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碧樹道長,既然事情已經說清楚了,那我四人便不再打擾了。告辭。”說完,拉了其他幾人,轉身便向外去了。
碧樹望着四人遠去的背影,心道:到底是什麼人殺死了碧月師妹呢?心中一時間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她發呆之時,忽然卻是一個人走上前來,道:“師父,該走了。”碧樹擡頭看時,卻是海棠,心道:還是這個小姑娘體貼,便道:“是啦,是該走了。”說着轉身便行。海棠道:“師父,弟子知道您心焦,但是還請師父保重身子要緊啊。”碧樹點頭道:“你不用擔心,我自當保重。”
碧樹望着她的容顏,卻是忽然想起了什麼,道:“海棠,我知道你心中一直念着那人,但是你也要……”海棠臉上一紅,低下頭來,道:“師父,我知道了。”碧樹不再多說,只是一個人去了,口中還低低念着:“天不老,情難絕……”
衆人早已散去,海棠一人站在空曠的迴廊中,眼前的空氣卻是忽然幻化做了文嘯天的影子,她心中一動,卻是好想好想投入那人的懷抱,一訴自己的相思之情。
但是,那終究是虛幻罷了。
她眼望遠方,卻是忽然唱了起來:“秋風消,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爲情……”歌聲纏綿,帶着些許哀傷和淒涼,輕輕迴盪在迴廊之間。
天地間,又下起雨來了。
而杭州城,此時卻是雨過天晴了。太陽衝破雲霧,照在人們的頭上,烤的人暖洋洋的,而文嘯天卻是仍舊抱着白雲,一個人站在西湖畔發呆。
他心底卻是沒有一絲一毫的陽光,白雲的死,在他的心中,卻是天塌地陷一般,彷彿生命從此也失去了光彩。他口中低聲念着:“白雲,你醒醒啊……你醒醒啊……”他不住地念着,到後來已經是機械地念着了,便是他自己,也知道他的聲音根本沒有用處,但是他卻是仍然這般倔強地低聲念着,不住地念着。
忽然,一隻手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回過頭來,看向那人。
羽瀟!
兩個人,就這樣,相對無言地望着。
羽瀟輕聲問道:“文兄弟,你沒事罷。”文嘯天卻是不理,兀自低頭看着懷中的已經失去了生命的臉龐,那臉龐白皙憔悴的幾乎沒有一絲一毫地血色,就連溫度也失去了。
沒有對話,只剩下了,沉默。
有些傷痕,是時間也不能沖淡的吧。
羽瀟想了又想,咬了咬牙,終於開口了:“文兄弟,白雲姑娘這般不顧性命地救你,便是爲了看到你這副模樣嗎?若是她看到了你如今的模樣,恐怕便是死了,也不能閉眼吧。”他說到這裡,自己也覺得淒涼,竟也說不下去了。
文嘯天不語,擡頭,望天。
或許,一直以來的信念,在一瞬
間失去之後,哪裡可以那麼快的平和下來?
難道就這麼,爲此傷心一生嗎?
他怔怔地想着,想着。
天地間,一切聲音都消失了,就連他呼吸的聲音也聽得清清楚楚。天地間只剩下茫然。
而在遠方的古道上,另一個少年也是頹然而立,他長身玉立,正是江天野。
“江兄弟,你何必苦惱?大丈夫何患無妻?”他身後站着的,卻是魔劍派首徒宋玉勉,他笑着勸慰着,“江兄弟,那日若是沒有你,我恐怕也沒有那麼容易搞定那兩個老傢伙啊,你可是立了大功啊。”
江天野臉上卻是全無興奮之色,只是怔怔地望着天空,心道:我殺了白雲!我親手殺了白雲!
這個遺憾,有什麼可以彌補?
白雲,你爲什麼那麼傻?爲什麼要用自己的身體去給那個少年擋劍啊?!
江天野咬着牙,許久才道:“宋兄說的是,我們還要共圖大事呢。”宋玉勉哈哈大笑道:“待我魔劍派一統江湖之後,一定不會虧待你的。”江天野卻是並不開心,臉上仍然滿是憂鬱,道:“我只求……”說到一半,竟是說不下去了,心道:我還想要什麼呢?如今我已經這般了,還能更壞嗎?想到這裡,望着遠方,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宋玉勉見他傷心,心知江天野和白雲感情自是極深,這回誤殺了白雲,對他心中的衝擊絕非平常,也不多說,徑自去了。
陽光下,只剩下了江天野一個人,仰望蒼穹。
曾經,他還是狐狸派最出色的弟子。
曾經,他還是正道上鼎鼎大名的江少俠。
自己做的這麼多事,當真是沒有做錯嗎?
他就這般低低地問着,一個人發着癡,也許他永遠也不會想出結果罷。
一切,終究會過去的,時光絕不會因爲某一個人而停住一分半刻,只會像一個一直在奔跑的小兔子,不斷地向前,向前,誰也無法讓它停下片刻。
一塊石碑漸漸立起來了,文嘯天望着石碑,怔怔地出神。
完顏玲見文嘯天不語,上前道:“文大哥,我們是不是應該給白雲姐姐的墓碑上寫幾個字?”文嘯天心中卻是忽然一震,心道:給白雲寫什麼好呢?卻是忽然想起白雲平生最想之事便是與江天野結爲夫婦,長嘆一聲道:“便讓你完成了心願吧。”說着擡起手指,緩緩在石碑上刻字。
江門白夫人之墓。
師兄文嘯天謹立。
一行字跡漸漸清晰了,文嘯天仍舊怔怔地發着癡,羽瀟輕輕拉了拉完顏玲的衣角,低聲道:“我們先走。”完顏玲頗爲不願,羽瀟又道:“他現在心情不好,你若是強要湊上前去……”說着便把完顏玲拉開。
完顏玲被他拉到無人處,問道:“你說,他爲了那白雲這般,我還有希望嗎?”羽瀟道:“他
這般愛白雲,正說明他是一個重情重義的好漢子,你應該高興纔對。反正白雲已經不在人世了,他便是再癡情,也不能守着一個死人過一輩子吧。”完顏玲本來黯淡的神色卻是忽然一亮,道:“你說的當真?”羽瀟淡淡一笑道:“騙你是小狗。”完顏玲立時滿心歡喜,道:“是啊,我還是有機會的,我還是有機會的。”她這般喃喃地說着,卻似乎像一個小孩子忽然得到了自己最喜歡的玩物一般。
而文嘯天卻是仍然一個人在那裡發着呆,他低聲道:“白雲,你等着我,我還有殺父之仇未報,待我爲父親報了大仇,我便自盡在你墓前,永永遠遠地陪着你,陪你聊天,陪你說話,你說好不好?”
“……”
“我要去雁蕩山問一問劉伯伯,到底我爹爹是不是他害的?若是他害的,我便是武功不濟,也要跟他沒完,若是不是他害的,我再尋其他線索,我總會給我爹爹報仇的,是不是?”
“……”
“等我的事情完了以後,我就來和你在一次了,你別怕,我會回來和你在一起的,生生世世,永永遠遠,我們都要在一起!”他堅定的話語輕輕地隨着風兒飄散開來,如一團青煙一般,縈繞在墓碑四周。
“……”
仍然沒有回答,文嘯天仍舊低語着,似乎眼前當真有一個活着的可以陪着自己說話的白雲一般,他要和她說個夠。
終於,他還是咬了咬牙,道:“白雲,我要去了,你等着我!”說着,縱身向遠處飛奔而去。
而完顏玲和羽瀟此時卻是仍然兀自在說得熱火朝天,文嘯天內力有勝過二人,兩人竟然是什麼也沒聽見,待兩人回過神來的時候,文嘯天的身影卻是早已經不見了。
完顏玲怒道:“都是你,害得我……”說着不由得竟然哭了出來。
羽瀟面對着這一個如自己妹妹一般的女孩,竟然毫無辦法,一時間驚慌失措起來,急忙道:“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彆着急,若是有緣,你們還會再見的……”
完顏玲望着遠方,當真是望眼欲穿,只是遠方並沒有那個她期盼的人影。
渺渺茫茫,希望似乎又少了幾分。
文嘯天不知劉公道夫婦早已離開了雁蕩山,仍舊向着雁蕩山而去。他武功高強,更兼身負上乘輕功,是以只走了一天,就到了雁蕩山。
雁蕩山依然如同他第一次來這裡時的一般巍峨聳立,高聳入雲,秀美絕世,文嘯天拾級而上,不一會兒便登到了半山,但是卻見山上並無什麼人的模樣,便是連平時很多的雁蕩派弟子此時也幾乎看不見了。
他心道:難道是雁蕩派遇到了什麼變故不成?想到這裡,便加快腳步,上了山頂,到了劉公道夫婦平時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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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