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下
第一卷遇見
錦河上游,水流湍急。兩岸都是連綿的山,遮天蔽日,無一點缺口。即使是上午,也是頗爲幽涼。因爲水流湍急,所以,船一直顛簸着。
趙錦繡在躺在牀上閉目養神,船艙外的水手們聲音頗大,一會兒在喊着拉船,一會兒喊着轉向。
她也睡不安生,便是渾渾噩噩地躺着,其間,獨自餓,有爬起來,吃了幾塊乾硬的烙餅。心裡盤算着如今的水流速度,雖不是“千里江陵一日還”的雨季時分,但是今早上船,明日中午,就應該在江城登岸了。
前幾日也是打聽過,江城本是江慕天的地盤,但最近幾次仗打下來,江慕天節節敗退。江家八少因爲有老頭子駕崩時的遺詔在手,江城的駐軍楊輝竟是很識時務地倒戈相向,名曰:順利天命。而今,江城是八少的地盤,這樣一來,從這裡登岸,倒是天助我也。
趙錦繡想到此,脣邊抑制不住,盪出一抹笑,當即心情大好。
好在船顛簸了一日,便是出了山區峽谷,在傍晚時分到達了桑國邊境的河陵地區。這裡山勢逐漸平,最終是江入大荒,便是蕭月國與大夏的領江,錦河的中游,這裡開始,水勢較爲平穩。那些水手緊張了一天,生怕翻了船,撞了礁石的。如今,全都是鬆了一口氣。這會兒,風又順,風帆鼓鼓的,水手們便任隨着船自行前行,大夥兒都躺在甲板上靜靜地看着江畔日落。
船老闆大約一直認爲趙錦繡是深藏不露的公子,又想搭上這條生意線,便只得去與白喜攀談,二人在甲板上坐着下棋。有一搭沒一搭的。大多數是船老闆在打探趙錦繡的家世。白喜一聲不吭,最後終於是說了一句:“打聽太多沒有好處,老闆今日之舉,我家公子定當銘記於心,您在江都做生意,這我自然記得。”
“是。”那老闆連連點頭,又補充道:“鄙人姓杜,在江都衡武巷子。”
白喜瞧他一眼,在棋盤上放上一子,道:“杜老闆,欲速則不達,你這一子落得不太妙。”
“是,白先生教訓得是。”那老闆擦着額頭上的汗與白喜對弈。
趙錦繡倚靠在窗邊,也不管白喜到底表現出多麼的不尋常,只是微微笑,反正自己主意已定,一到岸上,就會想辦法擺脫他的。至於他背後的主子,遲早會浮出水面的。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江慕白。
船順風水水,血紅的落日沉澱在江上,風猛烈地吹着。凌亂了趙錦繡的發。她站直身子,兀自盤算,根據她向來的經驗,不用等到明日中午,今晚午夜就可在江城登岸。
晚飯胡亂吃些東西,喝了點水,又在牀上躺着。果然,在午夜時分,白喜過來敲門,說是船到江城了,讓她準備一下。
趙錦繡早就收拾好一切,一聽說到了江城,倏然翻身下牀,站起身來,心竟是不由得噗通得亂跳,如何也按捺不住。
打開船艙門,屋外清新的空氣帶着溼潤的水汽,沾溼了頭髮,清幽的月順着江水流淌着。幾個熟悉水性的老水手也一併在那裡尋找合適的地方靠岸。
“公子,這裡不太平,晚上的話,我們的船可能被扣下,要不,我們送您去對岸的荊城,您趕明兒個,自己僱船過來,行不?”那杜老闆在一旁低聲說。
趙錦繡心裡一沉,還沒發作,白喜卻是冷聲道:“杜老闆。商人最講的就是信用,我家公子與李記大公子素有交情,我看你這船上的貨物,都是靠李記來的。你不是想從此後,就斷了這一條線吧?不少字”
這句話讓趙錦繡泛起警覺,這人竟是提到李卿然,莫不是跟李卿然有關係?不禁狐疑地打量白喜,月光下的他,側臉對着趙錦繡,面色無常,只那條鞭子打的傷痕還清晰可見。
那老闆一聽是李記老闆的朋友,立馬又是另一番說辭,道:“公子且息怒,我的人這不是還在探着麼。若是沒有異常,就會在前面的野渡口送您上岸。”
這話表明今晚上岸有戲。趙錦繡也懶得說,只等白喜在那裡交涉。
幾個水手走過來,對杜老闆說:“老闆,前面沒有異常,要靠岸嗎?”。
杜老闆揮揮手,有些痛心疾首地說:“靠,怎麼不靠。貴人公子要上岸呢。”
那幾個水手拉着風帆,將船慢慢地靠邊。趙錦繡站在船頭,瞧着前方。月色明淨如水。野渡頭邊蘆葦青蔥茂盛。
這雖是野渡頭,理應也應該有小漁船系在那裡,有漁人會住在船上,晚上點一盞漁火,就如同古詩裡的“江楓漁火對愁眠”的意境。
可由於戰亂,眼前的野渡頭沒有一條小船,只有江水寂寞地拍打着岸邊,浪濤聲涌動。趙錦繡無心欣賞美景,也沒有閒情去聽江聲。杜老闆的船離岸邊還有一米多,趙錦繡卻是一躍了過去,穩穩地落在岸上。
杜老闆低聲稱讚好身手。也不讓人將船繼續靠過來。趙錦繡倒是樂了,想着看這白喜如何隱藏自己。
白喜卻是絲毫也不隱藏,很從容地縱身一躍,穩穩地落在趙錦繡身邊,對着杜老闆一拱手,道:“他日來江都,必定親自來拜會。”
那老闆只是一句:“恭候大駕”,爾後立馬催促水手加速,彷彿多停留一秒,他就會立馬被抓走。
趙錦繡深深呼吸一口,周遭全是蘆葦的清香,心情抑制不住的好,滿是甜蜜地想:江慕白,我來了,現在呼吸着你的國度的空氣。
白喜不聲不響,卻是倏然走在趙錦繡的前面,低聲說:“這些天,可能有蛇。”
趙錦繡抿着脣,覺得鼻子一酸,很想衝動地追問白喜背後的人是誰,卻終究沒有問出。兩人只是走得飛快,從蘆葦叢裡穿出去,一直往江城府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出蘆葦叢,便是見到官道,官道兩旁都是荷塘,五月天的江城平原,荷葉如蓋,菡萏微露,伴着月色,甚是美麗。
趙錦繡這下鬆了口氣,看來這江城並不像別人傳的那麼洪水猛獸,便低聲問白喜:“你對這江城熟識,天明可否到達城門口?”
白喜沒有回答,卻是停住腳步,苦笑一聲,道:“恐怕不能。”
趙錦繡也是回答:“是啊。”眼睛卻是瞧着從四面閃出的一行人。那羣人裡,其中一人低聲呵斥道:“什麼人。”
“過路人。”白喜回答,標準的江城腔調。
“爲何不早回城,難道不知戒嚴?”那人又問。
“做生意,剛回來。”白喜繼續回答。
那人對着身後的人一揮手,冷聲道:“對不住,按照規矩,二位要隨我前行。來人,帶走。”
趙錦繡也並不反抗,這些人的裝束,一看就是軍營裡的特殊士兵,應該是配備精良,功夫不弱的類型。反抗是無意義的,說不定,他們正是江家老八的軍隊呢。
白喜卻是做戲的高手,絮絮不止地說:“我們是正經商人,家裡還有人等着我們回家呢。”
那人冷笑一聲,道:“所以奸細都稱自己是正經人,好人。”
“軍爺,您這樣——”白喜還喋喋不休。
那人踢了白喜一腳,喝道:“閉嘴。”
白喜齜牙咧嘴的哼哼喊疼,趙錦繡出言,道:“白喜,軍爺也是職責所在,我們正經商人,他們查明自會放我們的。”
趙錦繡一說話,那人一下子停住腳步,問:“你是蕭月國人?還是桑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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