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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三十丈,多了個洞穴。
無咎盤膝獨坐。
拳打腳踢,揮劍劈砍,又將無處存放的土石,以袖裡乾坤的法力裝起來扔在一旁,於是便有了這個兩丈方圓的洞穴。在洞壁嵌入幾粒明珠照亮,地上擺着酒壺,之後一人坐着,霎時遠離塵囂而悠悠然獨我。
所謂的塵囂,也不多遠,就在頭頂,大海的濤聲與島上的情景,皆在神識之中隱隱約約。
不敢相隔太遠啊,否則生出變故,難以及時察覺,那是要吃虧的。
人在世上,誰能不吃虧呢。小虧,倒也無妨;而大虧要人命,謹慎爲好。
話說回來,還是心有惻隱的緣故。原本八個小夥伴,如今只剩下阿勝三人。但願能夠結伴走下去,也算是善始善終。唉,如今總想着善始善終,卻每每事與願違。是否過於迂腐,而有失變通?不。應爲一種執着。唯有失去了,方纔懂得珍惜。所珍惜的又是什麼,則一言難盡。哦,或是阿三口中的情懷?而人有不同,情懷迥異。那個齷蹉的傢伙,似乎有着遠大的志向。而本人的情懷,曾經是大院子,妻妾成羣,如今則是返回家園,尋找丟失的紅塵,是不是很低俗……
無咎默然片刻,抓起酒壺來了口酒。
低俗也罷,至少活的明白。而想要返回家園,卻也不易。還有一個玉神殿,便如壓在頭頂的山石而不容忽視。終有一日,要將那座大山徹底推翻。只是眼下提起玉神殿,爲時尚早。且將玄武谷的那堆攔路的爛石頭,給踢個粉碎!
想到此處,無咎挺起胸膛,眉梢聳動,很是躊躇滿志的模樣。而不過片刻,他又耷拉腦袋,吐着酒氣,帶着自嘲的神情而幽幽嘆息一聲。
以築基六層的修爲,便想挑戰整個玄武谷?僥倖勝了巴牛一回,便真的以爲能夠打敗人仙的高手?
不自量力,纔是吃大虧的徵兆!
雖然不將賀洲仙門弟子放在眼裡,也僅僅意味着曾經的眼界。那個誅殺神洲使的高手,早已成爲過去。一旦巴牛與樂正再次追來,難免遭遇意外,倒是要想想對策纔是……
無咎收起酒壺,翻手拿出一物。
納物戒子,來自天狼門的阿世,雙方搏鬥之時,被自己強行搶奪而來。
嘿,倒也痛快。而如此行徑,若是回到神洲仙門,只怕早已被冠上了各種罪名。在這莽荒之地,弱肉強食,燒殺劫掠,竟天經地義。
“砰”的一聲微弱的脆響,捏碎了戒子殘存的神識印記,輕輕抖動,“嘩啦”墜下一堆雜亂之物。
無咎拍了拍手,兩眼生輝。
二、三十塊靈石之中,竟有兩塊五色閃爍的乾坤晶石。除此之外,便是丹藥、符籙,玉簡、雲舟,以及衣衫等雜物。稍加收拾,只留下一枚玉簡與兩塊石柱狀的玉符。
玉簡中,拓印着天狼門的功法。而兩塊玉符,形狀古怪,皆拇指粗細,三寸多長,上面刻滿了符文,稍加辨認,正是天狼門的狼牙符。
且將狼牙符放在一旁,專注查看功法玉簡……
如此不眠不休,一連數日。
無咎放下玉簡,舒展雙臂,伸了個懶腰,眉宇間若有所思。
他對於尋常的功法,沒有興趣。天狼門的狼牙符,卻讓他極爲好奇。曾經見識過狼牙符的威力,至今耿耿於懷。果不其然,功法內拓印着一篇煉製狼牙符的法門。而細細看來,極爲繁瑣。且煉製所耗甚大,讓人不敢輕易嘗試。
怎講?
狼牙符,以精玉爲胚,佐以靈石淬鍊,再加持法力與神識印記,方能最終大功告成。而其中難處有三。精玉爲胚,丹火煅燒,靈石淬鍊。
精玉倒也無妨,自己身家頗豐,神戒之中,不愁找不到幾塊上好的玉石。
而金丹之火,從何而來?
尤爲甚者,煉製一枚狼牙符,最少消耗五十塊靈石,簡直就是有錢人煉製的寶物。也就是靈石愈多,玉符的威力愈大。
無咎有些無奈,灌了口酒。
又是丹火?
而以築基真火,加以玄火之術,能否湊數,或勉強爲之?而一旦勉強不得,豈不要白白糟蹋了五十塊靈石?
就此作罷?
不甘心啊!
狼牙符,頗爲霸道,對敵之際,只管扔出去,頓時轟鳴炸響,宛如利箭齊發而威力強橫。即便是人仙修士,也必然爲之手忙腳亂。試想,放着如此一件兇悍的利器而舍之不用,豈不大爲可惜?
倘若找塊精玉,稍加嘗試呢?
先用幾塊靈石,加以真火煉製。即便不成,損失甚微,至少摸清路數,也算是練練手……
無咎想到此處,放下酒壺,又眨巴雙眼,似乎在暗暗計較。
少頃,他左手的拇指上,浮現出一截指環,就勢輕輕揮動。
面前頓時了幾個尚未用過的玉匣、玉器,只須雕琢,倒也適用。另有一堆靈石,乃是他傾其所有,再加上劫掠所得,竟也湊得百數十塊。
無咎自以爲準備妥當,端坐直了,忙又灌了口酒,這才慢慢收斂心神。靜坐片刻,他左手抓起玉匣,右手劍光閃爍,隨即玉屑紛飛。途中稍作停頓,拿起原有的狼牙符稍作比劃,然後繼續忙碌。
兩個時辰後,他面前的空地上,擺放一排玉胚,十幾個之多,皆手指粗細,已頗具狼牙符的雛形。他從中抓取一個拋起,打出法訣。玉胚懸空,一縷瑩瑩火光倏然而去。須臾,玉胚融化,上下跳動,像是一滴靈動的水,顯得神異非常。他又抓起十塊靈石,一一祭出。真火煅燒之下,靈石碎裂,去蕪存菁,強勁的靈氣緩緩融入玉液……
又是兩個時辰過去,流動的玉液,漸趨凝實,隱隱多了幾分森然的氣機。
無咎的雙手不停,將所熟記的符文,借真火之威,加持法力,細細嵌入玉胚。而眼看着玉胚便要恢復原狀,而成就一枚狼牙符,突然光芒乍泄而扭曲變幻。
與之瞬間,洞穴內氣機凌亂,光華刺目,“轟”的一聲炸響……
無咎早有防備,閃身沒了影。直至片刻過後,他這才從地下悄悄冒了出來。卻見兩丈方圓的洞穴,猶然硝煙瀰漫。四周上下,更是坑坑窪窪而滿目狼藉。他目瞪口呆,忙又揮動大袖,接連掐出幾個法力光芒,乃是袖裡乾坤的神通,且將嗆人的煙霧盡數歸於其中,方圓之地總算是恢復了幾分清爽。
狼牙符,凌厲霸道。即使煉製起來,也不乏兇險!
無咎就地坐下,緩了口氣。
一回生,二回熟。既然初次不成,那就再試一回?記得煉製陰木符的時候,也是如此。而堅持不懈,最終還不是大功告成?
無咎低頭一瞥,臉色發苦。此前爲免意外,收起了酒壺、玉簡、狼牙符與靈石。而十餘個玉胚,卻留在地上,法力衝撞之下,已多半粉碎。他搖了搖頭,抓起一個玉胚……
不知不覺,又是多日過去。
洞穴內,煙塵尚未散盡。獨坐在其中的某人,依舊是哭喪着臉。
他面前的空地上,擺放着四、五個玉胚,以及一堆靈石。玉胚倒也罷了,尚不至於消耗殆盡。從前所得的玉器,爲數不少,尚能應付,而靈石卻只剩下七、八十塊。
依循煉製法門,餘下的靈石僅夠一枚狼牙符所用。卻接連失手,至今也未煉製成功一回。再繼續下去,瞎耽誤工夫啊!
無咎頗感鬱悶。
什麼地方出了差錯?
玉胚,應該無妨。那就是丹火欠缺,修爲迥異,或煉製法門有誤?
歸根究底,還是修爲不濟的緣故。否則小小的狼牙符,或蔽日符,應該揮手可就。而眼下即使不甘心,也只能作罷。所幸的是,尚有兩枚狼牙符可用。
無咎轉動左手拇指上的戒子,便要拿出狼牙符而再行揣摩一番,卻心頭微動,面前突然多出一堆白晃晃的東西。皆三尺多長,手臂粗細,像根棍子,如玉似鐵,足有十六個之多。呈現之際,頓然散發出一種莫名的戾氣。
螯足!
此乃鬼蛛的螯足,不畏真火呢,故而留存下來,被自己收入囊中。時至今日,幾乎忘了。只因狼牙符的形狀,像根棍子,與其相仿,故而臨時起意將它拿了出來。
此物,入手生寒,沉重,顯得極爲堅硬,且通體瑩白,如同精玉打造。神識浸入其中,霎時便能察覺一種暴戾的殺伐之意在蠢蠢欲動。
咦,這螯足留着無用,倘若以狼牙符的法門加以煉製,不知又將怎樣……
心動,不如行動。
嗯,試試唄。煉器之道,便是在一次次的挫折中而得以淬火昇華!
無咎將螯足收起,僅留一個,隨手拋了出去,順勢加持法訣。當螯足懸起的瞬間,以玄火之術祭出一縷真火。而不消片刻,他又連連搖頭。
螯足不畏真火,如此徒勞無功。
不過,倘若以靈石與螯足相融,再將狼牙符的符文嵌入其中,之後加持神識印記,又能否帶來一個意外的驚喜?雖說失手無數回,卻也並非沒有收穫。狼牙符之所以威力不凡,全賴於所凝聚的靈石之力的突然爆發,再加上符文牽引,一旦祭出便猛如利箭而勢不可擋。而螯足之堅硬,豈不就是一支鋒利的箭矢?
想法不錯,且看我獨闢蹊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