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羅星的天空,終於被黑夜籠罩,烏雲漫布,只露出零星的幾點星子,閃耀着淡淡的光芒。纔剛剛入夜,神陽部落的街道上,依舊喧囂,空氣中似乎還摻雜着猴仙醴的飄香。
唯有神陽部落的東面,那處隱秘的山坳間,靜靜地升起了一片晦暗不定的冷光,昭示着那個地方的百鬼夜集,已經開始。
潛伏在黑夜中的人們,紛紛朝着那個方向聚集,一隊隊身披黑袍的人馬,從山巒的縫隙中穿梭而過,眨眼就消失不見。
當縫隙的四周漸漸安靜下來的時候,平靜的岩石上忽然浮現出一個人影,這人影漸漸從岩石中脫離,落到地面,赫然正是白薇萱。
白薇萱見四下無人,也按照之前那些人的行裝給自己披上了一件黑色的長袍,這才小心翼翼地潛行進了面前的縫隙當中。
山巒縫隙扭曲狹窄,但沒什麼岔口,白薇萱很輕鬆的便穿行了過去,在一塊巨石的遮掩下,她微微探出頭去望,只見一個個簡陋的攤位隨意地鋪在地面,上面的物品放得亂七八糟,守攤的人或是閉目打坐或是冷眼旁觀,一個個都身披黑袍,讓人看不出面貌。
進來的黑袍人羣,也都默契地保持着靜默,有的靜靜地掃過各個攤位上的物品,有的直接往前走,放眼望去,這百鬼夜集之大,竟有些超乎白薇萱的想象。
白薇萱看到有一個黑袍人靜靜地在一處攤位前停住了腳步,他拿起攤位上的一件物品,朝攤主示意了下,那攤主則淡淡地舉起三根手指,黑袍人掏出三塊仙石交出,這場交易,便算完成了。
白薇萱看得有些想笑,要是三十塊仙石又如何呢?莫非他還有三十根手指不成?亦或者,兩人開始猜謎語?
不過,她的這一疑惑很快又被解開了,因爲在另外一個攤位上,那個攤主對着一個黑袍人舉起了一塊寫有二十的牌子。
白薇萱感覺有一羣烏鴉在自己頭頂飛過,這什麼百鬼夜集實在是太極品了,居然一個個打啞語,就好像所有人來到這裡後,就變成了聾子啞巴,還有,睜眼瞎。
因爲就在這個時候,白薇萱看到不遠處有兩方人馬開始動手火拼,而這些攤主和黑袍人像是完全沒有看見一般,依舊若無其事地守在自己的攤位前。
有人死亡,有人逃跑,鮮血被這裡的土壤吸收,屍體被勝利者踢進了不知名的角落裡,那位死去的攤主的位置和物品,則被勝利者佔領。
短短的幾息之間,夜,又恢復了原有的寂靜。然而這寂靜,卻如同冬夜裡的一盆冷水般,澆得白薇萱從頭寒到了腳。
漠然、冰冷、血腥,這百鬼夜集中,沒有絲毫的人性可言。弱者死亡,強者霸佔一切,看起來是那般的理所當然。
怪不得柳清玄會對這地方如此畏懼,怪不得他一直勸自己不要來。看到眼前這一切,白薇萱總算是明白了。
深吸了一口氣,白薇萱倒也能夠理解,這裡的一切大多來路不正,所以,價格也普遍低,而且,這裡的攤主,可以說沒有一個手是乾淨的,黑吃黑,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看完這些,白薇萱也不打算再隱藏下去,她靜靜地從黑暗中走出來,如同其他人一樣,隨意地打量着各個攤位上的物品。
要說這些攤子上的物品還真不少,什麼仙器、仙甲都胡亂地擺在一起,雖說品階不高,但有勝於無,並不是所有人的防禦和攻擊都能趕得上仙甲和仙器的。
除了這兩樣,其餘的都與妖獸有關,不是妖獸內丹就是一些零零散散的部件,琳琅滿目的,許多東西,白薇萱都看不出是從哪裡截取下來的。
“小白,你左邊攤位上的那截灰色骨頭有點意思。”白薇萱正四下打量着,不防三眼火晶忽然開口說道。
“哦?”白薇萱心中一動,走到三眼火晶所說的那個攤位,一眼就看到了那被隨意丟在一堆獸骨中的灰色骨頭。
這灰色骨頭形狀頗爲古怪,中間是圓柱形,四周卻有一根根尖利的骨刺,完全看不出它是從那種妖獸的骨骼中取出來的,而且,骨質灰暗,那骨刺也看不出絲毫的攻擊力來,一眼看去,簡直就是一無是處,不知道三眼火晶究竟從中看出了些什麼。
死氣沉沉的攤主,見白薇萱隨手拿起那塊他故意拿來充數的灰色骨頭,不由暗自冷笑,鄙夷白薇萱不識貨的同時,也是頗爲欣喜,這灰色骨頭若按一般妖獸獸骨的價格來賣的話,他就可以白賺幾個仙石了。更何況,爲了突出灰色骨頭的不同,他還可以賣出更高的價格。
所以在白薇萱拿起灰色骨頭的時候,他就緩緩舉起了手中那隻寫有二十的牌子,暗中打量着白薇萱的反應。
白薇萱一看,皺了皺眉,這廝莫非把自己當凱子來宰?一塊破骨頭就敢要這麼高的價?她暗暗翻了個白眼,當即放下了灰色骨頭,起身要走。攤主見狀愣了一下,隨即又拿去了寫有十的牌子,似乎是在讓白薇萱好好考慮一下。
白薇萱佯裝頓了下,隨後還是搖了搖頭作勢要走,不料那攤主又不動聲色地伸出了五根手指。看到這情景,白薇萱樂了,看來這傢伙應該是哪個店鋪裡的商人。所以在看到他伸出了五根手指的時候,白薇萱暗笑着伸出了三根手指。
那攤主不防白薇萱這樣做,頓了頓,一咬牙便拿起灰色骨頭給她,意思很明顯,成交。反正對他來說,這骨頭不過是長得有點奇怪的殘次品罷了,賣幾個仙石是幾個,他倒是不怎麼在乎。
白薇萱如願接過灰色骨頭,同時遞出了三塊仙石。這仙石還是她從雲琦葩手中敲詐來的,否則,她根本連一塊仙石都拿不出來,之前的仙石全被她渡劫的時候消耗一空了。
拿了灰色骨頭,白薇萱細細地端詳了會,看不出什麼異常,便問三眼火晶。在三眼火晶的解釋下,這貌不驚人的灰色骨頭,竟是一種名爲空間獸的奇特生物的一塊脊骨,其中含有一絲骨髓,乃是空間獸的精華所在。
這骨髓不僅匯聚了巨量的仙氣,而且可以提高天道者對空間的感悟和使用,得到一部分空間獸的傳承。那價值,根本不是普通的仙石所能衡量的,白薇萱用三塊仙石撿了這個漏,實在了幸運之極。
有了這塊空間獸的脊骨,再加上道珠,她短期內根本不需要再去籌備仙石用於修煉,不過,誰也不會嫌仙石多,白薇萱的釵子空間裡,那十株最先種植下的仙靈已經有了將近十年的年份,如今,也可以拿出來賣了。
只可惜聚寶殿裡的人已經知道她買了仙靈種子的事,她再拿這麼多與種子對應的仙靈去賣,實在不可能不被懷疑。上次就招來了那兩個別有用心之人的跟蹤,她也不想再引來什麼麻煩。
所以這些仙靈,能在百鬼夜集出手一部分也不錯。這也是白薇萱來這裡的原因之一,只可惜她到現在爲止還沒有看到有買仙靈的地方。不得已,她只得一邊隨意地逛着各個攤位,一邊朝百鬼夜集的更深處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