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訣別(一)

只聽見遠處傳來一個女人的慘叫聲,而後又傳來一個青年男子的怒吼聲。清水神武一驚,只覺得這兩個聲音都是那麼地熟悉,不由得大聲叫道:“芳子!太郎!”說着提起“草薙”神劍便向大廳奔去。

衆人一時間慌亂之極,誰也顧不得再去管山本先生,山本先生一個人仰天哈哈大笑着,神態囂張至極。

再說大廳,芳子和清水都在大廳中等待,兩人說起一路上的奇聞異事,只是清水隻字不提紫衣之事,是以兩個人說得甚是開懷,芳子拉着清水的手,道:“太郎,以後你再也不要自己偷偷跑出去了,好不好?我和你爹爹,真的好擔心……好擔心……”

清水見母親紅了眼圈,心中也是感動,不由得投入到母親懷裡,低聲道:“娘,我再也不離開你了。我以後一生一世都要守着孃親。”

可是,真的可以就這樣一生一世在清水谷終老嗎?那一個紫色的身影,卻是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忘卻的了。

芳子心中也十分感動,道:“孩子,好男兒志在四方,你如果長大了,覺得這裡限制你了,便出去闖蕩也好,只是時不時地給孃親捎一封信回來,別讓孃親爲你擔心。”

清水道:“娘,孩兒記住了,孩兒便是走到天邊,也不忘了娘。”說道動情之處,淚水禁不住奪眶而出。

芳子笑道:“男子漢大丈夫,哭甚麼哭,給別人看見了也不怕羞。”說着伸手替清水擦乾臉上的淚痕,緩緩地放開了清水的身子,道:“我知道你長大了,我這裡再也留不住你了。你爹爹和我也願意你可以到日本島之外的地方去看一看,你如果喜歡中國,那便去吧。”

清水忽然想起自己和紫衣的約定,兩人曾經說得那麼好,山盟海誓,但是如今卻還剩下什麼?

一條情絲,曾經將兩個人的心兒纏繞,但是如今情絲已斷,心兒也就要碎了……

便在清水怔住出神的時候,忽然只聽芳子一聲慘叫,原來竟是身上中了一掌,而後一個紫衣蒙面人從天而降,對準芳子的胸口,便要再補上一掌,結果了芳子的性命。

清水情急之下,揮動拳頭,一拳向着那人胸口打去,那人卻並沒有躲閃,而是任憑他的拳頭打中了胸口。清水一觸之下,只覺得胸口柔軟,是妙齡女子的豐胸,不由得急忙收手。

“你……你真的要打死我嗎?”紫衣蒙面人忽然摘去了面罩,顫聲對清水說道。

清水聽到那紫衣蒙面人的聲音的瞬間,一下子就什麼也不知道了。這個聲音,分明是紫衣的聲音。

不是她!告訴我不是她!

清水這般對自己的內心說着,但是眼前的那張面龐,那清秀絕倫的容顏,不就是曾經和自己雙宿雙飛的人兒嗎?

看看眼前的紫衣人,再看看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母親,清水再也顧不得什麼,揮起拳頭,重重打在紫衣的胸口上

:“我好恨你!我恨不得殺了你!”

淚水,在紫衣的妙目中不斷地滾動,終於奪眶而出,緩緩灑落在衣衫上。她櫻脣顫動,大聲道:“你那麼恨我,我不想活了!”說着轉身飛奔而去。

清水剛纔還恨得要命,但是見她轉身而去,不由得心中大急,急忙追上,叫道:“紫衣!紫衣!”

紫衣始終不理,在前面跑得越來越快,直到她的身影便要消失在清水的視線中,清水再也不顧不得別的什麼,大聲道:“紫衣,這些天來,我一直好想你。”

紫衣不再跑了,緩緩回過頭來,眼淚仍是止不住地落下,但是嘴角卻有了一絲微微的冰冷的笑意:“當真?”

清水靠近了她,走到她面前,一個字一個字地道:“我每天晚上,閉上眼睛,看到的便是你的臉龐,聽到的便是你的聲音,我時時刻刻心裡想着的都是你!”

紫衣大喜,低聲道:“我心中也一樣想着你,每日每夜,我都想着你。”清水心下感動,忍不住伸手拉住了紫衣的手。只是觸手冰涼,幾乎不是人身體的溫度了。

“你的手,怎麼那麼冷?”清水忍不住問道。此時,夜風中,這個紫衣少女顯得竟是那般柔弱,似乎便是一陣風吹來,也可把她吹跑了,讓人不由自主地生出憐惜之意。

“還不是被你剛纔氣的。”紫衣撅起了小嘴,笑着說道。儘管臉上還帶着淚珠,但是此時她的臉上,卻只剩下陽光明媚。

清水笑了,道:“你的內傷,好的怎麼樣了?”紫衣笑道:“想不到你這臭小子也知道關心我身子?我師父給我看過了,有他老人家輸送內力給我療傷,自然是輕而易舉的就治好了。”

清水看着她的眼眸,道:“你好了就好。”說着,忽然張開雙臂,把紫衣擁在他的懷裡,紫衣只低罵了一聲:“小壞蛋。”然後便停止了反抗,任憑他在自己的身上輕輕撫摸,聞着他身上的男子氣息,多日的相思得到慰藉,心中說不出的歡喜。

“紫衣好喜歡好喜歡清水。”紫衣在清水的懷裡,忽然這般直白地表露着自己的心意。

“清水也好喜歡好喜歡紫衣。”清水將紫衣摟得更緊了一些,低低地說着。

清水忽然擡起頭來,只見月明星稀,月光如水,灑在兩人身上,將兩個年輕的面龐,輕輕照亮。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如此場景,是多麼美妙的一幅圖景!

幾日前,不也是這樣嗎?

只是轉瞬滄桑,僅僅幾日的時光,滄海便已經成了桑田。

其實,我們也只不過是造物主的棋子,根本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只能任由冥冥中的那隻看不見的推手推動着,被動地上演着一幕幕愛恨情仇交織的故事,是不是?

“要是我們能一直這樣,該多好。”清水低下頭來,看着佳人如玉般的臉龐,長長的睫毛此時垂了下來,

白皙的臉龐染上了點點嫣紅,更加嬌美無倫。

“一直這樣……”紫衣低低地說着,不敢擡頭看清水,似乎只怕自己一擡頭,這似真似幻的美夢,便已經到了終點。

她思索再三,終於還是緩緩地開口了:“清水,你帶我走吧。到中國去,到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去,這樣我們便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她看着清水,一雙眼睛中充滿了期待。

到沒有人的地方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過着太太平平的日子,養許許多多小雞小鴨,生許許多多兒子女兒……

這是他兩人共同的希望,正因爲有了着一絲希望,黑暗的世界,纔有了那唯一的一絲光明,是不是?

清水的眼睛中柔情一閃而過,卻忽然將紫衣的身子推了開來,緩緩地道:“你爲什麼要打傷我孃親?”

紫衣原本眼神中的期盼一下子也都化作無影無蹤,只是低聲道:“你真的放不下你的父母和你的清水谷嗎?”

清水看着紫衣,道:“他們生我養我,教我如何做人,我不能離開他們,我要和他們在一起。紫衣,我的心情,希望你能理解。”他睜着眼睛,真誠地道。

紫衣冷冷地道:“不是你有父母,我也有我的師父,有我的許多朋友,我師父養我長大,這份恩情,我一輩子也還不了……”然後,她的眼睛完全冷了下來,繼續道:“既然你不願和我遠走,那我們今日便索性做個了斷。”

做個了斷……

可是,情,真的可以斷嗎?那曾經記憶中的過往,真的可以從腦海中抹去嗎?

夜色蒼茫,天空中爲什麼連一顆星星也沒有呢?便是一向兩兩相望的牛郎星與織女星,此刻也沒有了蹤跡。

清水看着紫衣,忽然張口想說些什麼,但是終究還是什麼也說不出來。眼看着,便要和你成爲勢不兩立的仇敵嗎?

終是紫衣先開了口:“今晚別後,我兩人便是勢不兩立的仇敵了。我不會唱歌,也不會跳舞,只會使劍,便給你舞一次劍吧。”

清水看着她,淚水再也忍耐不住,奪眶而出,打溼了他的衣襟。淚眼模糊中,卻只看見,絕美的紫色身影,在月光下輕輕舞動。

女爲悅己者容,她又是爲誰而舞?

有寶劍出鞘的龍吟聲掠過耳際,她緩緩地拔劍,劍光閃閃,在夜空下明亮,帶着些許夜的寒意,侵入清水的心田。

她緩緩地擡起手來,劍尖指向清水。而後劍訣一捏,身形閃動,紫衣輕飄,在夜風中隨着風兒飛舞,人和劍似是融爲一體,如陀螺般轉動着。

劍尖輕輕地掠起了地上的塵土,沾染在了一向愛潔的清水的身上,但是清水卻絲毫沒有反應,一雙眼睛只是癡癡地望着前方,那個爲他舞劍的紫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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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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