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下
第一卷遇見
趙錦繡在蘆葦叢裡躺了一會兒。平復了呼吸,也理清了慌亂的思緒。慢慢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葉,盡揀一些小路走。
走了半晌,也沒有見着一個人。卻是飢腸轆轆,這纔想起來乾糧衣衫全在白喜身上揹着。如今自己真是孑然一身。
餓得難受,於是才尋思着往官道上靠。可是江城郊野,全是茫茫的蘆塘,雖然每個葦塘都不大,但是很多個連成一片,終究也是讓趙錦繡迷失於蘆葦叢中。
唯一知道的就是揹着太陽的方向走,一路向西。
一路上,她見到白鷺成羣掠過天空,見到蛇在碧草間遊動,見過水鳥在蘆葦叢裡鑽進鑽出。
就這樣,一直走到追着太陽往地平線上去,才走出一碧萬頃的蘆葦塘,拐入官道。這才見到稀疏的幾個人,挑着竹編的筐,揹着揹簍,有的還扛着鋤頭。大約是因爲太陽已收了威力。在地平線上似墜非墜,一行人都走得很快。
趙錦繡也儘量跟上這些人的腳步,一打聽才知道江城就在前面,大約再走半個時辰就可到達。但是最近兩日不知何時,江城突然開始戒嚴,城門也比平時關得早。這會兒,若不走快些,就進不了城。
趙錦繡也顧不得疲憊、飢餓,幾乎是一路小跑着前進。果然,在血紅的落日還探着半個腦袋,還流連於地平線時,巍巍的江城府城樓出現了。
血紅的落日從青灰的城牆側面,照射出紅光,染了沉沉霧靄,染了歷史的滄桑。趙錦繡不由得加快腳步,走的十分踉蹌,一路跌跌撞撞到城門前,大口喘着氣,擡頭瞧着城門上的“江城”二字,竟有熱淚盈眶的感覺。
人們三三兩兩地排隊進城,走得很有序,城門口的檢查很嚴格,幾乎是盤問細緻,達到了搜身的地步。趙錦繡剛放下的一顆心不由得又吊起來,排在隊伍裡琢磨着該如何回答。
等輪到趙錦繡時,那士兵打量她一眼,頗爲狐疑。趙錦繡瞧了瞧自己。渾身髒兮兮的,袍子的外邊也被割破了,身上連一件行李也沒有。這確實是很不尋常的事,若說是出城耕種,也該有鋤頭之類的,再說她穿的衣袍也不是鄉野村夫該有的裝束;若說是行商者,而袍子又破,沒有行李。
所以,趙錦繡理所當然被攔了下來,其餘的人倒是盤問一番,就放進了城。
那守門的士兵將趙錦繡帶到一旁,吩咐別的士兵:“你們且看着,我去找周老大來看看。”他說着蹬蹬往城樓上去。
趙錦繡又餓又累,靠着一旁的城牆,看着厚重的城門徐徐掩上,心裡想:總算是進城了。幾個士兵在說着換班後去喝酒的事,城樓上下來一個戎裝在身的漢子,約莫三十來歲,暮色太昏暗,看不分明臉,只覺得他輪廓很分明。
他狐疑地打量了趙錦繡一番。問:“從哪裡而來?欲往哪裡去?”
趙錦繡慢慢站直身,想了想,便說:“從桑國令州來,想要去尋找我的堂弟。”
“你堂弟何人?”那官兵問道。
“據說在江城當差,他父親重病,我來尋他回去。”趙錦繡懇切地說。
那人頓了一下,頗爲不相信地問:“不帶行李包袱就上路?這說不過去吧?不少字”
趙錦繡裝着十分驚恐的模樣,慌忙問:“難道軍爺認爲我有不妥?”
“你確實可疑。”旁邊一個士兵補充。
趙錦繡白他一眼,道:“我若真是有什麼壞心,不會喬裝一番,還讓你盤問?”
那士兵吃了癟,冷哼一聲沒有說話,倒是眼前的男子,冷笑一聲,道:“你以爲我們守城之人都是些大老粗?告訴你,兵法我們也曾讀過,這叫欲擒故縱,或者疑雲故布。”
趙錦繡瞧着他,一臉的無語,弱弱地問了一句:“大哥,那你說怎麼辦,我現在是又累又餓的,你們要殺要剮之前,先讓我喝點水,吃點東西吧。”
那人沒回答,對趕來換班的人吩咐道:“悠着點,最近很多奸細,若是上頭出啥事,我們江城守城都得陪葬了。”
那些人齊齊回答。有人小聲嘀咕,問:“老大,上頭是不是有重要人物在我們這裡?”
“多嘴。”那人痛斥一句,爾後吩咐換班下來的人將趙錦繡帶走。
趙錦繡也懶得去爭辯,說不定跟着這幫人,還能聽到一些不一樣的事。於是也邁着灌鉛一樣沉重的腿,跟着士兵們往前走。
趙錦繡來到這時空還是第一次來到江城。因爲江城一直以來是駐軍重地,無論是之前的蕭月國,還是後來劃歸大夏。與錦河兩岸的其他州府比,江城更像是一個軍事重地,而商業卻並不繁榮。這裡除了沃野千里的江城平原,出產糧食與上好的蘆葦蓆外,其餘倒沒有什麼特色。就連出名的古建築也是沒有。所以,趙錦繡歷來鮮少想到江城去。倒是去過大夏的回江與江都好幾次。
江城雖屬於南邊,但與北地建築相差無異。街道由青石板鋪成,街道兩旁的商鋪,廊檐很短,多喜歡鏤空雕刻。木板鋪子門上貼着大紅的對聯,廊下掛着招牌,在猛烈的江風中搖曳着。
街上行人稀疏,不一會兒,就會有士兵巡邏。
看來江城真是戒嚴了。趙錦繡兀自想着,那士兵卻是將她一推。踉踉蹌蹌的,往裡一撲。定睛一看,竟是江城守城營中。
“軍爺,您帶我來這裡做啥?”趙錦繡問道。
那人冷笑一聲,道:“做啥?你嫌疑那麼大,自然是關起來,嚴加拷問。”
趙錦繡一聽,頭腦一嗡,這算不算纔出虎口,又入狼窩?如果亮出江慕白的玉佩,會不會有特別待遇呢?不過。這樣一來,自己要悄悄打探江慕白的計劃就落空了。
趙錦繡橋那人一眼,忽然就不走了。
“怎的?”那人停下來,語氣很冷。
趙錦繡這下看清楚了,一臉的刀疤,猙獰可怖。趙錦繡不由得往後一退,道:“你沒有證據,憑什麼抓人?還要嚴加拷問。”
“憑你可疑,所以抓你;不嚴加拷問,你不會招人。”那人理所當然地回答。
趙錦繡恨得牙癢癢,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確實是一個很敬業的守城。寧可錯殺一千,也不可放過一個。
不過,現在趙錦繡是被殺的那個,心情就沒那麼好。斜睨他一眼,道:“我爲商賈之家,走南闖北這麼多年,倒還第一次遇見不要人心的舉動。”
“人心所向,固然重要。但絕不容許害羣之馬出現。”那人冷冷一笑,對着旁邊的士兵說:“此人伶牙俐齒,必是奸細,我們寧可錯殺,也不能讓上頭來的人和盟友受到傷害。將此人帶到後巷去。”
“周老大,這沒定罪就——”其中一個士兵有些爲難。
趙錦繡卻是聽出端倪來,這人是要殺掉自己。不由得哈哈一笑。
“笑什麼。”那人連拖帶拽將趙錦繡往守城營的後巷拖。
趙錦繡在他耳邊輕聲問:“你知道我是誰,對不對。”
那人一怔,道:“你是奸細,刺客。”
“你現在要殺我,可否告知是誰讓我死?”趙錦繡這會兒心裡很清明。這人平素裡一定不是這樣草草殺人,就連他的那些士兵也不由得在後面,說:“老大,這不妥當吧,還沒有審問過。”
“閉嘴。難道你們要誤了國家大事?”他一巴掌扇過去,打在一個士兵的臉上。那些士兵面面相覷,沒再說話。
“好一個國家大事。”趙錦繡諷刺地說。不緊不慢地摸到自己的腰間。
“你說什麼也改變不了你的命運。”那人抽出刀來。
趙錦繡對着衆士兵亮出牌子,道:“我乃蕭月國將軍,如今奉命前來。是要在江城會江家九少,商量大事,你們看着辦。”
那牌子正是林希的骨雕兵符,雖如今沒有調兵作用,但是唬一唬也是可以的。
“啊?”那些士兵又是一陣低呼,有人立馬進言:“老大,這事看來蹊蹺啊。我們要不要稟明將軍?”
那人一把奪過骨雕牌子一瞧,呵斥左右,道:“廢物,如果真是蕭月國將軍,怎麼會如此狼狽,一絲一毫的功夫都沒有?再說了,蕭月國一直就是支持江慕天的。如今算什麼事?還有,這次來的使者,你們也知曉,可不是他蕭月國的。”
趙錦繡聽這話,暗自分析:不是蕭月國,那也絕對不可能是雲召國和桑國。桑駿的脾氣,懶得跟任何人結盟的。那麼,能跟江九少結盟的,連國的可能性最大。
她不由得諷刺一笑,一把奪過骨雕牌,諷刺地說:“連國要出兵,還要借道蕭月國,與他們結盟,而捨棄我們蕭月國。這中間的利弊,江八少不會不知。而你——,一個小小的守城,若是殺了我,蕭月國必定大兵壓境,如今的形勢,桑國屯兵邊境,這邊又是江家大少兵力不俗,若是加上蕭月國——”
“住嘴。別在這裡蠱惑人心。”那人話語發抖,舉刀就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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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不要。”一個士兵許是動容,也覺得老大今日舉動異常,於是抽刀一擋。與此同時,趙錦繡一閃身,竟是躲避出去,撒腿就是一路狂奔,沒命地跑。
“呀,跑了。”那些士兵一見,立馬就在身後狂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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