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後門離開之後,外面已是萬家燈火,夜幕降臨。葉媛媛跟拾方二人才從后街走出沒多遠,就撞見一羣從巷子裡出來的人。
葉媛媛正納悶怎麼會有人好狗不擋路地攔在自己前面,她擡頭準備罵人的時候,便看見了那張銀製面具。
“神鵰大俠?”她笑出來了。
這個暗號,旁邊的人都沒明白過來。而廖遠則笑了,“姑姑,你讓我好找。”
“呸呸呸!誰是你姑姑,都把人叫老了。”葉媛媛趕緊反駁。她自己開的頭,卻如此不配合,廖遠也不介意,這種暗示她不明白就算了。
“聽說前面有泥石流,擔心你們上不了路,所以過來看一眼。怎麼,你還把車伕給丟了?”廖遠故意問道。
“派他去打探消息,一去不回了,還以爲他先回去了呢。你在路上有沒有看見?”葉媛媛照實說着,沒發現廖遠表情中有任何異常。
“你們的馬車停在哪兒的?”他問道。
“車馬行吧。這陣子也僱不到人走那麼遠的路,所以準備自己上路呢。”葉媛媛的計劃倒是簡單,廖遠一聽,打量了一下她身後的拾方,微微皺起眉頭,“你一個人上路怎麼行?”
這句話,倒是廖遠真的擔心葉媛媛的安危。
雖說她要走的時候,他表現得雲淡風輕的,但內裡不起一絲漣漪也是不可能的。這行程算起來雖說不遠,但也不近,馬車慢行,兩日才能到。騎馬雖快,但她這身子,肯定是騎不了馬的。
而且在主街上碰到的那羣人,雖然廖遠不認識,但看打扮,倒叫他有些生疑。方纔他們聽說了鳳來客棧之事,便趕緊過來找人,那些人似乎也跟着過來了。
只不過廖遠行事風格比較跳躍,徑自跟鳳來客棧門口的人打聽了葉媛媛,聽說是在米鋪,而回頭一見米鋪已經打烊,便繞到了後巷,打算從後門去找。
果不其然就被他撞見了,還以爲至少還費些功夫,卻在巷子裡這麼遇到了。這難道還不是冥冥之中的註定嗎?
他心裡這般計較,表面上卻滴水不露,“不如我送你上京,不用另外加錢了。”
葉媛媛微微一愣,“你最近很閒嗎?”一副不知恩的態度,也唯有她才能在他面前大言不慚了。廖遠卻攤開手,“是啊,我這行當就是半年不開張,一開張吃半年。最近正是淡季。”
葉媛媛都快被他逗得笑出聲來了,“還分淡季旺季啊?”笑完之後又不覺一股惡寒,趕緊收了表情,“那我們就出發吧。”
“好,你們先去車馬行等我一會兒,我去處理一些瑣事就過來。”廖遠說着,用眼神示意身後幾個人護送葉媛媛先過去。
葉媛媛微微有些遲疑,“這小鎮上你還有業務不成?還有瑣事要辦?”
廖遠笑而不語,更顯幾分深沉。他這自然要去找先前那些人,至少得把自己的人救回來。這些不用跟葉媛媛一一交代,她也沒必要知道。
只是葉媛媛馬上聯繫起來在米鋪前門打聽自己的人,於是追問道,“你方纔在米鋪前門叫門了嗎?”廖遠搖了搖頭,繼續笑道,“我是聞着你的味道,徑自尋到後面來的。”葉媛媛一挑眉梢,“這比喻,怎麼聽着這麼彆扭呢。那誰在前門打聽我呢?”
她陷入了沉思,下一瞬,突然有了主意,“不如我同你一起出去,我要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尋我來了?”
算算時間,師兄應該還沒收到信,或者是剛收到信,那也應該沒那麼快過來找自己。而沈明致早就被送回去了,那他說不定會派人,或者是宇文謙的人。
如果是之前買兇的人,知道自己沒死,會怎麼辦?是否還會繼續派殺手來。
這一層雖然得了廖遠的保證,但葉媛媛是個極容易沒有安全感的人,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讓她先保命爲主,溜之大吉。所謂行走江湖,安全第一。
“像是京城來的。”廖遠一句話概之。
“你看見他們了?都是些什麼人?”葉媛媛追問道。
“他們似乎挾持了一個女子,本來我還以爲是你,但身形似乎比你苗條,想來也不大可能。你這麼聰明,連我當初都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擒住……”廖遠正說着,卻被葉媛媛打斷。
“喂!你這是在誇我嗎,怎麼聽着這麼古怪。好了,別廢話了,你們人多,剛好可以掩護着我,遠遠地讓我去看看,就知道了。”葉媛媛有些不耐煩。
廖遠卻不緊不慢地把她之前的那個披風解下來,替她換了一件黑色、更長一些的披風,戴上兜帽之後,連臉都看不見。葉媛媛不滿地說,“這樣我連路都看不到了。”
“你跟着我走便是了,用看路嗎?”廖遠伸手牽着她的手。
她從他的手掌裡把手迅速抽出來,還用力地回擊式的拍打了他一下,“大家熟歸熟,你這樣吃我豆腐,我一樣會報警的。”廖遠被她逗得笑出聲來,也不惱,目光裡倒多了幾分溫柔。
跟在身邊的這幾個手下,都是廖遠的心腹,雖然有些聽不懂,但他們從來沒見過自己主子會這般和顏悅色地跟一個女子說話,還笑成這樣。
在歃血盟裡,金字殺手,一共有五位。而殺手地位的晉級,每三年會再進行一次考覈。故而這個金字名號的,三年之後不一定就還是那些人,但廖遠武功高深莫測,每次行動之前都會部署完整的計劃以應對各種情況,這種思維方式被盟主大加讚賞,每有重金任務必將領頭任務交給他。
他是唯一一個不用參與考覈,而享有金字殺手名號之人,在歃血盟中有超然的地位,儼然副盟主一般的存在。就是這樣一位冷血之人,如今會跟一個女子談笑風生,面如春風一般,這令誰也不敢置信。
葉媛媛換上了披風,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而拾方則被先送去了車馬行。
“出發吧!”她對着廖遠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