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祁臉色驟變。
雖說娘娘離開已經不是一兩日的事情了,可是在往常,皇帝一直都是知道娘娘的行蹤的,無論在哪裡,這些暗衛都是會一直將消息傳遞到皇宮中來的。所以皇帝纔會不去打擾。
可是如今,皇帝已經是連娘娘的消息都沒有了,這樣一來,就意味着,皇帝尋不到娘娘的蹤跡。
這一次,是徹徹底底的消失不見麼?
“江大人,你看現在,這可如何是好?”面前的侍衛們統統的低下了頭。
如今的事情嚴重性大家都知道,所以他們不敢去在這個當口上請示皇帝,更加的不敢去稟報這件事情,所以只能夠來求助江祁。
畢竟江祁是這麼多年唯一一個一直跟在主上身邊,日日伺候的人。
“就知道把難題扔給我。”江祁回頭,示意了一下劉恆。
這平時有什麼倒黴的事情都是他上,他這個首領太監是用來擺設的是不是?
再說了,劉恆過去還伺候過皇帝的母妃,在皇帝的心裡畢竟是不一樣的,對於劉恆,榮軻大多時候還是很尊敬的。
不像他們,總歸都是皇帝的手下,這扛不住皇帝暴怒的時候啊。
“別,老奴這身子骨可禁不住皇帝的怒火,老奴還是去看看午膳籌備的如何了。”劉恆看着江祁的眼神,瞬間的推脫了。
倒不是他真的不願意幫忙,只是皇帝和娘娘之間的事情,他們這些人中,也就只有江祁是全部都知道的。
因而,這個時候,也就只有江祁是能夠明白問題的癥結所在。
明白有什麼用,要娘娘回來才行呀。
江祁沒有辦法,只能硬着頭皮進去。
這個時候,耽誤的越久,只怕這樣的後果,會更加的嚴重。
“啓稟皇上,屬下……”江祁欲言又止。屋內的氣息太過於沉悶,讓他也是難得的遲疑。
榮軻靜默在案桌前,許久的沒有動彈。今日一早,他一回來就將自己關在了御書房中,不言不語,也不離開。江祁本以爲榮軻是在處理事情,走近一看才發現,不過是在愣神。
從未見過這樣的皇帝。
即便是在最無望的時候,也從來都是用政事來麻痹自己。
可是現在……
“屬下,有要事稟報。”言語在喉間滾了滾,才終於吐露出來。
榮軻遲疑的擡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有些晃神,卻沒有要聽江祁稟報的意思,“什麼時辰了?”
江祁一愣,尚且回答道,“快到午時了。”
午時?
“皇上?”江祁不知道該不該說,跟了皇帝多年,他自然是感覺的到,此刻的皇帝,似乎是在逃避他要說的事情。
“你不必說,朕知道。”早就猜到,在他討要憶蠱的時候就已經是猜到了。
“她走了,是不是?”榮軻輕輕詢問,心底卻早就已經是有了答案。
如今,能夠讓人慾言又止的事情,不過也只是這一件而已。
江祁訝異,卻又很快的明白過來。
皇帝如此在乎娘娘,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怕昨夜的時候,就已經是猜到了,所以今早回來,纔會如此反常。
既然皇帝已經是猜到了,那豈不是意味着,皇帝早就知道娘娘的行蹤?
想到此,江祁突然的明白過來,試探性的問了一句,“皇上,您是不是已經知曉,娘娘去了何處?”
知道?
榮軻神思有些恍然,“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的話,還能如此的平靜?
江祁正要開口,卻被榮軻打斷,“只是可以猜到罷了。”
他的確是沒有派人跟着池裳,也沒有人知道她從池府離開以後去了哪裡。他只不過是,派人去了永慶庵的後面,在她的住所等着罷了。
若是她想要徹底的離開,消失不見,必會帶上些細軟,以及,一些於她而言,所謂重要的東西。
榮軻想到此處的時候,心裡莫不是狠狠的抽痛了一下。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了解池裳,知道池裳定會回去,只是方纔想了許久,竟也是沒有想的到,池裳會帶走的東西是哪些。
這些年過去,他似乎從未送過她任何的物件。
自己可以留下念想的東西,也是不曾有過。
夫妻做成他們這般,也當真是可笑。
江祁站在一邊不言語,心裡卻是隱隱的有了些計較。越發的覺得,前幾日顧神醫,他們未雨綢繆是對的,只怕現在的皇帝,遲早,是會做出來他們都不想要看見的事情的。
“鳳儀宮的那套嫁衣,可還在?”榮軻就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猛地問了出來。
江祁的神識被拉回,急忙回答,“皇上,鳳儀宮,已經被夷爲平地了。”莫說嫁衣,就連鳳儀宮本身,都已經不復存在了。
榮軻的臉色,更加的慘白了幾分,靜默着不說話。
當初,即便他看不清自己心意的時候,也是會忍不住將視線放在池裳的身上,他知道,在那最無望的幾年中,她也是珍視着他們大婚時候的嫁衣。即便後來睿王府不復存在,他們卻有了第二次的成婚。
嫁衣,似乎已經是唯一證明的東西。所以無論人在哪裡,池裳都喜歡隨身攜帶着。
可是如今,那套嫁衣都已經不復存在。
他和池裳之間,當真是一點聯繫都沒有了麼?
不行,他絕對不會允許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有緣無分,他從不相信這樣的無望之言。只要是他想要的,就一定會得到。
就算兩人之間一點聯繫都沒有了,他也會強行的創造出來聯繫的。
“朕讓你去尋人,可有結果?”榮軻突然的想起了前幾日囑咐江祁的事情。
“啓稟皇上,遍尋榮尋都未曾尋見,倒是在不久之前,三王爺回來了。”江祁想起這件事情,急忙告知榮軻。
榮衍?他回來了?
榮軻莫名的一陣恐慌,莫不是他已經知曉池裳的事情,想要從他身邊帶走?
“皇上不必擔憂,屬下見到三王爺以後,就暗中派人跟着,被王爺發現以後,只說他回來之事,與榮尋有關。更是說是這幾日,便會來面見皇帝。”
榮尋?
榮軻雖然不悅,心裡卻隱隱的沒了方纔的憂心。縱然對於池裳的心思,他一直都是知曉的,可是對於榮衍的性子,他比誰都瞭解。
他說過會離開,會放手。就一定不會繼續糾纏。
能夠將他從千里迢迢的地方趕回來,看來,他的猜測大約是對的。
東周的皇室,已經所剩無幾。
若說這件事情還能有誰察覺的到的話,也就他與榮衍二人。
他回來,卻有好處。這政事,尚可交付幾日。他便有足夠的時間,去做他最想要做的事情。
“江祁,你派人,去一次封地。十王爺的封地,邊城。”榮軻吩咐道。
有些事情,還是速速解決的好,若當真有一日釀成大禍,絕不是他想要見到的情景。
過去的自己是睿王,是東周的戰神,身上便有睿王府的擔子,有護着府中諸人的擔子。如今,身爲東周帝王,身上自然有着東周百姓的擔子。
他絕不可以爲此放棄天下人。
想要去尋池裳,也需得保證這皇宮的安危。
“皇上,您這是?”預備提前行動的意思麼?“可是如今這身份,尚且爲確定,是不是要……”江祁有些遲疑。
在事情還沒有查清楚之前,這麼做是不是太過於着急,若是打草驚蛇了可如何是好?
“無妨,派人暗中查探。”若真的是他,即便是打草驚蛇了,反倒是可以逼着他現出真身,這樣一來,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若是一直和現在一樣,敵人在暗他們在明,給了敵人足夠的時間去籌備,到時候,必然是會釀成大禍。
“是,屬下明白。”江祁告退出去,沒有按着榮軻的吩咐先去找人,而是路子一轉,直接的奔着顧清鴻的院子去了。
還未走近,便聽到一些細微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是付文淵的聲音。
“清鴻,別,我……”聲音中的嬌羞,聽得是輕而易舉。
江祁的臉色頓時通紅,腳下再也邁不開步子了。
過去在皇帝身邊伺候時,也不是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只是如今換成自小長大的文淵,他就有些遲疑,更加是,不太願意聽見。
屋內。
顧清鴻將自己的額頭死死的埋在付文淵的脖頸之間,深深的吸取着她身上的味道,想要讓自己平靜下來。
文淵的性子他知曉,願意尊重。
若是往日,她日日伺候着池裳,自己見不着也就罷了,可是如今,日日在自己屋中,他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更遑論是面對着自己喜歡的女子,難免有時候會忍不住。
可是文淵,在沒有成親以前,想要說服她,怕是有些難度。
付文淵臉色潮紅,知道他忍得難受,下意識的伸手,朝着他的身下探去,聲音中,如同灌了鉛一樣,“清鴻,你,你是不是很難受,要不……”
後面的話,她無論如何爺說不出來了。
她知道他難受,也心疼他,次次爲她這樣忍着,有時,也會有衝動的想法,不然就此,應了他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