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戰使得生機勃勃的菩濼草原變得傷痕累累,被無情踐踏過的青草匍匐在地,沒有絲毫的生命,葉片已是變得枯黃,鮮血浸染過大地,散發出淡淡的血腥之味,烈日的暴曬使得大地變成了暗黑色……更爲刺眼的是,遼闊的草原之上出現了一座座新墳。
戰場是無比殘酷,無比血腥的。
自古以來的戰爭的都是拿着活生生的性命去填,這個道理誰也是非常的清楚。
那每一座新墳的出現,都是意味着一條生命的逝去。
一身白色的長衫的太子龍辰站立那一眼看不到盡頭的墳塋之前,那一頭白色的長髮隨意的紮起,神色之中,眼眸之底帶着一絲淡淡的不忍在之色。
眼前的案几之上,供奉牛,羊,饅頭等各種祭品。
雙手捧着碗中的美酒緩緩的倒下。
龍辰着那一座座新墳彎腰行禮。
這可是大禮。
這是來自於皇族的最高的敬意了。
龍辰的身後,西境大營之中的二十八萬士卒靜靜的看着,草原之上吹過的風閃動着軍旗獵獵作響,他們的神色無比的平靜,眼神之中帶着一絲淡淡的悲慼之色。
那些新墳之中——
有着他們的兄弟,戰友。
亦是有着他們的敵人。
無論他們的身份如何,他們都是爲了這一場戰場獻出了自己的生命,他們是偉大的,值得去讚揚的,值得他們的去尊敬。
“禮——”
從帝都來的老太監公雞嗓拉得很長。
二十八萬太乾士卒的動作一致,用着右拳重重的擊打這胸腔。
沉悶的聲音傳出,好似是戰場之上擂動的戰鼓。
二十八萬太乾士卒用着自己的行動向着自己長眠於地下的戰友兄弟,向着英勇作戰的對手,表示最爲崇高的敬意。
九道沉悶的聲音傳遍草原。
龍辰依然靜靜地站立着,神色之中不喜不怒,將第三碗美酒緩緩的灑落在地。
——
菩濼草原上的新墳是他命令修建的。
自古以來,每逢大戰,對於那些戰死的士卒處理方式極爲不地道,要麼是挖一個大坑,就地掩埋,要麼是軍醫爲了防止瘟疫的傳染,一把大火將屍體焚燒個乾淨……可是龍辰卻不是不願意如此。
現在西境的戰事已是徹底的結束了——王庭註定要成爲歷史。
摺子亦是早早的派送出去了,可是帝都方面卻是沒有傳來絲毫的消息。
龍辰也不緊張,無論怎樣也好,他在西境的那一份功績是沒有人可以抹殺掉的,趁此他也是有了充分的時間去安葬戰士疆場的戰士們——爲他們每人修一座墳,墳前還要立上石碑,石碑之上還要刻上字。
看着眼前的新墳,龍辰的雙目微微一眯。
雖然他冷血無情,爲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甚至是無所不用之極,但是他也不會虧待任何一個人,那怕是最爲普通的戰士他都是爲其建墳立碑。
石碑之上刻字的人是他專門從帝都請來的書法大家顏良,張聖。這兩人皆是出自於書香世家,尤其是顏良,祖上三代都是帝國赫赫有名的大儒,一手書法蒼井有力,入木三分。張聖亦是絲毫不承認,雖然出身沒有顏良那麼的顯赫,可是一手草書寫的是出神入化,讓人望之便是心馳神往,激情澎湃,曾有帝國大儒看到張聖的真跡,大乎爲神蹟,乃是用生命在寫字。
想到如此。
龍辰的神色之中流露出一絲解脫之意——這些將士們可沒有白死,當得上死得其所。
目光朝着遠處看去。
亦是有着幾座石碑刻好。
龍辰緩緩的流露出一絲複雜——王庭的慘敗與他有着很大關係,要不是他不惜損耗陰德,不怕遭受天地報應,損耗氣運,將那毒藥投入草原人視爲神聖母親河的長河之中,恐怕王庭也不會潰敗的如此之快。
——天道輪迴,龍辰亦是受到了報應。
——不過他還是希望能夠做些什麼,來挽救一些自身的氣運。因此他將王庭果斷無情拋棄的屍體全部安葬,雖然不知道其姓名,卻是給了他最偉大的名字——草原勇士。
……
……
行禮結束的士卒逐漸的返回。
龍辰依然站立在墳塋之前,第十八酒灑下,他的神色之中變得輕鬆起來。
也許只有,這樣,他的心中才是好受一些。
一道鬼魅的身影出現在龍辰的身畔。
龍辰的眉頭不由的一皺。
“你怎麼來了?”
龍辰的質問聲之中帶着一絲怒氣。
“我來……爲草原之上的亡魂行禮。”
凌蒼峰聲音很輕的說道。
龍辰的眉頭舒展了幾份。
凌蒼峰大手一拍打,一臺美酒頓時開封。
酒臺一動。
美酒大股的流下。
酒盡。
凌蒼峰長長的鞠躬,作揖。
“這些日子之中,我幾乎都是噩夢纏身,只要一閉上眼,我就能看到那草原上的亡魂在向我索命。”
凌蒼峰緩緩的說道。
龍辰的神色變得有些冷峻,注視着凌蒼峰,出聲說道:“你想要說些什麼?”
凌蒼峰笑了笑,“做了虧心事……自然是要想法子彌補的,你不也是嗎?不過你卻是高明瞭許多。”
龍辰的眼眸之中有着淡淡的殺意流露出來,“是嗎?不妨細細的說一下。”
凌蒼峰出聲說道:“你爲草原人修墳刻碑不過是想積些陰德,換取一些天地氣運罷了……而爲太乾的士卒修墳刻碑,這個便是更簡單了,因爲你想拉攏人心,你想要將這西境的軍權牢牢的抓在你的手中………畢竟你是要圖謀那九五之尊位子的人,沒有絕對的實力是不會有人信服你的,相必你在來西境之前就已經在圖謀如何徹底的控制西境軍營了吧!”
冰冷的神色之中流露出一絲笑意,注視着凌蒼峰,緩緩的說道:“如果不是你我之間還有協議,我定然要想法設法殺了你。”
凌蒼峰亦是露出一絲笑意,輕聲的說道:“就因爲我看透了你的心思?”
龍辰緩緩的搖搖頭,眼眸之中流露出來的殺意更甚,出聲說道:“因爲你的話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