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口,十幾名親兵攔住了拜占庭公主愛倫尼,她隨身帶着弓箭,士兵們要求她將武器放在門口,愛倫尼堅決不肯,雙方發生了爭執。
士兵們對愛倫尼還算客氣,校尉曹豹精通突厥語,對她拱手道:“公主殿下,沒有得到大將軍的特別同意,任何人持兵器都不能靠近大將軍,這是我們的規矩,請公主殿下見諒。”
“我聽說你們大將軍箭法很好,我特地來找他比試,把弓箭放在門口,我怎麼和他比試?我不能接受。”
“你怎麼知道我就願意和你比箭?”李慶安笑着出現在了門口。
愛倫尼微微一笑道:“很簡單,如果你不能戰勝我,安西和拜占庭軍事合作的可能性,我們就不用談了。”
李慶安的眼睛慢慢眯了起來,果然被他猜對了,這個漂亮的西洋公主擔負着雙方軍事合作的任務,只她怎麼會突然泄露,倒是令人奇怪,李慶安一轉念便明白了,這一定是雙方貿易談妥的緣故,拜占庭人或許設了一個前提,沒有達成貿易協議,就不談軍事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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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慶安打量了她一下,昏明的月光中,她穿一身緊身衣褲,穿一雙高筒皮靴,將她妙曼的身體呈現得曲線畢露,令人美不勝收,李慶安便欣然笑道:“那就請進吧!”
親兵們向兩邊閃開,愛倫尼仰着頭走進了院子,她掃了一眼環境,傲然道:“我們比夜射,黑夜中射箭才最見本事,開始吧!”
她的弓很長,將弓一端插在地上,拉弓便向六十步外的一棵杯口大的小樹斜射去,箭劃出一道拋物線,正中樹身,入木三分,李慶安輕輕鼓掌,笑道:“好箭法!女人中能打你這樣的箭法,確實不多!”
“女人中?”
愛倫尼不滿地哼了一聲道:“我可是拜占庭三大箭手之一,是拜占庭箭皇最得意的關門弟子,你竟然這樣羞辱我?”
李慶安微微一笑,剛纔他從愛倫尼拔箭、搭箭、拉弓、射出這一系列的動作便可看出,這個女人確實受過名師指點,動作非常漂亮,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看得出是下過苦功練習,在她這個年紀的年輕人中確實是很不錯了,但她的指法還是不夠老辣,略顯稚嫩,說她是拜占庭三大箭手之一,這未免就有些捧譽之言了,只因爲她是拜占庭公主。
“你瞄準的應該是那塊白色的樹疤吧!但你卻偏離了一寸,你知道是爲什麼嗎?”
愛倫尼臉一紅,她瞄準的確實是那塊白色小樹疤,但不知爲什麼,箭射出時,她竟然沒有找到感覺,以至於偏了這麼一點點,雖然被李慶安說中,但她卻不肯承認,撇了撇嘴道:“你能看得出?”
“知道你爲什麼沒射中嗎?”李慶安笑道。
愛倫尼嘴上不肯承認,但心中卻很想知道,竟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爲什麼?”
“因爲你緊張,你的心不夠沉靜,作爲箭手,你略顯嫩了一點。”
李慶安接過她的弓和箭,背對着小樹,他猛地一轉身,在他轉身的一霎那,箭脫弦而出,快如閃電,‘哚!’地一聲,正中白色樹疤的中心,愛倫尼眼睛都看呆住了,李慶安卻把弓箭還給她,搖搖頭,這把弓雖然也很長,但它是單體弓,勁力太軟,不過癮。
他對親兵道:“去!把我的弓箭拿來。”
一名親兵拔腿奔去,片刻將他的弓箭拿來,這張巨弓竟然和李慶安的身高一樣,看得出需要極大的力道才能拉得開,這也是一張七石弓,是李慶安收集的幾張名弓之一,看似不起眼,但它卻是安西三名最好的弓匠耗時三年制成,而且箭也是鐵箭,只有這樣的硬弓才能發揮出鐵箭強大的威力。
李慶安見她盯着自己的弓箭,眼睛裡充滿了驚訝,便把弓箭遞給她笑道:“要試試嗎?”
愛倫尼有些不服氣地接過弓箭,手一沉,她這才發現這把箭竟然是用生鐵鑄造而成,在淡淡的月光下,箭身泛着黑幽幽地青光,她搭上了鐵箭,這一刻她心裡終於明白了,自己的箭術和李慶安相差太遠,就是這把弓她都拉不開,她憋足了勁,可這把比她還高一點的巨弓竟然只拉開了一半,手臂顫抖,李慶安暗暗一讚,一個女人,能把他的弓拉開一半,這已經很不錯了。
他將手伸過去笑道:“給我,這把弓不適合你。”
愛倫尼滿面羞慚地將弓箭還給了李慶安,但她心中的好奇心又戰勝了羞愧之心,她想看一看李慶安的射箭,這把弓讓她想起了師父那張巨弓,她也是一樣拉不開它,難道李慶安竟然能和師父一比了嗎?
“大將軍,你射一箭吧!”
李慶安接過弓箭,笑道:“我還是射那塊樹疤痕!”
他向後退,一直退到牆角,這裡離那棵樹已經是一百二十步開外了,那一般人眼中,夜幕下,恐怕連那棵樹影都看不清了,但李慶安卻要射樹身上一塊雞蛋大的樹疤,好在疤痕是白色的,在李慶安那異於常人的眼中,那塊疤痕就是一顆白色的小點。
他舉平了弓,兩膀較勁,吱嘎嘎聲響,弓弦緩緩地拉開了,拉弓如滿月,手臂紋絲不動,彷彿蘊藏着千鈞的力道,旁邊愛倫尼的眼睛猛地瞪大了,她是行家,當李慶安用她的弓箭射箭時還看不出名堂,可當李慶安用自己的弓時,他那種大宗師般的氣勢便顯露出來了,他穩若大山,威猛之氣雄渾無比,那支鋒銳的箭頭令人膽顫心驚。
李慶安雙眼微眯,這一刻他的腦海中一片清明,所有的爭霸權謀,所有家宅不安都統統離他遠去了,他心中只有一支箭,他感受到了箭的力量,感受到了力量的至美,讓他渾身舒適無比,彷彿這支箭也有了生命,和他心心相通。
他微微一笑,鐵箭脫弦而出,長長的箭桿在空中劃出一道黑影,箭勢不快,卻彷彿帶有千鈞之力,無聲無息,直撲一百二十步外的小樹,‘咔嚓’一聲,箭從樹疤射入,強大的力道竟將小樹縱向撕裂了兩尺長的口子,樹疤被射出一個圓孔,箭穿過圓孔繼續前進,釘在一丈外的牆上。
李慶安微微吐了一口氣,這一箭他很滿意,他已經很久沒有射箭了,原以爲箭術會變得生疏,卻沒想到竟射得如此完美,連他自己都暗暗讚歎不已。
愛倫尼看呆住了,她的師傅也射不出這樣的箭,這種重劍無鋒、大工不巧的箭術使她深深地震撼了,這纔是箭術,她感到自己的渺小,她心潮澎湃,激動得竟難以抑制,緩緩地跪了下來,這一刻,她忽然對箭術的體會更上了一層樓。
李慶安走上前,從牆上拔出了箭,遞給了愛倫尼,“這支箭送給你!”
愛倫尼心中對李慶安的一絲不滿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心中只有崇拜和敬服,她恭恭敬敬地接過箭,真誠地凝視着李慶安道:“希望這支箭能串起拜占庭和安西軍事合作的意願。”
李慶安點點頭道:“我希望你父親能和你有一致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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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李慶安做了一個夢,夢見明月和舞衣兩人同時站在他的面前哭訴,皆說自己委屈,兩人忽然一人拉住他的一隻,像拔河似的向兩邊拼命拉拽,他一怒掙脫了她倆,卻發現自己用力過猛,兩人都倒地身亡了,身上血流不止。
李慶安一下子被嚇醒了,心悸得怦怦直跳,滿頭大汗,他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坐了起來,從窗外望去,一輪彎鉤般的月亮還掛在半空,幾片烏雲從月亮前飄過,月光變得忽明忽暗。
李慶安睡不着了,他翻身坐了起來,披上一件外衣走到大門口,大門外還站着兩名親兵,忠心耿耿地爲他值勤,李慶安對他們笑了笑道:“幾更了?”
“已經五更了。”
李慶安點點頭,又對他們笑道:“你們去休息吧!我已不想睡了,大門外有站崗,周圍還有巡邏,不會有什麼事。”
兩名士兵猶豫了一下,便行一禮,退下去了,院子裡靜悄悄的,只有他一人,他站在臺階上,一陣風迎面吹來,風中已經沒有了寒意,帶着一絲春的氣息,他這才驚喜地發現,吹來的竟是東南風,是從熱海吹來的風,有一種特有的溫暖氣息。
今天是二月初一了,在後世已經是三月份,早春來臨了,李慶安心中隱隱有一種躁動,這是一種春天的慾望,在他心中點燃了,可他一想到家裡兩個女人的矛盾,這種慾望中又摻雜了一絲煩惱,這種混合着煩惱的慾望使他心煩意亂,這時候他就想找一個女人,將胸中的憤懣痛痛快快地發泄出來。
這時李慶安無意中看到了那棵被射裂的樹,愛倫尼那曲線豐滿的身體彷彿又出現在他眼前,那個西洋美人的身上充滿了一種致命誘惑,她那高聳的胸脯,那修長筆直而又渾圓的雙腿,那又圓又翹的臀部,他又想起她離去時那依依不捨地眼神,那眼神中有一種充滿了暗示的大膽,令李慶安怦然心動,他今天晚上應該把她留下,這一刻李慶安心中充滿了一種佔有的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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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慶安再也沒睡着,他躺在牀上一直胡思亂想到天色發白,他剛迷迷糊糊睡着,一聲戰馬的嘶叫又將他驚醒了,這時,一名親兵跑來稟報:“大將軍,那個拜占庭公主已經到了。”
李慶安一驚,他一翻身坐了起來,急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天還沒有完全亮,還早呢!”
李慶安鬆了口氣,暗暗忖道:‘她這麼急着趕來,莫非也很想見自己嗎?’
這時,他心中升起了一絲大膽的念頭......
李慶安簡單地洗漱了一下,便走到院子裡,只見愛倫尼正在草地上練習射箭,她背對自己,站在八十步外,目標正是昨天晚上那株小樹上的裂縫,裂縫中已經插滿了五六支箭。
李慶安的目光卻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穿着一身和昨晚一樣的緊身衣,昨晚是紅色,今天卻換成了一身白色,卻更加緊身,將她魔鬼般的身材顯露無遺,李慶安的目光最後落在她健美的圓臀上,他欣賞着她射箭時臀腰之間那種起伏波動的曲線,他心中那種大膽的念頭更加熾烈了。
這時,愛倫尼忽然轉過身,目光似笑非笑地注視他,彷彿看透了他的心思,李慶安有些尷尬,他乾咳兩聲笑道:“你這麼早就來了嗎?”
愛倫尼收起箭,慢慢走到他面前,帶一絲曖昧的目光望着他道:“你昨晚上爲什麼不回家?睡在這裡。”
“我公務繁忙時經常住在這裡,這很正常。”
“虛僞!”愛倫尼搖搖頭道:“你明明是有別的原因,你離家這麼久了,剛回來才一天,難道不想和家人相聚嗎?”
李慶安不想和她說這件事,便岔開話題笑道:“準備一下吧!咱們要出發了。”
“我都準備好了,隨時可以走。”
“那好吧!”
李慶安回頭吩咐親兵一句,親兵出去了,很快,一輛寬大的馬車停在了大門口,愛倫尼見是馬車,不由驚訝地問道:“不騎馬嗎?”
李慶安搖了搖頭,道:“我的事務繁多,坐在馬車上可以處理一些公務,再說我們可以談一談軍事合作之事。”
愛倫尼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笑道:“好吧!我和你一起坐馬車。”
李慶安簡單收拾了一下,他們上了馬車,數百名親兵護衛左右,馬車向南而去,李慶安要去的地方是凍城,在碎葉以南約三百餘里,位於熱海南面,本來是碎葉的附屬小城,現在那裡是安西軍的弩兵訓練基地,李慶安要帶愛倫尼去看一看安西軍強大的弩兵。
馬車走得很慢,李慶安坐在馬車裡批閱兩份河中急件,這是剛剛纔送到,布哈拉再次爆發了祆教徒和伊斯蘭什葉派教徒的流血衝突,死了一百多人,這確實是一個令人頭疼的問題,根源是布哈拉祆教神廟被大食拆除後,修建了一座巨大的清真寺,因爲阿里派首領就葬在那裡,使它成爲河中地區的伊斯蘭聖地,可是它原址也是祆教的一處聖地,兩派宗教的聖地交疊了,爲了爭奪這塊聖地,它成爲兩派流血衝突不斷的根源,現在荔非元禮提議強行拆除清真寺,恢復神廟,李慶安卻不贊成,現在河中地區不穩,手段過激會引發什葉派的起義,給大食以可乘之機,他便在報告上批了四個字‘維持現狀!’
坐在李慶安對面的愛倫尼有些無聊,她半躺在軟褥上,充滿興趣地注視着李慶安的一舉一動,她對李慶安本來就有好感,昨天上午李慶安對她的戲弄使她惱火,若是換了別人,她早就發作了,但李慶安給她的印象很好,雖然惱火,但她還是決定‘饒恕’他,而昨天晚上的那場比箭,李慶安那高超的箭術征服了她,崇拜、歎服在一個年輕女人心中便轉化成了一種傾慕,使她一夜無眠,腦海中閃動着的都是他射箭時矯健的身影,以至於她天不亮便跑來了。
這時,她目光落在了李慶安頭頂一具弓弩之上,她好奇地望着這具弩,她竟從來沒有見過。
李慶安批完了報告,他見愛倫尼的目光注視着自己頭頂,便放下筆,隨手從掛壁上取下了弩,這是一具標準的唐弩,做工精湛,是作爲裝飾品掛在馬車上,他將弩遞給愛倫尼笑道:“我聽說拜占庭人不用這種兵器?”
愛倫尼搖搖頭道:“我感覺它像弓,但我確實沒有見過。”
事實上軍弩在西漢時期,歐州曾經出現過,後來又一度失傳,一直到千年後才又重新出現,因此愛倫尼沒有見過弩也是情理之中,這也是李慶安帶她去看弩軍的原因之一。
他知道安西軍和大食的幾場戰役後,唐朝的幾種先進武器必然會傳到大食,其中就包括弩,他已經從河中得到消息,高仙芝在吐火羅被俘的士兵中就有三百名弩手,大食已經得到了他們手中弩箭,這就是曼蘇爾來大唐想得到更先進造弩術的原因,其實即使得不到,他們也能進行仿製,這件事李慶安考慮了很久,他知道歷史上弩弓在歐州曾引發的恐慌,如果讓阿拉伯人得到犀利的弩弓,不僅會打破西方的力量平衡,而且會使阿拉伯在征服歐州的過程中變得更加強大,轉而調頭威脅東方的安全,所以李慶安便考慮出於軍事力量平衡,是否應該把淘汰下來的舊弩賣給拜占庭,讓他們能與大食抗衡,這也有利於實現他們之間的軍事合作。
李慶安當着愛倫尼的面將弩拉弦上箭,遞給了她,笑道:“你試試看!”
“可我不會用。”愛倫尼接過弩疑惑地道。
“來!我教你。”
李慶安來到她身後,一手扶住她的手臂,讓她將弓弩託好,“對,就這樣,擡頭挺胸!”
他的手卻滑到她的腰間,將她腰輕輕一摁,“腰一定要挺直,這很重要。”
又用手掌在她臀部上按了一下,“這裡也要挺直了。”
她臀部那驚人彈力讓他有些不捨釋手,但他還是戀戀不捨地放開了,將她兩隻手握住,他幾乎將她半抱在懷中,在她耳邊低聲教述,手握着她的手,用食指貼着她的玉指彎進了懸刀,低聲在她耳畔道:“對!按住它,聽我的命令。”
愛倫尼的目光微微向後瞥了他一眼,那深潭般的藍眼睛裡閃過了一種充滿了誘惑的眼波,嘴角漾起了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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