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比徐賢妃從前穿衣打扮,就喜歡往金光燦燦,五顏六色裡發展。
也不是沒人勸過,可誰勸徐賢妃都不聽。
於是大家也懶得勸了,實在覺得辣眼睛,不看或少看就是。
過年那會子,徐賢妃又打扮得珠光寶氣,插着十幾只簪,弄得跟個首飾鋪似的,金玉交輝,還自覺美得不行,跑來問小姑娘。
誰知鴻姐兒歪着小腦袋,小手指着她的滿頭珠翠,認真來了一句,“好像針包!”
全家人差點集體破功,死命忍笑。
後面聽說連上官先生回去,都笑得一天合不攏嘴。
然後徐賢妃,就再也不敢往頭上亂插亂戴了。
頂多三兩根簪,意思意思就算了。
等到春天那會子她做了新衫,又死性不改的去問小姑娘好不好看。
這回怕小姑娘又說出什麼驚人之語,是私下裡問的。
也虧得如此,讓徐賢妃躲過一回大劫。
後來美娘聽到八卦,她女兒這回更絕。
徑直拿起用野雞毛扎的,五顏六色的雞毛毽子,遞給穿得花枝招展的徐賢妃,表示祖母就跟這個一樣。
雞毛毽子……
想象着徐賢妃拿着毽子時的表情,美娘是想起一回就忍不住笑一回。
用譚迎春的話來說,簡直承包了她整整一年的笑點。
不過,在鴻姐兒的連番打擊之下,徐賢妃如今的穿衣打扮正常多了。
雖然還是愛華貴愛炫耀,但亂七八糟的裝飾少了,衣飾也偏向素雅,雖還不那麼精緻,但比從前那些辣眼睛的鄉間暴發戶嘴臉,到底強上不少。
見徐賢妃肯改進,鴻姐兒又很機靈的開始表揚人了,好話是一套接一套。
什麼“祖母打扮得這樣好看,鴻姐兒生得象您,都臉上有光呢。”算是普通版了。
還有進階版的,“爹說鴻姐兒是天下第一好看,那祖母就是天上第一好看。仙女兒也沒您好看!”
……
小姑娘一天天長大,話是越來越多。
可這樣肉麻的話,美娘是萬萬說不出口,也不會教人的。偏她女兒說得得心應手,把人哄得心花怒放。
於是,徐賢妃就在不知不覺間,開始被鴻姐兒“照顧”了。
起碼衣食住行,時常要被小姑娘點評幾句。
所以這會子聽到她娘又有了身孕,管不了自己,愛操心的鴻姐兒一點也不覺得失寵難過,還主動表示,願意住到漢王府去。
徐賢妃已經邀請過她好多回了,小姑娘都沒啥興趣。
她是愛走親戚,可聽說漢王府那邊又沒熊貓,又沒白茶花。
小姑娘離京的時候,御花園的老太監,吉祥喬二如約送了一盆白茶花來,可漂亮呢。
鴻姐兒珍愛得很,每天都要親自照料。
聽說徐賢妃住的漢王府裡,不象皇爺爺那裡有御獸坊,甚至連個象樣的花園子都沒有,那她去了幹嘛?
就爲了小姑娘這話,氣得徐賢妃自掏腰包,花錢裝修王府花園了。
當年剛搬來時,本就該修的,卻被漢王殿下挪動銀子材料,先修了給江上漁民百姓指路的白龍塔。
後面一直有事,便一直耽誤下來。
但如今因爲沒修花園,請不動孫女兒,徐賢妃是萬萬不能忍的。
但眼下青州一帶受災,就算用她那爲數不多的腦子想想,也知道兒子不可能拿錢她修花園。
所以徐賢妃問也不問,就自掏腰包,命人修園子去了。
如今別的還沒修成,但春光明媚裡,園子裡的花新種下的花,倒是開了好些,奼紫嫣紅,很是好看。
就算沒有百年老白茶這樣的名品,也頗能見人,所以徐賢妃又來邀請孫女兒了。
鴻姐兒本不大想去,可祖母求了這麼多回,美娘又有了二胎。要做大姐的鴻姐兒,自覺不好任性,就決定勉爲其難,給她祖母一個面子,過去住段日子,也省得累着她娘。
橫豎兩邊離得近,又不象皇爺爺那般,一走就多年不見。於是說了要走的鴻姐兒,就果斷的走啦。
空下來美娘,雖覺冷清,但確實能抽出更多時間,專心正事了。
她得趁着月份還小,把該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妥當,等到回頭生產,纔不至於手忙腳亂。
得知媳婦又有了身孕,百忙之中的漢王殿下,還抽空回來看了她一眼。
真的只能看看媳婦,說一會子話。
殿下就得趕去漢王府,看女兒了。
走前殿下拉着美孃的手說,“辛苦你了。等這孩子生下來,我好好彌補你們。”
“你能把自己照顧好,就算是對得起我們了。”
美娘瞧着閔柏那眼底的青黑,和尖下來的俊美面龐,心疼不已。
能讓一向愛惜儀容的漢王殿下,都沒空講究,許多事美娘不必問,心裡也是清楚的。
所以她也得更加努力,做好他的賢內助。
青州河畔,趁着閔柏離開,纔敢偷偷召見那夥山賊的虞亮,十分不信。
“沒有暴亂?沒有鬧事?這怎麼可能!”
但事實就是如此啊。
有官府的安置,和裹腹的口糧,雖然都是要記賬的,還要百姓去餵雞放羊來還,但已經比從前遇到災年,彷徨無依,各安天命,要好上太多。
就算是山賊,也得說句公道話,“那位漢王殿下,着實是個能幹人,各處俱安排得十分妥當。說真的,要是從前我們能遇到這樣的殿下,說不定都不會到山中落草,做起這樣招人恨的買賣。”
可虞亮讓他們辦事,可不是爲了聽殿下讚歌的,當下急道,“我不是給了銀子,讓你們拿錢砸嗎?總會有人願意吧?”
山賊搖頭,“既過得下去,誰願意收錢幹這樣缺德事?官府早有明言,若能安分老實,聽從號令,便有官府照應,享受諸般好處。但要是心懷不滿,聚衆鬧事的,全家一律取消被官府照應的資格。就算是沒家沒口的光棍,本村的村長村民也會連坐受罰。故此各村都把人盯得極緊,就算有人貪財,願意拿錢辦事,也實在尋不到機會。”
虞亮恨得牙癢。
他纔不管閔柏有多能幹,更不管如今的災情有多嚴重,百姓有多艱難。他要的是出事,最好是出大事,這樣纔有攻擊閔柏的理由。
京城的徐太師已經等得不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