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爺站起來了的消息,如同一陣旋風掃過整個明珠杏林。
各大醫館之中的名醫聖手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無不露出驚容,隨即立馬打聽着到底是哪位聖手到了明珠。
不怪大家如此緊張關注,關鍵是這位可以說是踩着整個明珠醫道的肩膀成名的。
實在是太打臉了,整個明珠少有名醫未曾到楚府一顯身手的,如今,大家全部束手無策的病人就這麼被治好了。
毫無疑問,號稱聖手的名醫們,臉上不由發熱。
尤其是當這位聖手,還不過只是一十六七歲少年郎的事實,在整個杏林之中傳遍後,無疑,白長青的名號,就當之無愧的成爲了明珠醫道最爲熱鬧的事。
不過,墨白此時卻還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成名了,但卻知道恐怕楚老爺已經在康復的事,估計是已經傳出來了。
因爲對面那濟世醫館的吳掌櫃此刻便站在他的面前,眼神複雜萬分的看着他,稱朱醫師請他過去一敘。
“哦?可是朱醫師對在下的情況,有了想法?”墨白當即站起身來,滿面緊張之色問道。
“這個,老夫也不懂醫道,不知其中究竟,還請先生隨我過去再瞭解詳細。”吳掌櫃面上帶着幾分乾笑道。
“好,咱們這就過去!”墨白點點頭,絲毫不敢耽擱之狀,將桌子上的東西一收拾,就近招呼了一個小二,讓其幫忙照應,隨即便隨着吳掌櫃而行。
路上,吳掌櫃看着身旁這年輕身影,還是沒能忍住,開口問道:“長青先生,不知如今,那楚家老爺的病情,如今可曾好了些?”
墨白聞言,輕輕一笑,就似稀鬆平常一般道:“還好,用過藥後,楚老爺的情況已經大有好轉了,再有的一段光景,便可痊癒。”
說到這裡,他還又謙遜的朝着吳掌櫃尷尬笑道:“哎呀,您看我,一直都說要感謝您的照應,卻又一直沒能真的成行,要不,就待會您收了工,我就……”
“呵呵,客氣,客氣!”吳掌櫃的心狠狠一抽,他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又浮現當日那楚家兄妹來時,自己給他們介紹這少年郎中的事。
低着頭,嘴角連續抽搐了幾下,怎能得知竟會有這種事發生,他可從沒想過會有這個可能啊!
竟一次多嘴,讓這少年郎中就此成名,甚至無需多久,這事便會在坊間傳遍,他這天下第一醫館,還真可能成爲壓在濟世醫館頭上的一團烏雲。
他實在是難以平復心緒!
墨白何等眼神,自是早已發現這吳掌櫃的異樣,卻也仿若未知一般,隨他一路走進濟世醫館,直接上了樓。
“朱醫師,白大夫來了!”吳掌櫃站在門口敲了敲門,輕聲稟報道。
“哦,還不快快有請!”便只聽那門內,立馬傳出一道熱情聲音。
墨白走到門口,正好只見那朱醫師站起身來,笑容滿面,熱情無比的衝他拱手:“白大夫來了,快請進!”
“朱醫師!”墨白亦是連忙抱拳。
朱醫師揮手讓吳掌櫃去泡茶,又熱情的請墨白坐下。
纔開口笑道:“白大夫,剛纔您過來抓藥,我這邊正在研究您的方藥,正好想到了關鍵處,便未曾下去親迎,還望白大夫勿怪啊!”
“朱醫師,您可千萬別客氣,這讓在下如何敢當?”墨白連連告罪道:“本應是晚輩上來拜訪您纔是,但就怕打擾了朱醫師,便沒敢上來,您能不怪罪在下,在下便感激不盡了!”
一番客套後,墨白提前說起了正事:“不知朱醫師讓在下過來,可是對在下的情況有了想法?”
墨白的神情有幾分緊張和期待,這讓朱醫師眼神在他臉上微微一凝,隨即便是一陣苦笑道:“哎,白大夫,您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老夫實在眼拙,竟還敢在您面前獻醜,如今當真是無顏見人了!”
墨白一愣,隨即連忙站起身來,神色鄭重的告罪道:“朱醫師,可是在下有何衝撞之處,您只管明言,在下定然向您賠禮道歉,只望您念在在下年輕,還請不要計較。”
朱醫師始終觀察着他的神色,此刻見他姿態,卻愣是沒發現半點反常,這年輕人倒的確像是對自己恭敬的很哪。
可是……
先前還以爲他是聽了自己名聲,所以如此。
但他已經細問過吳掌櫃了,這少年郎是知道自己對楚老爺的病症束手無策的,那他心中想必已經有數,爲何還對自己這般?
倒不是疑心什麼,只是感覺有些古怪罷了,怕這白大夫是在故作姿態,實則是在諷刺自己。
可卻着實沒能看出什麼異樣來,不由又笑道:“白大夫,快請坐,請坐。”
墨白坐下,卻還是有幾分緊張看着朱醫師。
“剛剛纔得知,白大夫竟然在爲那巡防司裡的楚老爺治病,不怕白大夫笑話,楚老爺也曾來請過老夫過府,確實汗顏,老夫未能想出良方,卻不想白大夫一出手,便是驚人啊,老夫佩服,佩服!”朱醫師笑言道,一邊說,還一邊觀察墨白:“之前老夫確實不知白大夫年紀輕輕,竟已有這般妙手,故而才妄自尊大,想要爲您的傷勢盡一番心力,如今看來卻是關公面前耍大刀,徒增笑耳!”
墨白正襟危坐,聽他如此說之後,才似愣怔了一下,隨即連連擺手道:“朱醫師萬萬不可如此說話,這讓在下簡直無地自容啊,晚輩和您都是從醫道,自然當知醫道精深,窮盡一生也不敢稱盡得前人遺澤,在下尚且年輕,自是遠不如您經驗豐富得,區區一兩個特例,豈能用來評價醫術高低?朱醫師,還請您大量,千萬勿要聽那些閒言閒語,還請爲晚輩的傷症多多費心!”
這一番話,倒是令朱醫師聽的心裡舒服極了,但他自己卻是心知,對面這少年郎的造詣恐怕早已驚人,單憑那兩張藥方,以及楚老爺之事,便已是明證,這都是自己做不到的,他卻建功了,這豈是僥倖二字可言,醫道哪裡來的僥倖。
眼神微微閃爍,見墨白如此謙卑,他卻是微微放鬆了一些,又笑了起來道:“聽白大夫一言,倒是老夫着想了!”
“客氣,客氣!”墨白又拱手道。
這時,吳掌櫃親自泡得茶來,墨白自是拱手感謝,朱醫師卻是眼神又一閃突然開口道:“吳掌櫃,還不像白大夫道歉?”
墨白又是一愣,似乎還沒有搞清楚狀況,便只見那吳掌櫃深深一躬,面上含着諂媚笑容道:“白大夫,之前多有得罪,還望大人不計小人過……”
“哎哎,這可怎麼使得……”墨白連忙扶起他來。
……
又是一番你推我讓之後,吳掌櫃卻執意要道歉,還從口袋裡掏出之前墨白第一次買藥時付出的銀幣,非要退還,請墨白原諒。
一時間墨白有些尷尬道:“朱醫師,您看這……”
“應當的,之前便有聽說這吳掌櫃會趁我不在,對一些外鄉尋來得病人有些苛刻,我還特意爲此事調查過一番,卻又沒尋到什麼根底,直到今日研究您的病症,正好要翻查到您用過的方藥,這才發現他竟敢多收您藥錢,這如何了得,咱們行的是醫道,慈悲之道,豈能爲謀財而坑害他人,做下這毫無道義的厚臉皮之事。老夫豈能容得他去?”朱醫師臉上正氣凜然。
“朱醫師,還請您開恩,小的定不敢再犯!”那吳掌櫃站在一旁聞言,連忙哀求道。
一見他這樣,朱醫師卻是又衝着墨白苦笑着一拱手道:“哎!白大夫,還請您大人大量,這吳掌櫃也是店裡的老掌櫃了,又有一家老小要養活,如果現在突然把他趕走,也着實是……”
墨白哪裡不知道他們在做戲,但卻仍是忙打斷道:“朱醫師,萬萬不可如此,在下可當真沒有爲這事多想,畢竟能得見朱醫師一面,還勞您爲在下費心,遠遠不是那幾枚銀幣的事,而且再說,在下能活到今日,還真得感謝吳掌櫃的照顧,若不是吳掌櫃氣量宏遠,施恩讓在下得以在您醫館對面謀生,在下如今或許已埋黃土,也說不定。”
說到這兒,墨白又是臉色一紅道:“朱醫師,要真說起來,是在下不對纔是,在下待會就回去收了招牌,絕不在做這厚臉皮的事。”
“嗯?”朱醫師一愣,隨即忙解釋道:“白大夫可千萬別誤會,老夫可萬萬沒有此意,這大路朝天,各走一邊,絕不能是我濟世醫館在此,便不準其他人做生意了,這說不過去!”
“朱醫師好意在下心領了,之前在下着實困頓,已沒了辦法,眼看着不要說保命良藥,便是那果腹之食也是沒了着落,這才厚着臉皮做下了這有失道義之事,但如今,貴醫館對在下如此關照,又容在下開張做了生意,已經解了在下一時之急,若是在下還繼續將這招牌豎起來,那可就當真不是爲人之道了。”墨白神情堅定,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