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娘娘,您沒事吧?”玉珠兒一聲驚呼,過去扶住了葉媛媛,“我服侍您去更衣。得快些把這溼衣服換下來,要是着涼可就不好了。”
葉媛媛的臉色有些難看,但是也沒有當場發作,由着玉珠兒扶她轉到屏風後去更衣。
衣服是早就準備好的,本來打算等到洗漱過後再換上。可是誰能想到,最最平常的起居活動,卻發生了這麼一樁不大不小的意外。
脫下溼衣服,換上乾淨的、還帶着些皂莢香氣的、被薰籠薰得溫暖的衣服,葉媛媛這才覺得心裡舒坦了些。
出去之後,在玉珠兒的服侍下,取香湯漱了口,又拿溫熱的溼毛巾淨了面,葉媛媛方纔能夠安穩地坐在椅子上。
侍候的小丫鬟們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幾乎要將自己縮成了一團——錯誤雖然不是她們犯下的,可是若是主子心情不好,要遷怒於她們,她們也只能生受着。
至於那個小丫鬟,從葉媛媛進去更衣那時,她就一直在磕頭,一下接着一下,聽得人心驚肉跳。眼下,原本白皙的額頭已經被她磕出了一片青紫,隱隱還有血絲沁出來。
葉媛媛睇了玉珠兒一眼,玉珠兒會意,上前一步,拉住了那小丫鬟的胳膊,不讓她再磕下去。“奴婢該死,請娘娘恕罪……”小丫鬟的聲音裡帶着哭腔兒,似是怕極了,只是強忍着,不敢讓眼淚留下來。
葉媛媛不禁扶額——自己又不會吃人,怎的就將小姑娘嚇成這副模樣?小丫鬟看起來也不過十三、四歲年紀,這歲數擱在現代,多半還窩在父母長輩的懷裡撒嬌撒癡呢。這樣想着,便覺得十分心軟,那因爲小女孩兒的哭鬧聲而產生的煩躁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罷了,小小年紀,可憐見兒的。本妃也不罰你什麼,就扣你一月的月錢,以示懲戒吧。以後當差可要留神。好了,你們都下去吧。”
那失手打翻了盆子的小丫鬟又磕頭謝了恩,方纔在同伴的攙扶下,跌跌撞撞的退下了。
小丫頭們一走,葉媛媛便沒忍住露出了“原型”,“誒喲,我的腳好疼。玉珠兒,你來給我揉揉……”
被銅盆砸中的右腳是真的疼,雖然隔着兩層鞋襪,看不見傷處,可是葉媛媛估摸着,腳面十有八九是腫了。
玉珠兒聽到葉媛媛說腳疼,頓時就緊張起來,“娘娘,奴婢扶着您到牀上去坐着吧?”
等到服侍着葉媛媛褪下了鞋襪,見到她白皙秀氣的腳背上一塊格外顯眼的紅腫,玉珠兒更是大驚失色。“娘娘,您這傷得怕是有些嚴重。您且先等一等,奴婢出去找個人,爲您傳太醫來。”說着就要起身出去。
卻被葉媛媛一把拉住,“不用請太醫,沒有那麼嚴重。我自己的身體,自己還能不清楚嗎?你去拿了管跌打的藥酒過來,給我揉一揉就好了。”
玉珠兒雖然覺得不妥,可是也拗不過主子的意思,只得依言取了府中常備的藥酒來,倒了一點兒在手心上,爲葉媛媛仔細的揉着。
“娘娘,您看奴婢這樣的力道可好?”
“甚好。”玉珠兒坐在腳榻上給葉媛媛揉腳,而葉王妃則靠坐在牀頭,懷裡抱着早些時候吩咐王府裡的繡娘特意縫製的抱枕。
房中安靜,只能聽見主僕二人淺淺的呼吸聲。空氣中是清甜的瓜果香氣,絲絲縷縷的渲染過來,叫人心情都愉悅了許多。
葉媛媛又不自覺的思量起剛纔發生的意外來。許是這段時日裡見識了太多的陰謀論,葉媛媛越是往前回想,就越是覺得,那個小丫鬟似乎有些不大對勁兒。
自葉媛媛嫁進十七王府,每一個能到她跟前伺候的丫鬟,那都是經過宇文昊千挑萬選出來的、聰明又忠誠的。即便是負責粗使活計的小丫鬟,也比葉媛媛在安國侯府裡見到的要合格的多。
總而言之,不應該有人會犯打翻水盆這種低級錯誤纔對。
“玉珠兒,你可知道方纔那丫鬟叫什麼名字?之前好像並沒有在正院裡見過她。”
玉珠兒回想了一番,“奴婢倒是見過她幾次,依稀記得,好像是叫作翠妮兒的。不過,她並不是在咱們院兒裡伺候的。”
不是在正院服侍的?這麼看着,就覺得更加可疑了。
“待會兒你去看看,那個翠妮兒是在哪裡當差的。”就算是有什麼不對勁兒的,也一定要把它掐滅在萌芽之中。
“是。奴婢明白了。”
被自家王妃這麼一問,玉珠兒也察覺到了事情不正常的地方——是誰讓這麼個外面伺候的丫鬟混進了王府正院裡的?看來這正院裡的人,是時候好好整治一番了。
葉媛媛把這件事交代下去後,便思量起另外一件事來。往日裡,玉環沒有生病的時候,和玉珠兒兩個人一起伺候她的飲食起居,她也沒覺得有哪裡不方便的。可是現在,只剩下玉珠兒一個人忙裡忙外,不免就有些顯得捉襟見肘。或者,她也是時候考慮考慮,另外培養兩個得用的侍女了。
她現在不比從前,是有了身孕的人,身邊多兩個穩妥的人照顧着,自己心裡踏實不說,宇文昊在外忙着,對她的牽掛也能少些。而且,眼看着就要過年了,她作爲十七王妃,是一定要
入宮參加年三十晚上的家宴的,趁着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尋摸兩個合適的丫頭放在玉珠兒、玉環身邊調教着,到時候也可以應付一些意外的突發狀況。
葉媛媛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吩咐下去的,“玉珠兒,待會兒你去通知管家,明日上午,把府裡家世清白可靠、人聰明機靈些的丫鬟召集到一起,帶到正院來,我要挑幾個人。”
玉珠兒先是應下了,隨後又好奇問道:“娘娘,您可是要選兩個貼身伺候的侍女?”
葉媛媛點頭,隨口問了一句,“你可有推薦的人選?”
“奴婢沒有。奴婢只是覺得,您早該再選兩個人放在身邊了。奴婢和玉環兩個,總是擔心自己服侍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