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要銀子

白老頭雖然不是什麼好人,可是一輩子膽小怕事,做慣了農民。但凡聽人提到與官府有關的事情,都不敢多聽一句的,如今見這小乞丐動不動就說要去報官,要讓官老爺做主,立馬嚇到了。這若真讓這小乞丐報官了,到時候官老爺定要把自家婆婆娘抓走,指不定一家老小全要去牢子裡。這可怎麼辦呀!

當初白老太突然帶這麼一個髒髒的小乞丐回來,白老爹就有些不大同意,這身份不明的人,徵得人家家人同意就強娶了,到時候人家要是報到官府了,肯定是要吃官司的。可是當時老太婆婆不聽,反而怪自己膽小怕事,還說自己不想兒子好嗎?

白老爹讓白老太一罵,立馬就不啃聲了。白老爹一樣希望小兒子好,小兒子不好這家裡都受罪。大兒媳婦早就不滿了,二妞也是一膽子抱怨,小兒子一直要吃藥養着,可是家裡最大的支出。一家子累死累活的種地,存的銀子大半的進了小兒子的嘴裡了。大兒媳婦成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如果小兒子好了,家裡少了負擔,兒媳婦也能臉色好看些。白老爹最大的希望就是一家子和睦相處,不要兄弟不和,夫妻離心,這就是白老爹認爲的幸福了。

白家大兒媳婦從聽說娘在外面撿一個乞丐嫁給小叔,就覺得不大妥當。這不知根,不知底的,誰知道人品怎麼樣,誰知道有沒有病呢?如果身子又不好,自家豈不是要養兩個病秧子。一個就夠受的,再來一個還活不活呀!不過婆婆一向說一不二,老大媳婦也不敢與婆婆對上,所以這事就由婆婆一人張羅下來了。等到聽說小叔死了,老大媳婦只覺得渾身一輕,終於死了個禍害了。家裡也能多出一屋間子來,兩個孩子馬上大了,也該有間自個的屋子住了。

老大媳婦扯扯自家男人的袖子,兩人立馬心知肚明,既然小叔子都死了,就沒必在再養一個乞丐。還嫌家裡飯多嗎,而且一看這小乞丐瘦弱的樣子,就覺得身子骨不大好,到時候不能幫家裡幹活,還得再養一個人,還是小叔的未亡人,想想就心煩。要麼婆婆把人打死,要麼就把人趕走得了。只是兩人沒想到,這小乞丐看着老實,說話居然如此有氣勢。就像城裡村長講話一樣,給人一種壓迫感,而且說的句句在理。好像也確實是自家婆婆不對在先,如今人家想告官,到時候若真讓官府抓了,可怎麼得了。

老大媳婦立馬上前一步,拉着婆婆的袖子,“婆婆,您可不能因小失大,這人死不能復生,您可得節哀呀!這小乞丐既然不願留在咱們家,不若就放她走得了,您就當是做好事!”

秋寧看着老太婆身邊圓臉小眼睛,一臉精明的婦人,知道這就是這老太婆的兒媳婦。不管人怎麼樣,只要能勸這老太婆放自己離開,秋寧就決定不討厭這人。

接着白老爹,白老大,還有白二妞,皆上前勸着。鄉下人最害什麼,最怕當官的。秋寧覺得自己走這一步還真對了,可是看這老貨的樣子,不見得會這麼輕易放自己離開。這可怎麼辦呢?秋寧想到自己從昨日開始,到現在都沒吃過東西了,肚子已經餓到胃抽的痛了。若再這麼僵持着,秋寧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暈倒,或者大病一場。如果真這樣,會不會讓這老貨把自己怎麼着了呢?秋寧不是把事往壞的上想,而是看這一家子精明算計的樣子,秋寧真不敢往好事上想呀!

白老太其實心裡也有些怕,確實,一沒三媒,二沒六聘的,三還沒洞房,這門親事也是自己一個操持的,只是拜堂了,連桌酒席白老太都沒張羅。這還真有些站不住理兒,可是白老太想到這小乞丐剋死自己的兒子,白老太就不想這麼輕易放過這小賤人。

白老太冷冷一笑,鄙夷的朝秋寧看去,順便吐了一痰到地上。“我呸,你個小賤種,什麼玩易!官老爺會聽你的鬼話,也不瞧瞧你這幅鬼樣子。你若真想離開也行,你先把你欠老孃的還清楚,不然別想離這個門。”

白老太一向精明,想想也是,既然兒子死了,親事也做不得數。就一定要撈些好處,不然就白給這小乞丐換一身衣裳,還給她飯吃了,雖然只是三個冷粗麪饅頭,可是在白老太眼裡,那也金貴着。

老大媳婦一聽說有銀子可拿,立馬眼睛一亮,同時本能的同白老太站到一條線上。叉腰拿手指着秋寧,一臉的輕視:“小乞丐,我娘說的沒錯,你上咱們家時可是餓的快死了。若不是我娘給你飯吃,你早就死在路邊上了。如今你不願在咱們家,又不願還錢,還剋死我家小叔,這一件件算下來,你欠們家的銀子多着呢?這事兒說到官老爺面前,也是咱們在理。你若不還了銀子,我娘就只能把你賣了。”

白家老大媳婦更狠了,這小乞丐雖然穿着婆婆不要舊衣裳,打滿了補丁。而且舊的分不清顏色,可是那張洗乾淨的瘦黃的臉,看着好像不算太醜,也許賣到那種地方,還能賣些銀子出來。

白老爹低頭又抽起水煙了,白老大同樣站着不啃聲,其實心裡同樣想撈些好處。這麼多年家裡養着病鬼弟弟,哪有什麼銀子可言,如今弟弟死了那些銀子也白花了。如果能靠這小乞丐換些銀子,好像也挺不錯的。

白二妞微紅的眼睛閃過一絲擔憂,同情的朝那個站在院子中間,努力站在筆直,卻又分明雙腿無力的姑娘身上。心裡不知道該說什麼,自家娘和大嫂這德性,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成天只想着銀子,就連自己的親事,也讓娘和大嫂算計上了。自己連自己都不能保護,更何況這個所謂的‘弟媳婦’呢?只是白二妞真覺得,娘和大嫂做的太過份了,人家根本沒費家裡多少東西,反倒讓弟弟當了一回新郎。至於弟弟的死,只能說是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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