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先生眉頭緊皺,開始向我解釋。
“豫省陽市前一段時間暴雨數日,坍塌露出來一座古墓。徐老臨危受命,按上頭指派,組建了考古隊伍,前往當地進行搶救性挖掘。這是一座西周古墓,比較罕見,爲便於工作開展,考古發掘情況對外進行了保密。”
“半個月之前,從古墓裡出土了一尊西周四足獸面紋鼎。這是整個古墓最具價值的寶物,規格堪比毛鼎。但在清理鼎的過程中,徐老一位一直非常信任的學生,竟然帶着西周四足獸面紋鼎溜了!”
“徐老整個人如遭雷擊,如此重寶在他手中丟失,打擊將是毀滅性的。此事迄今爲止,徐老不敢上報,只得對上頭宣稱,此鼎正在進行秘密清理,然後悄悄派我出來,發動一切江湖舊關係,瘋狂尋找。”
“上頭對徐老非常信任,任由他秘密清理。萬幸的是,我找到了魔都這條大線索,召集人在這裡候了好幾天,卻沒想到遇見了你!”
簡直不可思議。
老司理的爪牙竟然遍佈進了考古隊!
這是怎樣一種恐怖的脈絡網?!
我問道:“所以你採取了最簡單直接的舊江湖點地炮奪寶方式,打算神不知鬼不覺將鼎奪下,再弄回去?”
崔先生嘆了口氣:“這也是萬般無奈之舉!”
“此時不能泄露,更不能報公。一旦泄露,不僅徐老個人、整支考古隊,乃至那羣一直跟着徐老吃飯的人,全會受到塌方式影響。我只能採取這種秘密方式將寶給奪回,奪回之後,徐老也只能當無此事發生,嚥下這口窩囊氣。”
完全可以理解。
徐老作爲考古隊牽頭人。
手下一名學生竟然偷了國之重器,確屬畢生恥辱。
化解這個危機。
最好的方式就是雁過不留痕,失而復得。
這相當於重大場合突然尿了褲子。
咱們只能躲進衛生間讓它偷偷乾透,再出去跟別人繼續推杯換盞。
只有徐老的威望、地位、權力保住了,跟着他的考古隊、廣大門徒,才能繼續有飯吃。
老爺子作爲國內古玩行當的一匹頭狼。
不僅要考慮自己吃肉,還要帶着一羣狼崽子分湯。
不容易!
我問道:“你怎麼知道他們會走這條路線?”
這是一條絕密的信息。
僅僅只有內部幾個人員知道。
我必須要知道崔先生怎麼獲得的。
崔先生聞言,神情頓時一愣,反問道:“你呢?”
我回道:“我自有渠道。”
崔先生回道:“我沒有渠道,只能反推。”
我問道:“從櫻花國人那裡搞來的信息?”
崔先生回道:“沒錯。”
這倒是一條好手段。
至於他怎麼弄到的信息,我也不便多問。
我叫三黑子過來,接過了他手中的鐵皮箱子,轉頭瞅了三黑子一眼。
三黑子立馬明白我什麼意思。
轉身再次離開。
我將鐵皮箱子遞給了崔先生。
“國之重器,不能流落海外,此事我碰到了,肯定要奪。蘇塵愛寶,但卻不敢、也不好據寶,本就打算將鼎給徐老。”
“請崔先生放心,此事藏於蘇塵腹中,哪怕它攪得肝腸稀爛,我也會讓它待在裡面。當然,也請崔先生不對徐老說今日之事!”
崔先生接過了鐵皮箱子,打開來看了幾眼,無比鄭重地點了點頭,向我抱拳道:“崔某明白!”
爾後。
崔先生拿起雨布,裹起了箱子,招呼衆人,向我告辭。
雨一直下。
一行白衣素帽之人出了廢棄燒窯廠。
冒雨離開。
走了十幾步。
崔先生突然回過頭來:“蘇先生,好樣的!”
“江湖路遠,請多保重!”
背影無比迷濛。
三黑子看了一會兒。
等他們走遠了。
三黑子說道:“老闆,我想跟那個爲頭的打一架!”
我問道:“爲什麼?”
三黑子回道:“因爲他功夫很厲害!”
我無語了,反問道:“你想不想跟我打一架?”
這貨聞言,竟然眼露驚喜,問道:“你會答應?”
我:“……”
三黑子見狀,臉上肌肉抽搐了幾下:“那什麼……老闆,我開個玩笑,你別當真。”
我們等雨小了一點,快速離開廢棄燒磚廠。
到了城裡之後。
我對三黑子等人說,他們受傷了,這次給他們加錢。
三黑子聞言,滿臉不高興:“一口價!”
講完之後,他氣乎乎帶着人走了。
這都啥毛病!
回到酒店。
睡到第二天上午九點多,被一陣敲門聲給吵醒。
透過貓眼一看。
顏小月在門外。
我實在是服了。
本不打算理她,繼續睡覺。
但她又敲門又打電話,吵得我根本睡不着,只得起來開門。
顏小月見我又穿一條四角短褲,鄙夷地說道:“你每次不會穿好衣服再開門嗎?”
她現在連眼睛都不蒙了?
我回道:“我習慣早上洗澡。”
顏小月翹嘴說道:“啥毛病!”
我問道:“你什麼事?”
顏小月回道:“沒事啊,我就是來看一下你……你快去洗澡吧,彆着涼。”
我只得先去洗澡。
洗漱完畢。
顏小月俏臉笑意盈盈,先遞上了早餐。
等我吃完,又遞上了煙,給我點着。
她看到我衛生間換下來的衣服,轉頭說道:“我去給你把衣服洗了哈。”
爾後。
她跑去衛生間洗衣服。
衣服洗完晾曬好。
她又去燒水給我泡好了一杯茶,還從包裡拿出來一包雪茄。
“這雪茄呢,我求國外同學讓給我的,名字叫‘廓爾喀女王陛下的領地’。每年只生產一百盒哦,預定都要提前幾年,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一支價格在好幾百美元,你嚐嚐味道怎麼樣?”
我看着她一副諂媚的樣子,心中頓覺好笑。
無事獻殷勤。
非奸即盜。
“不嚐了。”
“爲什麼?”
“我剛丟完一根,再抽可能要得癌。”
“這樣子呀?那你留着慢慢嘗……抽菸確實有害身體健康,你少抽點也對。”
“這麼關心我麼?”
“那當然呀,我們可是好朋友嘛!”
我乾脆直接選擇冷場。
拿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手當背枕,靠在牀頭看起了電視。
顏小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她不說,我也不問。
無奈之下,她也只得假裝看了一會兒電視。
那麼難以啓齒麼?
我開始半閉着眼睛打鼾。
顏小月見我竟然睡着了,似乎有點生氣了,手拿着枕頭,一副想砸又不敢砸我的樣子,銀牙緊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