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道:“什麼苦衷,不就是閒得蛋疼麼!”
顏小月回道:“你才蛋疼!”
講完之後。
她臉突然一紅,白了我一眼,說道:“我要利用老糧幫的力量,對付顏小光……”
我立馬擡手,制止她再說下去。
上次她就說請我幫忙對付顏小光,甚至還願意爲此而捨身,但被我給拒絕了。
我現在不想聽顏家的家事。
顏小月急道:“不說顏小光了……可你到底救不救我嘛?!”
救肯定要救。
在宣市,顏小月靠着自己的高盧語,不僅救了我,還讓倒騎驢局順利走了下去。
她性格雖然有點精分,但真挺講義氣的一個姑娘。
我不能對她坐視不管。
想了一想。
我問道:“你給我說一下老糧幫拜斗彩千縫碗的過程吧。”
顏小月聞言,明白我打算出手了,神情頓時欣喜萬分:“我就知道小僵同學最友愛了!”
緊接着。
她向我解釋了一下拜碗的過程。
討彩大會由魔都彩頭主持,他帶着大家先上香祭拜範丹像。
拜完祖師爺神像之後,由顏小月用托盤,托盤上面放着那隻鬥彩千縫碗,由紅布給蓋着,放到祖師爺神像面前。
顏小月揭開紅布,放入一碗千家米。
大家輪流上來,抓幾粒米放進嘴巴,嚼巴嚼巴吃了。
待千家米吃光,顏小月再倒一碗萬家茶在碗裡,大家再來一輪,每人用手指沾一下茶,放在嘴脣裡舔一舔。
這個時候。
如果有新加入老糧幫的人。
先拿出入會的奉金,放在碗邊上。
新人再把碗裡剩餘的茶水一口喝了。
大家一起對着碗開始跪拜。
跪拜完。
彩頭會將碗交給另一位堂主保管。
末了。
顏小月說道:“過程其實不復雜,但這碗流傳了幾百年時間,碗裡面的每一條紋路,老糧幫的人都清楚,別說時間這麼緊,壓根找不到替換品,即便我找到了同樣款制的替換品,只要拿上去,立馬就會穿幫。”
“這東西可是老糧幫的聖物,就這麼被我給弄沒了,他們肯定要對我幫法伺候!”
這是肯定的。
讓你保管聖物,你竟然丟了。
像老糧幫這麼傳統的江湖流派,不弄廢她纔怪。
我問道:“什麼幫法?”
顏小月回道:“老糧幫嘴講吉祥話、手打蓮花拍、腳踏衆家門,我的舌頭、手、腳都沒了唄。”
我說道:“這等於替天行道了。”
顏小月聞言,瞪大了眼睛,又氣又急,但又不敢衝我發火,一副憋屈死了的模樣。
我不再氣她了,問道:“你是說,在擺上神龕之前,碗一直用紅布給蓋着?”
顏小月點了點頭:“嗯!但也不能一直蒙着啊,紅布始終還是要揭開,揭開就完蛋了!”
我說道:“幹嘛要揭開?在沒揭開之前,直接把‘聖物’給砸了、踩成粉!”
顏小月聞言,頓時瞠目結舌。
我解釋道:“這碗已經沒了,神仙也變不出來!”
“你要想逃過這一劫,只有弄一隻假明碗,用紅布給蓋着,在把它放上神龕之前,製造現場大混亂,碗掉下去,被衆人的腳碾壓成再也復原不了的瓷粉狀。”
“這叫破罐子破摔,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辦法!”
顏小月:“……”
傻了半晌之後。
顏小月說道:“這倒是一個好辦法,若同時期的明碗碎成了粉,根本鑑別不出來是不是那隻鬥彩千縫碗……但這得多大的混亂啊,怎麼製造?而且,咱怎麼確保碗一定會被踩得稀碎成粉?”
我說道:“你打一個電話給光頭朱,彩門人制造幻覺天下一流,他有的是辦法制造大混亂。”
“至於說怎麼將碗踩碎成粉,你帶我進去,我會讓它粉成渣。”
“當然,事情也不能做太假,我們先得趕緊去弄一隻假的鬥彩碗來。”
顏小月聽到我這樣說,頓時如釋重負,眉毛挑動着笑了,竟然嗲嗲地說道:“蘇大帥哥,我真的好崇拜你啊!你救了我,從今往後,我就是你的小迷妹啦,愛你呦。”
我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開始給光頭朱打電話。
光頭朱在那頭信誓旦旦地保證,不把他們嚇得全尿褲子,他不姓朱。
交待完光頭朱。
我和顏小月出了門。
打算上街去找一個替代品。
鬥彩其實就是鬥彩瓷。
這種瓷創燒於明宣德年間。
最爲昂貴的是成化時期的鬥彩瓷。
主要製法是在高溫燒成的釉下青花瓷器上,進行二次施彩,填補青花留白,再入小窯低溫烘烤。
由於成品之後色彩豔麗,五彩斑斕,備受推崇。
而所謂千縫,其實就是釉面因燒製而形成的大量美麗紋路。
據顏小月說,老糧幫這隻碗,屬於成化時期的,又鬥彩又千縫,可謂極爲罕見。
我們不是去找真品。
這種鬥彩碗贗品,攤市到處都是。
當然,最好是明青白瓷僞裝成的鬥彩瓷。
儘管碳十四對這種無機物瓷粉末鑑定不出年代,但事情做細一些,總會讓人安心一點。
顏小月開着車,帶我來到了一處古玩街。
地攤上東西琳琅滿目。
要說真貨。
可能也就只有一些舊年代的糧票和像章了。
我們轉了一圈。
在一家主賣瓷器的攤子找到了一隻明青白瓷作僞的鬥彩碗。
古瓷現彩,其實是在暴殄天物。
單純明青白瓷,即便沒傳承,也能夠賣萬八千的。
可一加溫添彩,原釉面損傷,等於毀了一件古玩,懂行的人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之所以這樣做。
主要目的是專門來騙啥都不懂的大棒槌。
但棒槌雖多,碰上太困難。
這種貨。
古玩行當叫“糊眼屎”。
我問老闆:“這碗怎麼賣?”
老闆轉了轉眼珠子:“成化鬥彩碗,要的話十萬拿去!”
我也懶得弄那麼多彎繞:“你這糊眼屎的東西,把裡面的眼睛快糊瞎了,獅子嘴太大了吧?”
老闆一聽,忙不迭地站起來,一把扯住我,低聲說道:“哥們,不帶這樣玩的!”
“我放在這裡添財的東西,你直接叫破幹嘛!”
我說道:“不說那麼多沒用的。沒添彩的話,倒值個八千塊,但東西被糟踐成這樣,懂行的不要,不懂行的棒槌你碰不上,估計你再放上幾年也沒人要。”
“今天你運氣好,我願出一千二直接帶走。”
“千萬別討價還價,你回一句價,我降兩百!”
老闆聞言,臉上肌肉直抽搐:“這麼直接嗎?”
我回道:“一千!”
老闆瞪大了眼睛:“我沒回價……”
我回道:“八百!”
老闆徹底懵了,啥話也不說,一手捂住嘴,一手拿袋子裝碗,遞給了我。
顏小月付了八百塊錢。
在路上,顏小月笑得花姿招展:“你買東西真的好變態啊!”
到了晚上。
我們直接去了討彩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