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男修皆爐鼎
作孽哦,那點星光,那個人,若是純善還好,若是心懷不軌,這徒弟可算是栽進去了。當初爲了那人,把自己搞得心若死灰,臉上從來沒見過笑容,現在得知那人魂魄還未完全消散,那久違的笑容,也重新浮現在她臉上,玄青沉沉嘆息,之後才道:“好些了?”
蘇寒錦點點頭,接着立即問道:“師父,你可知道,有什麼方法,能夠讓他復活?”
玄青不答反問,“當初你問的自爆元神的修士能不能活,就是說的他吧!”他眼睛看着那長命鎖,神情凝重地道。
“恩。”
“你可是親眼看着他自爆元神?”
想到當時的場景,蘇寒錦就心頭一痛,她臉上的笑意消失,緩緩地點了下頭。
“元神乃修士根本,我從未聽說過,自爆元神,還能留下殘魂。哪怕是飛昇成仙,自爆元神,也是不能。”見蘇寒錦臉色霎時變了,玄青眉頭緊鎖,只得補充道:“不過那只是一點兒星光,靈魂碎片吧?連一縷殘魂都算不上,或許能夠留下,也是有一點兒可能性的,但是若說要復活,怕是沒有可能。”
雖然玄青如此說,但蘇寒錦卻是不信的,“難道沒有什麼滋養神魂之法?”她是穿越的,看過的書也多,很多小說裡,有魂魄便能聚魂固魄,再者那白玉生死葫蘆裡的女修不也是殘魂麼,她之前也沒有散掉啊,所以這個世界,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滋養神魂的確是有……”玄青咳嗽一聲。將小手指舉了起來,放到眼前掐出一點兒,“先不說能不能養,那麼一點兒的星光。那麼一丁點兒的碎片,隨時都可能徹底消散……”
看到蘇寒錦越來越冷的臉色,玄青便沒再多說什麼。而是正色道:“這個事情暫且不提,我來是有要事要說,逍遙宗在滄海界勢力極大,他們實力極強,如今我們沒有證據,根本不能輕舉妄動。”
還有一點兒,玄青卻是沒說。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一人所言,即便他與掌門相信,也是說服不了其餘人的。
若是他們現在去招惹逍遙宗,門派上下是否一心暫且不說,光是實力就是以卵擊石。而若是逍遙宗真的徹底墮入魔道,那滄海界正魔兩道的格局,恐怕就要徹底打破了。
難辦啊!
“你想要讓他復活,首先,也得確保自己能夠活着,養魂的東西,都是這世上的天材地寶,要有實力,纔有命去取。”玄青說完之後。見她神色稍變,又緩緩道:“然而現在的你,一旦出去,只要遇到逍遙宗的修士,恐怕就難以脫身。更何況區區出竅七層修爲,在這裡當真算不上什麼。天底下有多少修士,能夠輕鬆將你碾死。玄錦,我很欣賞你在劍道之上的悟性,但現在,我不得不說,我看錯了你。”
玄青搖了搖頭,“一個耽溺於情愛之人,不管天賦再高,悟性再強,也不會有多高的成就。”說到此處,玄青指着自己的眼睛,“因爲那些愛恨情仇,已經矇蔽了你的雙眼,矇住了你的心,或許,還讓你喪失了明辨是非的能力。區區青莽山底層界面的修士,自爆元神還能保住神魂,呵呵……”
玄青冷笑兩聲,接着摔袖而去。
他接到傳訊,本來是極爲高興的,哪曉得他過來之後,她什麼都不管不問,只惦記着那長命鎖裡的殘魂,當時也是爲了那縷殘魂不要命,這樣的人,讓他實在失望,這失望之下,一時氣急,倒把正事給忘記了。
掌門玄玉璣爲了弄清楚雲海界合歡宗的秘密,爲了解除她身上的靈種限制,已經孤身前往雲海界界湖,他們把她當做天玄劍門的希望,拼盡一切也要護着她,也要振興天玄劍門,然而如今,玄青只覺得心情萬般沉重,他們的選擇,是不是錯了?
……
蘇寒錦坐在牀上,腦海裡還回蕩着玄青的話。
當初的仇千凜,身上的確有太多的秘密,到底是從何時開始的呢?蘇寒錦搖了搖頭,她側過臉頰,望着江雲涯道:“假如明知道和對方交合,會修爲大跌甚至性命不保,你還會自願與她一起麼?”
“你會爲了救一個人,犧牲自己的性命麼?”
“你會爲了救一個人,不惜自爆元神麼?”
她沒有等他回答,而是微微垂下眼睫,輕聲道,“不管如何,我還活着,他險些死了,如今唯一留下的,也只有那一點兒殘魂。”
每個人身上都有秘密,她也一樣,她從前也一直不敢說,自己不是媚娘。她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僞裝,從一開始的擔驚受怕,到之後的不捨和貪戀,有些問題,她並不願再去深想,他還存在,就已經夠了。
沒有仇千凜,蘇寒錦早已死去。
既然如此,她有什麼資格去懷疑他。
既然如此,她想要他活又有什麼錯呢?哪怕這修真界裡,亦有知恩圖報之說,她要救活他,有什麼錯呢?
蘇寒錦手微微擡起,心念一動,問心劍便出現在她手中。她認可玄青的話,只有強大,才能守護。金鐘良是原文主角,他也並未斷情絕愛,所以耽溺情愛不能正道?
蘇寒錦眼神堅定,或許,金鐘良便是走的守護之道。
蘇寒錦再次拿出傳訊符,她深吸口氣,之後才道:“師父,你先前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我,你說過了嗎?”難道就是告訴她逍遙宗實力強大不能亂動?
蘇寒錦覺得應該不是這個,所以她再次道,“你說得對,我現在實力太弱了。”
出竅七層修爲,談何守護?然而她現在想要進階甚至是想要活命,面前都擋着逍遙宗那一座大山。
“掌門,他去了雲海界的界湖,滄海界修士,對雲海界合歡宗所知有限,而如果能請到雲海界大能,或者遇到天玄劍門祖師爺、師伯他們,這些問題也是迎刃而解。”玄青聲音微澀,“玄錦啊,你不要讓我們失望啊。”
玄青很擔憂。
一來,他擔心玄玉璣的安危,界湖危險之極,能夠順利通過界湖前往雲海界的修士,極爲少有,否則那仙劍門老祖都已經渡劫數百年,爲何還遲遲不敢前去?
二來,他也擔心,一旦進入雲海界,那天地萬物皆與滄海不同,離開的人從未回來,掌門會不會也因爲眼界開闊,一心求道,舍下這數萬門人?
他是天玄劍門如今資格最老的,他曾見過祖師爺他們,也見過天玄劍門當時無上的榮光。他極爲崇拜他們,心頭卻也有一絲的難過,因爲,他們離開了,去了更廣闊的天地,丟下了整個天玄劍門,數百年來,音訊全無。
……
聽到掌門去了雲海界的消息,蘇寒錦心中震動極大。
她加入天玄劍門是因爲一場交易,然而這場交易,直到現在,一直都是她在獲益,而她所付出的,少之又少。
仇千凜的那點兒星光,也照進了她冰封的內心,蘇寒錦此時此刻覺得,天玄劍門,亦是她想要守護的,不管是那個髒兮兮的玄青,還是君子如蘭的掌門,天生巨力脾氣暴躁的紫靈韻,或者教授她鑄劍之術的玄鬆,便是那不苟言笑的執法堂堂主莫流海……
這些天玄劍門的人,都曾給過她關懷和幫助。
天玄劍門,在原文之中,是一個衰落了的門派,最後還是因爲紫靈韻與金鐘良的關係,纔得到了金鐘良的幫助,她不知道他們到底是遭遇了什麼,但蘇寒錦突然意識到,如今,她與天玄劍門的關係,不僅僅是一場交易。
她是天玄劍門試劍堂演武殿殿監,是天玄劍門數萬弟子的長輩。她是蘇寒錦,亦是玄錦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