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意......”君蘇婉伸出手，天煞側身閃過。
“我不是君無意，我是天煞。”天煞淡淡道。
“本體是本體，我是我。”天煞面無表情，說道：“我沒有本體的情感，你所見到的，不過是一具活着的傀儡罷了。”
“你的名字爲天煞，可是他取的？”
“是。”天煞說道：“我這具身體，主要是用來參悟丹道，靈火，以及煉器之道。”
“天煞這名字，可真不符合你，確是符合你的性子。”
“......”
君蘇婉的眼神黯淡下來，她回過頭，伏在楚天澤的身上，用手撫摸着楚天澤的臉，一臉癡念。
天煞說道：“是否可以繼續治療了？”
君蘇婉輕嘆，說道：“這些年，他是怎麼過來的。”
天煞皺眉，他知道君蘇婉不在狀態，若是直接治療指不定會出現什麼不可控制的事。
“夫人不是看到了？”
“這一世，他可有父母？”君蘇婉眼神憐愛地看着楚天澤。
天煞回答道：“沒有，在他有記憶以來，只知道是由一個乞丐帶大的，並沒有親生父母的記憶。”
“所以，他兩世都被父母拋棄了。”君蘇婉握着楚天澤的手，突然想起了在劍嬰眼中看到的畫面。
“五百多年了，五百多年過去了！”
“爲何還要我見到你們！”
“爲什麼，蒼天捉弄人！天也？命也？哈哈哈哈哈哈！”
楚天澤在山之巔，怒吼着，任雨淋溼全身，令君蘇婉心酸。
經歷了五百年的孤獨，若說他不渴望是不可能的。
可真正來臨時，這五百年來的委屈，徹底爆發出來。
“夫人歇息一下吧。”天煞見君蘇婉情況不對，便建議道。
君蘇婉點頭，隨後道：“你放心，我會治好他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便是他，但是，我並不全是他。”天煞道。
說完這句話，天煞離開了。
君蘇婉靜靜地看着楚天澤，隨後拿出通訊玉簡。
“什麼！”
君羽落一拍椅子，只聽得大腦一陣轟鳴，宛若晴天霹靂，尚且能走路的他踉蹌地走了兩步，滿面震驚。
“你說他......他前世是無意......”
君蘇婉坐在玉牀邊上，輕輕點頭，神色憂傷。
“所以......他死了，成爲了這一世的楚天澤......”君羽落目光呆滯，隨後哈哈大笑。
“是誰，是誰敢殺我兒！等我修爲恢復，我要他們血債血償！”君羽落滿面猙獰，身上的氣息猛然暴漲，整個結界都在震動。
這一刻，君羽落展現出來的殺氣，彷彿是從地獄中走出的浴血殺神，彰顯着當初他的霸氣。
君蘇婉一伸手，兩根飛針刺入君羽落的身體，君羽落頓時冷靜下來。
“能治好他嗎？”君羽落沉聲道。
君蘇婉點頭：“一定能，哪怕付出一切代價。”
君蘇婉的眼神特別堅定：“我們欠了他一世，這一世，我不願負他。”
君羽落鄭重點頭。
小靈氣界，天煞望着樹梢上築巢的大雁，歸來時，一羣雛燕嘰嘰喳喳叫喚着。
他想起了，前一世，君無意與君雅涵浪跡天涯的時候，從說書人口中聽到的小曲。
遊子浪天涯，朝朝暮暮何時歸。
歸來如同南雁相依偎，燭火輕微。
草木枯，北風寒。
江湖難忘，仙途漫長。
紅塵兒女，聚散兩難，願能長相隨。
“長相隨，誰能做到長相隨呢？”
“天工密錄還未參透。”天煞突然說道，他視線收回，從乾坤道具中拿出自己製作的天工密錄手抄本，盤坐下來細讀。
樹梢上，鳥兒歡叫，天煞微微皺眉，起身換了個地方。
楚天澤做了一個夢。
他夢到自己回到了前世。
那熟悉的靜安街道，街旁熟悉的桃樹，風吹着，桃花瓣四處飛舞。
石橋上，一個倩影撐着傘，玉手託着一片花瓣。
“你......”楚天澤下意識走過去。
“你來了。”倩影轉身，是熟悉的臉龐。
君雅涵。
“你怎的這麼脆弱？”君雅涵笑道：“被人一掌就轟趴下了。”
楚天澤一臉疑惑。
“不得不說，這傢伙變得越來越不乾脆了，性格也沒以前那般冷了。”一個聲音響起，楚天澤扭頭，不禁詫異。
“楚子青？”
楚子青仍舊是那副模樣，背上揹着一把劍，嘴角帶着自信的笑意。
“他一直都是這樣。”君雅涵笑道：“他很溫柔，也很傻。”
“那也是對你才這樣。”楚子青翻白眼，隨後苦澀一笑：“真是搞不懂，你怎麼會喜歡這個又臭又硬的傻子。”
笑容中盡是落寞。
君雅涵呵呵一笑，沒有說話。
“你還不願醒來麼？”君雅涵朝楚天澤笑道。
“說真的，我可沒見過這麼脆弱的你。”楚子青道：“若是這樣，你拿什麼跟我鬥？現在我可走在你的前頭。”
楚天澤終於記起來了。
在狄族的時候，他被狄族的太上長老一掌轟成重傷，隨後他就失去了意識。
只記得小赤在耳邊叫喚，隨後就啥也不知道了。
原來，他昏迷了。
現在是在夢裡嗎......
記得在之前，他還做了一個夢，夢到了他在君家忍辱負重，孤寂的情景。
“我也想這個夢早點醒來。”楚天澤苦澀一笑。
君雅涵掩嘴笑道：“早點醒來吧，外頭很多人等你呢。”
“你的兄弟們，那隻可愛的小狐狸，還有那跟你一般倔強的小師妹。”君雅涵笑眯眯道：“以及......君羽落他們。”
君羽落！
楚天澤腦袋轟鳴。
君羽落，是他前世父親的名字，曾經是君家的一代天才，繼承了君家霸道的劍道，殺遍九州。
而他的母親，名爲君蘇婉，一手毒術出神入化，配合君羽落，這兩人的組合在同輩之中，令人聞風喪膽。
“你還在等什麼？”楚子青雙手抱在胸前，笑道：“等你醒來，我們再戰九州，那時，我會證明給你看，我不會輸給你。”
楚天澤大腦一片混亂，他覺得腦袋疼痛，全身痛苦無比。
心中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吶喊，讓他不要醒來。
也有一個聲音在吶喊，讓他快點醒過來。
君雅涵見楚天澤這副模樣，將手中的桃花瓣一抖，花瓣隨風而去，下一刻，君雅涵出現在楚天澤面前。
“我完成了對落叔的承諾，如今，是時候將你還給他們了。”
“不管在上一世，還是這一世，我始終會伴你左右，若你死了，我何處相思相隨？”
“那隻小狐狸，還有你的師妹在等着你，整個鳴劍宗，整個天劍宗都在等着你。”
清風吹着，桃樹枝搖曳。
楚天澤的身影已經消失。
君雅涵看向楚子青，似笑非笑：“沒想到你在他心中也種下了一枚相思種，是傳給他先天五行之體種下的吧。”
“你不也是麼。”楚子青道。
君雅涵輕撫耳邊的髮絲，與楚子青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