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扯犢子的山神？這個世界怎麼可能有神？
秦關西撇撇嘴，一臉的不屑。
但白壯卻說得煞有其事，他還是小心謹慎，顫顫巍巍的說道：“山神爲禍清溪鎮，清溪鎮的老一輩人實在是不堪其苦，所以清溪鎮的祖宗們便想了個辦法，每隔着一甲子六十歲的年口，就準備好兩個少女獻給山神享用，山神享用了少女就再也不會來清溪鎮肆虐，從此以後清溪鎮就恢復了和平...”
“呵呵噠...”秦關西聽到已是火冒三丈，憤怒不已，“用活人祭祀？虧你們也想得出來這個損注意，誰他麼說這個世界上有神了？又是誰給你們的全力讓你們這麼做的，法律難道是一紙空文嗎，哪怕你們不尊重法律，但他麼至少也要尊重一些小花和小云的親人們吧，要是你自己的孩子被送到大山裡祭什麼狗屁的山神，你自己捨得嗎，你會怎麼想？！”
白壯張張嘴，但卻是無言以對。
秦關西說的話雖然不是很好聽，但字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白壯也是學過科學文化知識的人，聽到此，也是臉頰發燒，張張口缺萬分苦澀的說道：“我也不想，我也不想讓小云和笑話送入虎口，但是我又能怎麼辦呢？我能怎麼辦，我能有什麼辦？”
秦關西哼道：“聽我的，明天讓小云和小花該吃吃該喝喝，什麼都不用管，該幹嘛幹嘛，我他麼就不信了，這個世界上還真有什麼山神？”
“別！”
不曾想，秦關西話剛一說完，白壯的臉色刷的一些變得更難看了，白壯牙齒打着哆嗦，顫顫巍巍的說道：“老一輩的話不可不信，而且，你也千萬不要質疑山神究竟存在不存在，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山神真的存在，真的真的就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就在清溪鎮的外面，像是一尊惡神在冷冷的觀察着你，觀察着我。”
“放屁！”秦關西越發不屑，他反問白壯：“你說清溪鎮外有山神，那我問你，你可曾見過山神長了什麼樣子？是胖是瘦，是高是矮？”
“這個...”白壯呼吸一愕，沒話說了。
確實，白壯是沒有見過山神的。
清溪鎮的傳說中，山神是每過一甲子也就是六十年纔在世間現身一次。
六十年，那可真的是一個漫長的歲月。
而白壯今年也不過是三十露頭，一個三十露頭的人怎麼可能知道六十年的事，就算白壯知道，那也是從老一輩的嘴裡口口流傳下來的，做不得真。
耳聽爲實，眼見爲真，從別處聽到的都不一定就是真的，只有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的東西才能證明是真的，纔有可能是真的。
秦關西拍了拍白壯的肩膀，說道：“你沒見過山神是吧，你也不知道山神長什麼樣吧，我敢給你打賭，其實整個清溪鎮的人都不知道山神長什麼樣，所謂的山神只不過是你們心中的一個畏懼罷了，你們害怕鬼神所以就在腦子裡幻想出了一個鬼神自己嚇唬自己，其實這一切都是虛無的，都是你們瞎想的。”
秦關西越說越起勁，唾沫星子越說越多，越說越快，“要我說，你們索性就直接斷了這喪盡天良的祭祀活動，別相信什麼鬼神，什麼山神。”
“不！山神是真的存在的！！”
就在秦關西以爲他已經成功的把白壯腦海中的山神摒除的時候，白壯卻瞪圓了眼睛大驚小怪的說道：“山神真的存在，我不騙你，清溪鎮的人也不是因爲畏懼虛無的山神才把活人送上去祭祀，我們如果不送小云和小花去給山神祭祀，我們清溪鎮就要遭大殃！”
秦關西已經無語了。
同時，秦關西算是看明白了，所謂的山神觀念已經像是一顆種子在整個清溪鎮所有人的心裡硬生生的紮下了根，不但紮下了根，而且還結出了罪惡的果樹。
整個清溪鎮最有知識的人都認爲清溪鎮有山神，那些缺少科學文化知識教導的村民們的想法自然更不用說了，他們鐵定比白壯還要堅信的以爲山神的傳說是真的存在的。
秦關西已是無語，更不知道說些什麼，他是真想罵白壯幾句把他罵醒，可還不等他開口，白壯卻先開了口，說道：“我阿爸，見過山神。”
“什麼...”秦關西愣了愣。
見過？真的假的？
秦關西豎起耳朵，卻聽白壯板着臉一副正經的模樣告訴秦關西：“我阿爸六十年前的今日見過山神。”
“真的假的？”秦關西一臉狐疑的看着白壯。
白壯冷靜的點點頭，緩緩道：“清溪鎮的人那麼害怕山神，真的不只是因爲山神存在於我們的幻想中，山神是真的存在的，這個，清溪鎮的很多人都能作證。”
秦關西不說話，聽白壯煞有其事的慢慢說道：“六十年前，那是一個動亂的年代，也是一個貧窮的年代，那個時候，在毛爺爺的號召下全國的知識分子青年上山下鄉，到祖國最需要他們的地方去，那個年代，作爲華夏貧困封閉的特點扶持的清溪鎮也來了十幾個大城市裡來的大學生。”
“上山下鄉...這還真有些年月了...”秦關西靜靜聽着。
且見白壯緩緩的說道：“那個年代，全國都掀起狂熱的活動，摧毀一些舊文化，掃壞一些封建主義殘餘，在那些知青的鼓動下，整個雙溪鎮也掀起了革命的狂風，雙溪鎮的年輕人和那些知青們砸爛了村子裡的山神廟，燒掉了山神相，毀了所有的和封建殘餘有關的東西...”
“後來，恰逢六十年一甲子的歲月到來，當時的族長按照老規矩準備在山寨裡尋找兩個二八少女送與山神祭祀，不知道爲什麼這個消息被知青們知道，他們表示了堅決的反對。”
秦關西聽到這兒，不由說道：“當年的年輕人在特殊的政治文化的環境中確實做了不少的蠢事，但他們這次的反對是沒錯的，就不該把少女送去給什麼山神祭祀，知青們做得對。”
白壯苦笑一聲，道：“你先聽我說...知青們帶着寨子裡的年輕人跑到當年的族長家大鬧了一場，甚至把毛爺爺的畫像都搬了出來，族長雖然覺着應該按照規矩祭祀少女，但在文青們的反對之下，族長只好將那兩個少女送回了各家。”
“應該的。”秦關西點點頭，緊接着又問：“然後呢。”
“然後...”此時，白壯突然打了個哆嗦，眼神多了一抹驚恐，他再次的左右看看，這次又提心吊膽的小聲說道：“一棒知青不但砸爛了山神廟，送還了兩個少女，而且在某個知青的建議下要組織村子裡的年輕人組織敢死隊進山掃除什麼所謂的山神，破四舊除四害，要讓無產階級唯物主義的火種在祖國大地的所有地方洶洶燃燒。”
“次日，十幾個知青加上十幾個寨子裡的青年一起進了北山，當年我阿爸也不到三十歲，腦袋一熱也跟着寨子裡的年輕人拿着鐵鍬進了山。”
“然後呢...”秦關西下意識的詢問道。
“然後...他們一個人都沒回來。”白壯幽幽道：“除了我阿爸，我阿爸當時被知青們安排在山口看護物資，所以我阿爸僥倖撿了一條命回來，聽我阿爸講，當年那些知青在進山沒多久就看到了一個大石碑，石碑上刻畫着彎彎繞的誰也看不懂得鬼畫符般的符號，知青們二話沒說就掄起大鐵錘把那代表着封建四舊的東西扎砸了稀巴爛。”
“石碑碎裂的一瞬間，整個山谷突然地動山搖，所有的知青居然沒跑，掄着鐵錘繼續砸，我阿爸在山口叫他們跑，他們不跑，所以我阿爸一個人跑了，等他跑出了山口就聽到背後一陣陣淒厲的慘叫響便了整個山谷，我阿爸頭都沒敢回一口氣跑了十好幾裡地跑回了家，回到家之後就大病一場，從此之後對山谷的事情隻字不提，而且我聽寨子裡的老人們說，我阿爸之前是很開朗的一個人，可是從山谷中回來之後阿爸就變得沉默寡言了，他很少再和別人說話，而且從不提當年的事。”
站在一旁，直挺挺的站着的秦關西，此時卻眯起了眼睛似是有點聽愣了。
秦關西知道，剛纔白壯說的一番話並不是在編造故事。
六十年前，還不到編故事的年紀。
六十年的事情，還算得上是真實的故事。
知青，破四舊，石碑，地動山搖，全部葬身，這些事發生在六十年前，距今並不算遠，甚至清溪鎮的許多老人都是見證過那件事的發生。
秦關西終於明白清溪鎮包括白壯在內的人爲何對那山神那麼畏懼了，原來是有過前車之鑑。
六十年前，三十多個人一起進入了山谷裡面結果死無葬身之地，這件事就像是一個魔咒一樣縈繞在整個清溪鎮的人的頭頂，讓清溪鎮的人都以爲六十年前的慘案其實就是山神因爲清溪鎮沒有祭祀少女的懲罰。
人都是怕痛的，更害怕未知的能帶來恐懼的東西。
山神，就像一個魔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