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雪見文嘯天臉上顯現出痛苦的表情,不由得惻然,她雖然在文嘯天面前竭力保持嚴肅的樣子,但是此時也不由得問道:“天兒,打痛了吧。”文嘯天道:“我沒事的。完顏姐姐,你是爲了幫我練功,纔打我,我不會怪你的。”完顏傲雪心頭一震,道:“誰說的?你若是在跑下來,看我不打爛你的屁股纔怪。”文嘯天接道:“你不捨得打我,不用內力,不會打爛屁股的。何況你這般輕輕拍打,更是震動我心脈,有利於我練功。”完顏傲雪被他說中心事,臉上一紅,心道:孟子曰:“使其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這小子好厲害,將我的心思猜得一清二楚。想到這裡,便急忙轉移話題道:“你剛纔爲什麼又跑下來?”
文嘯天道:“我體內真氣卻是對吸收而入的天地靈氣不大喜歡,竟然要拿了掃把把他趕出去。”他說得生動形象,完顏傲雪也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你這小鬼。”
完顏傲雪沉吟半晌道:“你記住這句話“外圓內方”。外面卻是要圓滑,接受諸般真氣,而內在卻要方正,穩穩護住心脈。你記住了麼?”文嘯天點了點頭,覺得她說的大大有理,諸般困惑卻是明白了一大半。
文嘯天再躺在冰柱上,記得完顏傲雪教給自己的口訣,卻是一面張開自己諸處穴道,一面護住自己的心脈,不讓外地侵襲,便覺得身體舒服了許多,丹田真氣慢慢歸虛,不再侵擾自己,讓自己不得安息。
他卻是對於完顏傲雪更是佩服地五體投地,心道:完顏姐姐誒不過大我十歲,但是武功修爲勝我何止十倍?我便是再練十年、二十年,也未必有她的功力。想到這裡,不由得黯然。
不過畢竟勞累了一整天,經歷了無數生死的考驗,早已經疲倦之極,身體舒服了以後,便很快沉沉睡去了。
沉沉睡去,就連所有困苦憂愁,也一併忘去了吧。
大金國,上京。
夜已經深了,但是一個身材高大,衣着華貴的男子仍然在花園中踱步。正在這時,一個身影飄然而落,身材瘦高,正是毒龍教高手銀蛇散人。
“銀蛇拜見四王爺。”銀蛇散人躬身道。
“免禮吧。”那人淡淡地道。
“王爺,小姐找到了麼?”銀蛇散人先問道。
“你說玲兒那丫頭啊。她真是頑皮得緊,竟然跑到了巨鯊幫那裡玩耍,當真是不要命了。”那人笑着說。原來他便是大金國四王子,大名鼎鼎的完顏宗弼了。
銀蛇散人笑道:“小姐沒事,那便好了。”說着又繼續道:“王爺要找的那個人,已經有下落了。”
完顏宗弼身子一震,道:“解決了麼?”
銀蛇散人道:“那人雖然武功高強,但是畢竟心思單純,毫無心機,屬下在忘憂谷設下埋伏,終究還是將她困住。但是忽然除了一個狐狸派叫文嘯天的
棄徒,竟然將那人救走。”
完顏宗弼身子大震,怒道:“你辦的什麼事!一個狐狸派弟子,你爲什麼不料理了?”
銀蛇散人卻仍然鎮定,道:“王爺,那人和文嘯天兩人一起掉入谷底去了,我便沒有再追究了。”完顏宗弼道:“不行,你明天調些人手,從山崖頂處向下投擲大石,直到將那兩人砸死爲止。那人若是仍然留在世上,我便睡不着覺。我實在負她爹爹太多……”
銀蛇散人打斷他道:“王爺,我知道了。”
完顏宗弼忽然問道:“你說的那個文嘯天,便是和你們黑龍教主的公子羽瀟走的很近吧。”
銀蛇散人吃了一驚,他原本以爲這位王爺僅僅對戰場殺伐之事感興趣,即使對武林中的事情有所瞭解,也僅僅是因爲完顏傲雪的緣故而已,但是如今卻是吃驚不小,心道:這人當真是頗爲了得,竟然連這些事情也弄得清清楚楚。哦,是了,想必是羽瀟那小子做事太過張揚,弄得轟轟烈烈,滿城風雨,路人皆知。最後害的那個文嘯天叛出了狐狸派。
但是他何等人物,臉上仍然平靜,道:“是啊,王爺,羽瀟那小孩子不懂事……”完顏宗弼卻道:“我聽那小子作爲,倒覺得他是個人物,將來中原武林中勢必以他爲首……”銀蛇散人道:“王爺這便是高估他了,這小子雖然武功不低,但是卻是深陷對他白雲師妹的苦戀之中,恐怕……”
完顏宗弼道:“不然,我看那小子心懷俠肝義膽,救了我女兒於危難之中,還聽說他爲了救一個蝴蝶門的小姑娘,不惜和羽瀟動手,還險些喪了命?”
銀蛇散人點頭道:“王爺真是見多識廣,消息靈通啊。”
完顏宗弼道:“正因爲這些,我才認爲這小子是個人物。假以時日,他必定會成爲我大金國心腹大患,你還是早日將他除去的好。”銀蛇散人雖然心中覺得完顏宗弼多此一舉,但是仍然點頭道:“是,王爺。我立即帶人去辦。”
完顏宗弼點了點頭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銀蛇散人道:“只是,那崖底如此之深,就算是那兩人武功通玄,能夠墜落下去而不死,在崖底許多時日,餓便也是餓死了。”完顏宗弼森然道:“不必多言,這件事便交給你了。若是有什麼差池,我拿你是問。”
銀蛇散人身子又是一震,道:“是。”說着轉身而去。
銀蛇散人的身影,最終還是消失在了夜空之中。只聽完顏宗弼喃喃地道:“兄弟,不是我非要取你性命,只是你影響了我的伐宋大計啊。”
另一邊,一個黑衣女子卻也是在夜空下獨立。
黃玉梅。
她卻是又回到了魂牽夢縈的丈夫的墳墓前,低低地道:“玉堂,玉堂,對不起,我真沒用,我又沒能替你報仇。”
“不過,我現在已經將《易筋經》初步研習,等到我《
易筋經》大成之日,一定可以給你報仇的。”
“玉堂,我們總會在一起的,生生世世,我們都要在一起。”
“你看那星星,星星也在祝福我們呢,是不是啊?”她臉上少有的浮現出溫柔的神情來,低低地說着。
輕輕地,一隻手搭在了冰冷的墳墓上,原本沸騰的熱血瞬間被冰冷的墓冢冷了下來,直到心底。
夜深了,她仍然一個人獨自立於墓前,口中喃喃地低語着。
蝴蝶門,東宗。
即使已經到了深夜,但是碧樹知道,海棠的屋子一定仍然亮着燈,因爲那若斷若續的琴音依舊穿過夜空,傳了過來。
海棠仍舊獨自坐在蠟燭前,忽然身前一暗,原來又是一根新蠟燭到了盡頭,流出幾滴淚水。
海棠的手指離開瑤琴,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望着遠方,低低地道:“文師兄,你現在還好麼?”聲音如同蚊鳴,幾不可聞,但是其中包含的相思的苦澀與對於文嘯天的關懷,卻是撲面而來。
她向窗外望去,她不知多少次向窗外眺望,但是那個身影,還能再出現麼?
只有屋外的一株海棠樹仍然在夜風中輕輕地搖曳着枝杈,還曾記得,他便是從一株海棠樹上折下一枝海棠,遞到她的手中?
那一枝海棠,從此牢牢地鎖住了她的心啊。
也許,你沒有送給我那枝海棠,會怎麼樣呢?
她走到桌前,又點燃了另一根蠟燭,漫漫長夜,有多少蠟燭陪着她度過?
這漫漫的長夜,又何時能到盡頭呢?
相思苦,一生苦,癡情只爲無情苦……
她又是回到了瑤琴旁,雙手撥弄琴絃,那張琴,還帶着他的體溫吧。
歌不成歌,曲不成曲,唯有淚滴,悄悄從眼角滑落。
她耳際,仍然迴盪着那一日文嘯天在這裡彈奏的《天下無雙曲》的音調,這些天來,她一直獨自在此彈奏這首曲子,但是卻是總是不着調,摸不清曲子的命脈所在,始終不成曲調。
但是,月光下,她仍然撫動着琴絃。
遠處,碧樹道長長嘆一聲道:“情之一物,害人若斯!”
可是,人爲什麼還要有情呢?
情,或許早已是人身體的一部分了吧。
愛一個人,或許也會愛到每一個血紅蛋白裡吧。
有一種愛,也許是要用一生去等待的吧。
遠方,嘯天仍然安睡着,卻是不知道有這麼一位姑娘爲自己而黯然神傷,日日牽掛着自己。
靈隱山,狐狸峰。
嶽金經的屋子,此時卻是仍然亮着燈。嶽金經一人獨坐,望着那把瑤琴,竟然是沒有一點撫弄的意思,僅僅對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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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