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汗!再給我一次機會,我親自上陣,若拿不下西陘關,我拿人頭來見可汗!”
萬夫長沙咭利被五花大綁,幾名可汗親衛將他按倒在地,時間已到下午,可西陘關依然沒有奪下,始畢可汗暴跳如雷,下令將沙咭利斬首。
沙咭利滿眼通紅,拼命懇求,“看我跟你十年的份上,讓我死在戰場上吧!”
“好,我再給你最後一次進攻機會,若還拿不下西陘關,你就自絕吧!”
始畢可汗心急如焚,他剛剛得到情報,他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楊元慶的軍隊襲擊了他後勤大營,數百萬頭牛羊全部被毀,他最多隻能堅持兩天,但始畢可汗已經萌生了退意,由於楊元慶的出兵,攻破雁門城已不太可能了,可是就算要撤軍,他要把關西的十萬大軍撤回來,一同北撤,否則,那十萬大軍極可能會毀在楊元慶手中,奪下西陘關,便成爲撤回十萬大軍重中之重。
“傳我的命令,第一個殺進西陘關者,賞羊十萬頭,封萬夫長!”
始畢可汗親自督促三萬大軍,向小小的西陘關發動一次又一次地猛烈進攻。
西陘關前,屍體堆積如山,一個白天的戰鬥,突厥軍戰死者已有四千餘人,從關前的空地到狹窄的山道上,都堆滿了密集的屍體,粘稠的鮮血匯成小溪,順着山道流淌。
隋軍也同樣死傷慘重,八百隋軍已經陣亡近三百人,連傷兵在內還有五百零七人,他們要應戰東面和西面突厥軍的同時進攻,弩箭已經射光,弓箭也射掉一半,只剩下兩萬多支箭,好在突厥人射來的箭給他們帶來箭矢的補充。
戰鬥間歇,士兵們都在忙碌地收集城內的箭矢,突厥軍的絕大部分箭矢都射下山崖。落進城內的箭矢只有兩成不到。
“武將軍,只收集到不到三萬支箭。”校尉張平凡上前稟報,他是負責守衛西面的城門。
“有多少算多少吧!”
武致遠望着天空越來越厚積的烏雲,他有種不祥的預感,今晚可能會下雨,如果是那樣,弓箭就將失去作用,西陘關危險了。
“西面的情況怎麼樣?”
“西面還好。到現在已經一個時辰沒有動靜了。有士兵聽到下面好像有戰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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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定是我們的軍隊在和敵人鏖戰,爭奪上山的道路,告訴西面的弟兄們。千萬不要大意。”
“卑職明白了。”
張平凡行一禮,快步向西面城牆奔去。
西陘關並不大,佔地只有兩畝。裡面原本有幾十間石制房屋,現在已全部被拆除,一塊塊重達十幾斤的石頭,整齊地碼放在城樓之下,它們將成爲隋軍最後的防禦武器。
現在整個關內空空蕩蕩,只剩兩座城樓,從東城可以直接看到西城。
這時,一名大鬍子老兵慢慢上前,吞吞吐吐道:“武將軍。我有一件事。”
“什麼事,你儘管說!”
老兵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袋子,遞給武致遠,“這裡面有幾塊銀子,是我攢下的軍餉,還有一封我沒有寄出的信,軍牌也在裡面。假如我戰死,將軍替我把這隻袋子交給我娘子,讓她改嫁。”
武致遠接過小布袋,用石墨在在上面畫兩條線,這表示給妻子。默默放進一隻竹箱,箱子裡已經放滿了各個士兵的遺言或者遺物。到最後這隻箱子將深埋在城牆下。
又一名年輕士兵走來,取出一對玉手鐲,又取下自己的軍牌,軍牌上有姓名、籍貫和住址,他用一塊布將手鐲和軍牌慢慢包上,又用細繩捆紮緊,交給武致遠,“這個給我娘,我答應過她,一定給她攢錢買一對手鐲,現在就算我陣亡,也算了我一樁心願。”
武致遠畫上三條線,這是給父母之意,他忽然想到了自己,他是孤兒,還未娶妻,只有一個養母住在漢中。
他摸了摸自己身上,竟然一樣東西都沒有,他嘆了口氣,只好取下自己軍牌,在背後畫上三條線,放進竹箱。
就在這時,東面山道上戰鼓再一次轟隆隆敲響,敵人再次進攻了,武致遠將箱子一合,站起身厲聲喝道:“準備戰鬥!”
三百士兵紛紛起身,張弓搭箭,注視着山道,山道上出現了黑壓壓的突厥軍,爲首是一名身着鐵盔鐵甲的敵將,身高足有六尺六,膀大腰圓,像一頭黑熊,左手執兩隻馬鞍做盾,右手拿一杆大鐵槍,他正是突厥萬夫長沙咭利,沙咭利本身就是突厥有名的勇士,他因爲是主將,而很少以身士卒,但此刻,他渴望能戰死在沙場,讓他榮耀死去,而不是屈辱而死。
“殺啊!”
他一聲厲吼,帶着三千突厥士兵向城頭猛撲而去,武致遠見敵軍來勢兇猛,悍不畏死,立刻令道:“用巨石砸!”
十幾塊築地基用的方巨石被隋軍推下城牆,巨石的棱角已被隋軍敲圓,變成了棱球巨石,每塊都重達數百斤,十幾塊巨石翻騰着向山道上的突厥軍砸去,只聽見一片慘叫哀嚎聲,一羣羣士兵被砸得血肉模糊,慘不忍睹,不少人爲躲避巨石而失足掉下了懸崖深澗。
儘管十幾塊巨石有一半是直接掉下山崖,但由於山道上人羣太密集,剩下的巨石還是造成了慘重傷亡,數百人被巨石砸翻。
萬夫長沙咭利外表粗魯,但人卻極爲機敏,當巨石砸下時,他立刻趴下,又抓兩具屍體蓋在自己背上,竟躲過了巨石陣。
巨石砸過,他一躍而起,如野獸般嚎叫,“跟我殺!”
他向數十步外的城樓飛奔而去,箭如疾雨,數十支箭向他射來,他舉起兩隻馬鞍做盾牌,向前猛衝,肩膀、腰間和腿部連續中了四箭,他恍若不覺,霎時間衝上到城樓前,他的勇猛使身後突厥軍士兵高漲,個個悍不畏死,跟着他衝鋒。
城高一丈八尺,大門已經被巨石堵死,只能攀城而上,可沒有梯子,根本就無從登城,但沙咭利卻想到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辦法,他身後的千餘士兵,每人扛着一具屍體,既當做肉盾,同時又是登城肉墊。
三千突厥士兵向前奔涌,戰鬥已經到了白熱化,隋軍士兵用箭射,用石頭砸,一羣羣突厥人被射死、被砸倒,但又有新的敵軍涌上,後方,突厥士兵的箭矢鋪天蓋地射向城頭,不斷有隋軍中箭倒下,隋軍士兵被壓制住,擡不起頭來。
城下,幾百名突厥士兵在瘋狂地搬運屍體,一具一具地屍體開始堆積碼放,慢慢變高,數百具屍體已經壘到了一丈二尺高,沙咭利大吼一聲,他拔下身上的箭,一躍而起,踏着手下士兵的屍骨向城頭衝去,他將兩隻馬鞍重重砸向隋軍,揮動大鐵槍,一槍刺穿了一名隋軍的胸膛,吼叫一聲,將屍體高高挑飛,拋下了懸崖,他的無比兇悍令眼前一名年輕隋兵遲疑了一下,就是這個機會,他單手攀住城垛,一躍跳上城牆,仰天狂笑,城下突厥士兵一片歡呼,數十人跟在他身後猛撲而來。
年輕隋兵意識到自己闖下大禍,他大喊一聲,縱身撲了上去,企圖將這名兇悍的萬夫長撲下城牆。
沙咭利迎面一拳砸在隋兵臉上,扔下鐵槍,抓住年輕士兵的兩隻腳,猛地甩開,用士兵做武器,一連砸翻了兩名隋兵,手一鬆,將年輕士兵扔下了萬丈懸崖,慘叫聲在空中迴盪。
十幾隋兵眼睛都紅了,一起揮刀撲上,沙咭利揮動大鐵槍,一連挑翻四名隋兵,三十餘名突厥士兵也攀上城頭,開始和隋軍近身鏖戰,後面突厥士兵源源不斷涌來。
武致遠見形勢萬分危急,如果不殺掉這名突厥萬夫長,西陘關便完了,他拾起一把軍弩,裝上一支塗有‘帕帕木’的透甲毒箭,舉弩瞄準沙咭利,沙咭利此時已經殺死八名隋軍士兵,狂性大發,他索性揮舞大鐵槍殺入最密集的隋軍羣中,他身形不斷晃動,身邊都是隋軍,讓武致遠無法射弩。
就在這時,地上一名受傷的大鬍子老兵突然抱住了沙咭利大腿,一躍而起,用頭頂住他的肚子,大吼着向前猛衝,沙咭利措手不及,他手中大鐵槍一時無法殺死隋軍士兵,他索性將槍頭調轉,猛的刺穿了隋兵的後背,槍尖從前胸透出,大鬍子老兵嘶聲慘叫,用盡最後一口氣,將沙咭利頂到城邊,老兵一口咬住他的脖子,縱身向外撲去,兩人同時墜下了萬丈懸崖,只聽見沙咭利的慘叫聲在懸崖下回蕩。
武致遠痛苦地閉上眼睛,他想到了那隻布袋子,老兵留下最後一句話,‘把它交給我娘子,讓她改嫁!’
主將沙咭利之死重挫了突厥軍的士氣,這時西城樓的兩百隋軍支援而來,隋軍一鼓作氣,將百餘名衝上城頭的突厥士兵趕下城樓,箭如密雨,突厥士兵鬥志全無,如潮水地退去。
一場兇險萬分的惡戰,隋軍陣亡五十餘人,傷三十餘人,他們殺死突厥軍千餘人,包括突厥軍萬夫長沙咭利,也死在西陘關下。
就在這時,天空傳來了隆隆的悶雷聲,幾顆豆大的雨點打在武致遠的臉上,他擡起頭,頭頂烏雲翻滾,一道道閃電劃破烏雲。
此時,關西爭奪上山之路的戰役也同樣慘烈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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