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晚晴這套飛魚穿波劍,已經練習有幾年了。對她來講,這套劍法幾乎是爛熟於胸,一分一毫的變化都瞞不過她的眼睛。
剛纔這一劍,刺出的速度分明要比平時快上三分,溫晚晴感受得非常明顯。她不禁非常驚訝:我這些日子根本沒有練習過這套劍法,怎麼也有了這麼大的長進?
微微一怔,她便明白該是玄水訣的功效。玄水訣雖然第一層還未完全練成,但真氣已經重新洗練,運轉效率要比原來的聽濤訣強得多!
感受到這些變化,溫晚晴膽氣大增,一劍接着一劍,朝那醜陋男子接連刺去。那醜陋男子失了先手,竟被她逼得步步後退,好不狼狽!
圍觀者不住叫好。溫晚晴這套飛魚穿波劍,乃是十六島上常見的劍法,大多數人都識得。可練成她這個樣子的,還真沒見過幾位。看到精妙之處,圍觀中便轟然叫好,更令那醜陋男子面紅過耳。
他連續退了六七步,終於緩過一口氣來,羞怒之下,一口單刀陡然發出淡淡的白光,化作無數刀影呼嘯劈下!這是一套狂濤刀法,刀光若洶涌浪潮,一浪接着一浪,朝溫晚晴奔涌而去。
溫晚晴畢竟與人動手經驗不足,見到這種刀式微微有些心慌,下意識退了半步。張明華在圈外看着,搖了搖頭,暗叫一聲“可惜”。
其實,溫晚晴雖然修爲較那漢子差了一籌,可她勝在根基穩固,氣息悠長,真要硬碰硬,卻未必會輸給對方。如今一個退避,卻將之前的優勢全部丟掉,讓張明華不禁嘆息。
可張明華也知道,任何人都有這樣一個過程,因此對溫晚晴並不失望。他一言不發,等着看溫晚晴如何應對。
溫晚晴被這浪濤般的刀法所迫,如一葉小舟般顛簸不休,彷彿隨時都會傾覆。此時,她也知道自己剛纔應對失當,可氣餒之心剛起,就被她摒棄在思想之外。她緊守門戶,靈臺清明,只把一口長劍運轉不休,竟在狂風暴雨般的刀式中漸漸穩住了根腳。
本來,圍觀者見溫晚晴被刀光籠罩,都倒吸一口涼氣,生怕這嬌美少女慘死刀下。誰知度過之前的慌亂,溫晚晴竟漸漸守住門戶,只是稍落下風。再過片刻,溫晚晴應對逐漸自如,劍法也運轉如意,十招中便能還上一劍,與之前的全無還手之力又大不相同了。
那醜陋男子卻越打越心驚,本來,他這一套狂濤刀法使出來,修爲與他相若的都難以抵擋。眼前這少女卻偏偏能將門戶守得極嚴,讓自己沒有一絲可趁之機。
若只是如此,也就罷了。醜陋男子還能憑着自己修爲高上一籌的優勢,硬生生將溫晚晴拖垮。誰知他這刀法用了一炷香的功夫,連自己都開始微微喘息,對面那少女卻仍舊氣息不亂,真氣渾厚,絲毫沒有不支的跡象。
又鬥了一炷香的功夫,醜陋男子真氣漸漸不濟,溫晚晴雖然也是嬌喘吁吁,可真氣運轉之間,絲毫毫無凝澀之感。玄水訣這地級功法的
優勢,已經逐漸發揮了出來。
那醜陋男子一咬牙,又是一陣加緊狂攻。誰知溫晚晴已然適應了他的刀法,尋到一個破綻,陡然一劍穿出!
這一劍,猶如一隻飛魚飛躍而起,穿破波浪,奮擊而來,正合了飛魚穿波劍的真意。醜陋男子啊呀一聲慘叫,胸前中劍,朝後便倒!
溫晚晴收回長劍,微微出神。她沒想到,自己這一劍居然能輕易得手。整個人還沉浸在剛纔的劍勢之中,難以回過神來。
那廂邊,早有人奔過去查看。只見那醜陋男子心臟之處一點紅痕,鮮血慢慢涌出。伸手一探,訝然道:“死了?”
圍觀者轟的一聲,議論紛紛。他們都沒想到,一個弱不禁風的少女,竟然能越級挑戰,將一個面容兇惡的男人殺死。一方面驚歎,另一方面則在議論這少女的下場。畢竟黑巖城雖然開放律條,允許各色人等進入,卻沒說允許當街殺人。
張明華走到溫晚晴身邊,微笑道:“嗯,做的不錯。”
溫晚晴恭敬行禮:“師父。”心中卻砰砰直跳,還在爲自己剛剛殺人而感到不安。
張明華道:“感覺如何?”
溫晚晴略顯茫然,搖頭道:“徒兒也不知道。”
張明華點點頭:“嗯,頭一次殺人,有這反應也不錯了。”其實,溫晚晴有如此表現,與之前在自家院子,看張明華手刃數人有關。要論殘酷血腥,觸目驚心,這一次與那時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趙老大在一旁湊趣道:“哈哈,溫姑娘使得一手好劍!我早瞅那小子不順眼,就算溫姑娘放過他,我轉頭也得把他宰了!”
正在這時,突然一陣人聲鼎沸。只見一隊穿着黑甲的士兵朝這邊趕來,爲首一人四十來歲,同樣黑色甲冑,只是頭頂赤冠,十分威武。一身修爲不凡,已然是煉氣高階。
有人驚呼:“是黑甲衛隊來了!”黑巖城的黑甲衛隊與島主親衛不同,可以算是正規軍,因此帶着一股肅殺之氣。圍觀衆人都吃了一驚,迅速散開極遠,生怕受到牽連。
爲首那人大約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徑直朝溫晚晴走來。人沒到,一股屬於煉氣高手的威勢先放了出來,牢牢鎖定溫晚晴。
溫晚晴只覺得渾身一寒,一股無可抗拒的感覺從心底升起。但轉瞬間,一股暖流涌入體內,將這種感覺驅散。
張明華朝溫晚晴微微一笑,顯然是他出了手。溫晚晴心中大定,轉而面向那個頭戴赤盔的男子。
那男子瞅了張明華一眼,微微一怔。張明華如今的修爲內斂,周身威壓也已經全然收束,根本看不出武學境界。但這種“看不出”,本身就是一種高明的表現。是以那男子當時就能判斷出來,張明華的修爲要比自己高。
至於高多少,他判斷不出來。不過從年齡上看,這男子認爲張明華便是天縱奇才,也頂多是煉神初階。
既然是一個煉神
初階,那就不必太過擔憂。
頭戴赤盔的男子不再理會張明華,只是看向溫晚晴,冷然道:“剛纔是你當街殺人嗎?”
溫晚晴點頭道:“不錯。”
“嘿,好大的膽子!”那男子冷笑一聲:“當黑巖城沒有律條嗎?跟我走!”說罷就要上來拿人。
溫晚晴秀眉倒豎:“慢!他出言辱我,又欲行不軌,難道不是取死之道?”
那男子道:“是不是取死之道,你說了不算!黑巖城自有律法,你敢殺人,就沒想過後果嗎?帶走!”
他一揮手,後面頓時有幾人衝上來,抖開鎖鏈就要將溫晚晴鎖上。溫晚晴登時拔劍在手,劍光霍霍,將那幾人逼開。
“還敢拒捕!”那赤盔男子哼了一聲,一步上前,就要將溫晚晴的長劍打落。
面對這位煉氣高階,溫晚晴肯定是毫無還手之力。因而張明華上前一步,威壓放出,牢牢鎖定住那人。赤盔男子只覺得一股龐大壓力從天而降,身形一晃,險些跌倒,冷汗登時冒了出來。
“閣下!”他咬牙道:“閣下想趟這個渾水嗎?”
張明華淡淡道:“怎麼,你要鎖我徒弟,還不許我這當師傅的管?未免太蠻橫了吧?”
赤盔男子一愣,沒想到張明華這樣年輕,居然是這少女的師父。他向後退了一步,想要脫離張明華的威壓,同時道:“即便閣下是煉神高手,我黑巖城的規矩也不能破!”
張明華微微一笑:“哦?那你想怎麼解決?”
赤盔男子只覺得威壓越來越大,他身上帶有符兵,卻根本沒機會掏出來,只能強自道:“即便我不是閣下的對手……可你若敢反抗,一樣吃不了兜着走!”
張明華點點頭:“嗯。你這意思,是要去找幫手了?那還這裡廢什麼話,趕快去吧!”氣機一發,一股無可抵禦的力量沛然而出!
赤盔男子只覺得腦袋轟的一聲,接着身子便騰雲駕霧一般,不由自主向後跌去。等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正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周圍都是他所率的黑甲戰士,個個跌得灰頭土臉!
“你!”他爬了起來,羞憤得無地自容。但煉神高手當面,他又不敢上去與之拼命。只是恨聲道:“好,你等着!”
說罷,帶着人灰溜溜走了。
圍觀衆人發出一陣驚呼。他們的目光落在張明華身上,滿是震驚。誰也沒想到,這個不溫不火的年輕人,居然是一名煉神高手。更沒想到的是,他居然這麼不給黑巖城面子,直接將黑甲衛隊像狗一樣丟了出去!
這些看熱鬧的一陣喧囂,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轟然而散。大概是擔心一會兒黑巖城的煉神高手出來,雙方大戰波及到自身。但看熱鬧乃人之天性,還有不少人都躲入周圍的建築之中,等着瞧瞧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溫晚晴面帶憂色,對張明華道:“師父,這真的不要緊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