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然在保和殿內挾持昭德帝,此舉已足以讓宇文胤被天下人痛罵。即便是他日後登基爲帝,這件事也將會成爲宇文胤畢生抹不去的污點。
史書或許可以篡改,但是宇文胤卻沒辦法堵住全天下人的嘴。
而且宇文胤挾持住昭德帝,也不僅僅是想要逼迫昭德帝寫退位詔書與傳位聖旨這樣簡單。更重要的,宇文胤是想通過拿捏昭德帝的安危,來保住他自己的性命。
除夕宮宴,凡是品級夠格的朝臣都來參加了。這其中,自然也有身懷功夫的武將。也就是說,除了武藝高超的宇文謙和宇文昊,宇文胤還要防備着那些武將們。
如果他剛纔沒有趁熱打鐵,在衆人做出反應之前,就成功挾持了昭德帝,只怕此時他早已成爲刀下亡魂了!
可就算是成功邁出了第一步,眼下的情況,也正在漸漸變得對宇文胤不利起來
宇文胤沒有想到,宇文謙竟會不顧昭德帝的安危,莽撞的過來與自己搏鬥。難道他都不擔心,刀劍無眼,可能誰一個失手,就讓昭德帝一命嗚呼了嗎?
宇文胤冷眼瞧着宇文謙的一招一式,只見宇文謙出手狠辣,分明是想要藉着他的手,殺死昭德帝。
宇文謙到底存了什麼樣的心思,宇文胤哪裡還有不清楚的?
一時間,他竟覺得昭德帝有幾分可憐。
這三個兒子裡有兩個都想讓李辰巳,唯一想要就下昭德帝的一個,卻是昭德帝素來最不待見的宇文昊。
昭德帝這個父親,做得還真是失敗。
宇文胤、宇文謙和宇文昊三兄弟在高臺上鬥成了一團,羣臣在下面也沒有老老實實的任人宰割。
以幾位武將爲首,衆人紛紛站起來,反抗宇文胤帶進保和殿內的那些叛軍們。
進入保和殿參加宮宴,即便是一品大將軍,也不允許攜帶兵器。沒有武器,衆人就拿起來手邊一切能用上的東西。
盛放着菜品的盤子,斟滿了美酒的金盃……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們,將這些東西一股腦兒的,全都丟在了叛軍的身上。
至於武將們,他們有的把叛軍手中的武器給奪了過來,有的則是赤手空拳的在與叛軍搏鬥。
一時間,保和殿內亂成一團。
宇文胤能眼也不眨的殺掉陳明竹,來殺雞敬猴,但是當文武百官都站出來抵抗叛軍,他卻無計可施了。
總不能把這些人,一個個的都殺掉吧?
現在在保和殿裡的,都是大周朝的棟樑之才,無論是治國安邦,還是行軍打仗,都少不了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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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宇文胤真的把他們都殺了,那大周朝的朝廷,也就只剩下一個空架子了。
他費盡心力的舉兵造反,可不是爲了爭奪一個元氣大傷,又無纔可用的大周國。
於是,沒有宇文胤的斬殺令,叛軍們打得束手束腳。反觀那些平日裡多走幾步路都要喘一陣粗氣的文臣們,卻越來越起勁兒。
在這樣的場合裡,沒有人會在意他們的儀態,這讓他們也可以暫時放下“風雅”的包袱。
後來,領頭的黑羽實在看不下去了。可以說,這真是他有生以來,打得最窩囊、最憋屈的一場。他對着保和殿內的叛軍們大喝了一聲:“凡有抵抗者,一律打暈!”
黑羽的這一聲命令,給束手無策的叛軍們指出來一條明路。
這個法子好啊,既不會血流成河,又能有效的解決掉眼前的麻煩。
可是,就在叛軍們正準備大展拳腳,把這些潑婦一樣的文臣們都敲暈的時候,保和殿的大門外,卻傳來了震耳欲聾的廝殺聲。
殿內的叛軍和百官們俱都是心神一震,都以爲是對方的援兵到了。一時之間,衆人的動作都有幾分凝滯。
唯有昭德帝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奇怪又有些淒涼的微笑。
他本來以爲,他這一輩子,都不會有機會,調動先祖皇帝留下來的這支神秘軍隊。可是沒想到,這一天還是來了。
而且,他的敵人不是別人,這是他曾經最喜愛信任的兒子,宇文胤。
父子反目成仇,說起來當真是既可笑,又可悲。
先族皇帝留下來的神秘軍隊,果然是精銳中的精銳。不出半個時辰,他們就已經解決掉了外面的全部叛軍。就連宇文胤留在保和殿外的黑甲軍,也被他們給殺了個片甲不留。
保和殿外,橫屍遍地,血流成河。即便是冬日裡的寒風,也沒有吹散瀰漫在空氣中的、很濃重的血腥氣。
血腥氣味順着風颳進大殿裡,有幾個有潔癖之症的大臣,甚至不顧此時還在與叛軍對峙,彎下腰乾嘔了起來。
一陣冷風吹進來,保和殿內的燭火搖搖曳曳,更有幾根蠟燭,直接被風給吹滅了。
就在這忽明忽暗的光線中,一個穿着一身毫不起眼的灰色衣服的男人大步走進了殿內。
無視了高臺之上的混亂,灰衣男子跪在大殿中央向昭德帝請罪道:“屬下救駕來遲,請聖上責罰!”
灰衣男子的聲音鏗鏘有力,讓聽到的人都情不自禁的對他產生了一種盲目的信賴:這個男人很可靠。
這是昭德帝對灰衣男子提前吩咐好的:若真有那麼一天,需要灰衣男子的隊伍出動,灰衣男子和他的手下,只要負責把宇文胤的大多數人馬清剿了就好。至於其他的一切,昭德帝自會處置。
眼下便是灰衣男子完成了昭德帝交代的任務,過來向昭德帝覆命了。
在灰衣男子亮明身份的那一刻,保和殿內,凡是一心向着昭德帝的人都鬆了一口氣。
還是假裝昏過去的明陽公主,卻悄悄的捏緊了拳頭。葉瀾瀾則是直接驚呼了出來:“不!這不可能——”
雖然文武百官們也不清楚,昭德帝究竟是在何時、在何地,培養了這樣一支精銳隊伍,但是他們清楚的是,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
大家的性命都保住了,這纔是最重要的,也是最值得慶幸的。
雖然昭德帝仍舊在生死邊緣,可是朝臣們都暗暗的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