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寨建成後,漢軍沒有着急進攻美陽城池,反倒是安心訓練士卒,演習軍陣。
直到長安傳來消息。
“君侯,長安來人傳訊,邊章出現了!”
傅燮走進帳內,興奮而言。
作爲高誠所信任的重將,一應外來人員、訊息,皆由傅燮掌控。
邊章現身長安,如此之重的消息,傅燮自然是要先行彙報高誠。
“哦~這邊章終於忍不住現身了。”
“不錯,信使來報,邊章領了足足五六萬騎兵,欲攻長安。”
高誠一愣,轉頭看向傅燮,疑惑問道:“不對,怎麼纔有五六萬騎兵?邊章手下,起碼還有七萬騎兵,另外兩萬人呢?”
“信使不知,估計得再等兩日功夫,看看長安那邊能不能發現這兩萬騎兵。”
“如此也好。”
高誠手指敲着桌案,輕聲說道,心中也放棄了明日攻城的念頭。
反倒是傅燮,歪着腦袋,問了一句:“君侯,吾等不遣兵救援長安嗎?長安守軍,僅有三千餘人,怕是……”
高誠衝着傅燮莫名一笑,嘴角輕揚,說道:“二兄勿憂,長安無恙。”
“此話怎講?”
“二兄可還記得前些時日,羌騎劫糧,某所下之令?”
傅燮回憶了一下,頓時恍然大悟,詫異言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哈哈,如何?長安是否無恙?”
“自然,長安城池高大,易守難攻。若只有三千人,定然失守。可若是有一萬餘人,縱是羌騎十萬,亦難破之!”
“報~”
傅燮話音剛落,帳外就跑來一名令兵,高聲吆報。
“進!”
“啓稟君侯,斥候來報,美陽城西二十里外,來了一支漢軍兵馬!”
嗯?
漢軍兵馬?
哪來的?
高誠也迷糊了一下,繼續問道:“可知其旗號?”
“回君侯,其大旗上書‘河西都督蘇’,有步卒近萬,精騎兩千。”
“莫不是大兄至此?”
傅燮最先反應過來,高誠用加印空詔,擢升蘇則爲河西都督一事,經的便是自己的手。
聽到傅燮所言,高誠也當即大喜,喝道:“好,速速派人迎接吾兄。”
“不不,二兄,不若同去。”
“哈哈,當同去。”
高誠披上甲冑,與傅燮攜手而出,點齊親衛,又以五千兵馬隨行護衛,直岀大營。
美陽城外的數千羌騎沒有妄動,高誠等人自是安然無恙的來到蘇則大軍之前。
又是近一月的行軍,蘇則的病體早已安康。只是那散之不去的噩耗,始終糾纏在心中。
然而就在上午不久,遇到的漢軍斥候,徹底將這噩耗打破。
安西將軍高誠於美陽東十里外紮營,與羌軍對峙。
初聞此訊,自己還不相信,直到再三詢問,那斥候將這數月所生事情盡皆道來後,這才心情平定下來。
站在大軍前頭,蘇則望着前方疾馳而來的數千兵馬,心中再次蕩起波動。
“大兄!”
高誠、傅燮兩人快馬趕到蘇則身前,欣喜若狂。
而蘇則看着兩張熟悉的面龐,眼眸中不爭氣的流下淚水,一手抓住一人手腕,抽噎說道:“二弟、三弟,都可還好?”
“大兄聽聞隴縣被破,全城軍民戰死之際,心欲絕矣。如今,再見二位阿弟,當真蒼天有幸!”
說到隴縣一戰,高誠與傅燮也都沉默了片刻,那一戰,委實慘烈。
“大兄安心即可,弟雖不才,可也絕非邊章、李文候等宵小之輩所能戮也!”
高誠點了下頭,認真說道。古人重義,自己來到這個時代很久了,可上輩子受到的薰陶先入爲主。也使得在義這一方面,自己的重視程度,完全比不上蘇則、傅燮等人。
“吾等兄弟數年未聚,尤其是大兄汝,遠去敦煌,不能見之。今日相會,何故多言,且先回營,一醉方休!”
傅燮話音剛落,高誠與蘇則也當即應喝。
三人攜手共進,近兩萬之兵,浩浩蕩蕩的回到大營。
自從平定板楯蠻後,蘇則就去了敦煌郡,那裡是大漢帝國目前最西邊的一個了。相隔千里,只能以簡書相傳。
而去年平黃巾之際,高誠也曾去書,希望蘇則能夠歸來,助一臂之力。不過,那時候蘇則剛剛大發神威,震懾郡內諸多馬賊、散胡,委實走不開。
時至今日,方纔一聚,這一晚,唯醉酒,敘念情。
次日,三人陸續醒來,再度聚之一帳。
“大兄,昨日那李文候終於出現在長安,只是兩萬騎兵不知去向,讓爲弟心中難以決策。”
高誠指着地圖,與蘇則談起自己心中的戰略佈局。又提出了邊章麾下消失的兩萬精騎,給自己造成的困惑。
蘇則略微一笑,道來:“三弟,汝可知那邊章心中現在想的是爲何?”
“這……不知。”正所謂人心難測,高誠遲疑了一下繼續說道:“那邊章素爲涼州名士,才華不凡。弟心憂其有所謀劃,圖吾大軍啊!”
“非也,是那邊章心急了。”
蘇則當聲否決,指划着與圖,與高誠說道:“三弟自北渡渭河以來,日行二十里,深溝高壘,防守甚密。那邊章欲劫糧,卻不曾想子明汝竟一月一發,久不見糧草發運,其定然苦也。”
“須知羌騎軍糧不濟,這三輔之地,雖然富庶,可耕糧未生,無以就食於此。其所迫郡縣,又能得多少糧草?”
“兄以爲,那兩萬精騎定然兵發函谷,以威脅京畿。驟時,便是長安難破,子明汝也必須回軍。不然,天子之怒,非吾等所能受。”
“可這樣做,對邊章並無好處,無非就是戰場自美陽回到長安附近。”高誠一言點出其間要害。
把自己調回到長安左近,他邊章依舊勝率不足。長安破不了,自己再繼續結硬寨打呆仗,邊章能得到什麼?
趁自己行軍之際側襲?
不會。
想要側襲,可不像書中所言那麼簡單。
既然如此,那何必又回到長安呢?在長安,其若是失利,可比美陽難以撤退許多!
蘇則沉默了一會,隨即伸出手指,在與圖上劃了一道弧線,面色也隨之凝重。
“子明,那邊章怕是要聯合關東諸反賊啊!”
高誠目光掃過,卻是毫不在意。
“哼,邊章若是指望這些黃巾賊寇,那可就真的蠢到家了。”
“司隸之賊,不過聊許,陛下頃刻可定。河東之賊,也過不了大河,威脅不了京畿。至於冀州、青州、荊州賊寇,就算是能一路打到虎牢關前,他們也只能望關興嘆!”
聞言,蘇則也是嘆了一口氣。自己這三弟不愧是天下名將,聲勢浩蕩的關東諸反賊,經其一說,好像也就那麼回事。
“如此,爲兄也猜不透這邊章到底想要做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