪域老巢!”
不愧爲祭司,飛仙高人,看似粗莽,言語之間卻佔盡了便宜,他短短的幾句話,不僅扭轉了大陣潰敗的窘迫,還與罪魁禍首撇清乾洗,並趁機展現了玉神殿至高無上的權威。
“毀我老巢?”
鬼赤的兩眼中寒意一閃,並未多想,自顧說道:“小賊,還不受死……”
無咎依舊是無動於衷,默默俯瞰。
腳下便是曾經的北水鎮,洶涌的海水肆虐過後,正在慢慢退去,而熟悉的街道,則是泥流掩埋而面目全非。穆家老店,僅剩下園子的兩間石屋依稀可辨。所幸爲數衆多的凡俗,早已遷往大山而躲過一劫。家園毀了,沒啥,只要人在,一切都能重新來過。而人禍,遠勝天災……
無咎尚自感慨,神色一動。
穆家老店所在的地方,搖搖晃晃飛起一道人影,雖滿身的泥濘,而神情相貌如舊,不過他頭頂以及屁股下的血窟窿沒有了,顯然便是被鬼芒擊中而亡的桑元?而他的修爲好像變成了地仙一層,似乎境界大跌。只見他飛到半空,衝着這邊狠狠瞪了一眼,然後灰溜溜返回到鬼族一方,顯然是餘悸未消而恨意滿懷呢。
無咎驚奇不已:“咦,六命巫師,名不虛傳啊,倘若修至八命、九命的境界,豈非就是殺不死的怪物,天吶……”
“小賊……”
以鬼赤的修爲、地位,以及名望,沒誰膽敢怠慢半分。而他接連出聲,愣是沒人理會。他面帶慍怒,下巴一擡。他身旁的另外一位銀鬚老者點頭會意,拂袖而出。
是鬼丘,同爲飛仙高人,而誅殺一位人仙小輩,竟動用鬼族大巫,報仇之切與殺心之盛可見一斑。
“老賊——”
無咎終於看向鬼赤,揚聲回敬一句。
鬼丘剛要動手,不僅回頭一瞥。
鬼赤果然臉色陰沉,銀鬚顫抖。
卻見無咎昂首又道:“老賊,你鬼族修士以元神之體,潛入輪迴之地,吞噬冤魂,修煉本族功法。我恰好誤闖異域,撞見種種惡行,爾等便要殺我滅口,殊料被我連誅數人。你老賊惱羞成怒,藉口報仇,入侵飛盧海,濫殺無辜,荼毒生靈,可謂喪盡天良而乾淨了壞事!”
鬼赤怒道:“一派胡言!你認罪便好,休想逃脫……”
無咎不出聲便罷,出聲便不留情,見鬼赤急於否認,他張口啐道:“我呸!老鬼,你也知道心虛理虧?而衆所周知,飛盧海追殺我多時,你卻無端遷怒,大舉來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報仇簡單啊,衝我來!而只要不死,我與你老鬼沒完——”
言辭如刀,句句誅心,卻又凜然正氣與彪悍野蠻於一身,令人無從辯駁也無從應答。尤其是他獨家寡人,竟敢挑戰整個鬼族,單單這份膽量與氣魄,便足以名動四方。
“呵呵……”
身爲鬼族的巫老,遭到一個小輩的當衆斥責辱罵,鬼赤的憤怒之情可想而知。他枯瘦的身子,在半空中微微搖晃,形容枯槁的臉上,,泛起一抹陰森的冷笑。而他卻不再多說一個字,只將大袖輕輕一甩。
與此瞬間,四位地仙修爲的鬼族高手越衆而出,從前後左右,直奔無咎撲去。
鬼丘更是閃身飛躍,擡手抓出一具白骨骷髏,凌空扯出陣陣陰風,由上往下狠狠砸落。凌厲的殺氣,頓如遮天蔽日……
一位飛仙與四位地仙,聯手對付一個人仙六層的小輩,如此情形,不敢說曠古罕有,卻極爲罕見。而最終的輸贏,應該沒有懸念。
鬼族一方,剛剛攻克大陣,眼看着大仇得報,一個個更是殺氣騰騰。
而唯一的鬱悶者,便是桑元,他躲在人羣中,猶自滿臉的恨意與狐疑之色。
鬼族一方,則是氣勢低落。
無咎的挺身而出,或也無奈,卻不失爲一種擔當,至少幫着飛盧海擺脫了干係。而大陣被毀,北水鎮遭難,如今又要看着鬼族大顯神威,着實讓人心頭添堵。飛盧海與鬼族的較量中,可謂一敗塗地。
甘水子與樑丘子、黃元子、覃元、師古、晨甲等人站在一起。看着場中那遭受圍攻,且孤單無助的人影,她很想扭頭躲避,卻又一陣揪心而強行注目。
一個曾經的築基小輩,一個膽大妄爲的年輕人,先後搗毀玄明峰,竊取靈脈,無惡不作,令人恨不得將他殺之後快。而正是那樣的一個狡詐之徒,竟先後數次救了自己的性命,並在飛盧海遭到大難之時,不畏生死挺身而出。尤其他的那番言語,聽着着實痛快。卻不知爲何,他的慷慨激昂中,又彷彿透着一絲落寞,以及一分不爲人知曉的痛楚。或許,自己從來不曾看清他的面目。而真實的他,又是怎樣的一個人。只可惜今日之後,他再無神奇可言……
無論是鬼族一方,還是飛盧海一方,不管是道崖,還是鬼赤,或甘水子,都以爲無咎必死無疑。在絕對的強大面前,弱者沒有神奇可言。
不過,有的人,既然不當教書先生,捨棄了妻妾成羣的大院子,便註定要創造一段神奇。
而此時的無咎,已陷入重圍。
當四位地仙高手撲來,他視而不見,當鬼丘揮舞骷髏,裹着漫天陰風呼嘯而至,他突然翻身載下半空而試圖躲避。五人隨後追殺,勢不可擋。他卻返身逆勢而上,擡手祭出一道銀色利芒。利芒僅有兩寸多長,出手剎那,嘶鳴震響,旋即光芒爆閃而猛然炸開。與此剎那,短小的利芒霍然化作一道銀色閃電,瞬間撕破虛空,帶着奔雷之勢與凌厲無匹的殺氣,發出刺耳的呼嘯,“轟”的一聲怒襲而去。
近兩百塊五色石煉製的鬼芒,一旦爆發,便是兩萬靈石的威力狂瀉,只怕飛仙高手也難以發出這悍然而又強大的一擊。
威勢所致,風雷倒卷。
四位鬼族的地仙高手尚未逼近,被迫驚慌後退。
鬼丘首當其衝,自恃修爲,強行揮動手中的骷髏,便要施展神通而還以顏色。不料那道詭異的閃電,來勢之快、之猛出乎想象。“喀喇”衝破重重陰風,凌厲的殺氣瞬息及至。隨即手臂巨震,骷髏“砰”的炸裂。他大驚失色,竭力躲閃。一道閃電擦身而過,隆隆風雷不絕。他狼狽倒飛,卻見一道人影趁勢疾遁,並放聲冷笑:“嘿嘿,兩位老鬼,後會有期——”
遠遠看去,一道銀色的閃電直插天穹。隨後一道人影,渾似逐風追電而去。
鬼赤尚在觀戰。
以他巫老之尊,不會輕易與一個小輩交手。而派出鬼丘,可見他並未小瞧無咎。他要以強大的陣勢,輾軋仇敵,就此殺人立威,震懾飛盧海。而不過轉念之間,那個年輕的小子,竟然祭出威力驚人的法寶,不僅大敗鬼丘與四位地仙,還要堂而皇之逃出重圍?
鬼赤微微瞠目,再也顧不得巫老的尊嚴,閃身而去,嘶啞的怒吼聲響徹半空:“小賊,休走——”
鬼丘與衆多的鬼族高手不甘示弱,隨後猛追。
鬼赤,乃是真正的高人。其遁法之快,獨步一方。而他剛剛動身,那道銀色的閃電,與逃脫的人影,皆消失無蹤。他猛然收住去勢,凝神遠望。不消片刻,嘶啞的怒吼聲再次響起——
“哼,那小賊已逃回北水鎮。鬼丘,給我將他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