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一陣涼風夾帶着乾枯的樹葉吹拂而過，陳央拿着巧克力把一半的包裝撕開，露出漆黑色的巧克力外表，伸手遞過去：“嗯，巧克力，要吃嗎？”
小女孩一頭齊腰的金髮，略顯消瘦的面龐極爲營養不良，然而那雙清澈的眸子裡面，陳央卻似乎看到了一雙認真警惕的眼神。
那是一種屬於成年人，一種應該經歷了滄桑看透世事的眼神，這樣的眼神，絕對不應該屬於這種年紀小孩所該擁有的。
陳央微微一怔，嘆息一聲，從巧克力上捏斷半截，放入嘴裡慢慢咀嚼嚥下，示意這東西沒有害處，這才揮了揮剩餘的巧克力，“巧克力，聽得懂嗎？吃的，好吃的，沒有問題……”
先前的事實已經證明了，這些小女孩好像真的聽不懂他的問話，這時候陳央放緩語氣問了幾聲，可惜仍舊沒有引來小女孩的善意。
“呃，怎麼用巧克力這一招不行麼？”
在對方充滿警惕心的情況下，任何的交流行爲都很難實施，陳央乾脆把拆封過後的巧克力放在地上，自己坐回廢墟上，按照內心的計劃繼續等待。
他現在當然不能依照之前那樣離開了，同樣的手段很難用上第二次，反正盯着這羣小孩，不愁她們的大人不回來。
就這樣，幾個小時過去，時間來到了中午時分，陳央早就準備有壓縮餅乾和巧克力，足以補充他的體力消耗，不過這五個小女孩，可就沒有吃的，一起蜷縮在灰塵滿布的地上，一雙雙眼睛就這麼麻木地盯着他。
這五個小孩警惕心太強了，陳央的示好行爲不僅沒有換回她們的好意，反而使得她們更加驚懼，給她們巧克力不吃。給她們餅乾也不吃，其實說是不吃，正確來講應該是不敢吃。
沒有辦法，陳央只好往外退出了幾十米。站在遠處居高臨下盯着她們，以確保在自己的掌控應變範圍內。
他的這番舉動，似乎是起到了一點作用，在一個多小時後，約莫下午一點鐘的時候，年長的金髮小女孩總算是忍不住了，摸進了“狗洞”中，不一會手裡拿着一個燒的漆黑的小鍋，外加手中的一顆……髒兮兮的西蘭花。
這樣的行爲和動作，小女孩好像已經做過了無數遍。不停地鑽回“狗洞”，從裡面拿出些散落的樹枝，堆積在一起。然後撿起旁邊的磚頭疊成一個簡易的竈頭，把小鍋放在上面，這時候。小女孩才小心翼翼地從拿着一個一升裝的塑料瓶，往小鍋裡倒水。
那水並非是陳央常見的清澈自來水，而是帶着一絲泛黃的渾濁淡水，估計裡面摻雜了一點點的泥沙。
“煮東西嗎？要怎麼點火呢？”
陳央饒有興趣地站在遠處，盯着小女孩的一舉一動。
不過他這個問題彷彿問的有點傻了，小女孩熟練地掏出一個金屬打火機，在乾枯的雜草上一點。就燃起了火苗。
再怎麼荒廢的城市，畢竟也是接近現代化的城市，只要用心收集，還是能在一些大樓和住房內找到打火機等東西的。
然而打火機這東西，廉價的也許只能保存一年兩年，不過密封良好價格昂貴的打火機。原裝油沒有保質期，放個十幾年也能使用。
小女孩點着了火，等鍋裡的水沸騰後，就把那顆西蘭花剝開分散，丟進小鍋內烹煮。周圍的四個年齡更加幼小的小女孩，立即圍了過來，盯着小鍋不停地咽口水。
陳央咬了一口美味的巧克力，看得搖搖頭，這羣小孩子光吃這個就能生存下來？他該說說什麼好呢，人類的生命力可真夠頑強。
他坐在遠處等待，那羣小女孩在咽口水當中，又等了六七分鐘，總算是等到西蘭花煮爛了。
隨後，金髮小女孩給其餘四個小孩，每人分了一個髒兮兮的小碗，一把湯匙，再接着用鐵勺給每個人，滿滿舀了一碗。
沒有鹽，沒有任何調料，就用開水把西蘭花煮爛，普通人能夠吃得下去嗎？
別人不知道，可那個四個小孩雙手端着小碗，好像捧在手中的不是一碗煮爛的西蘭花，而是什麼珍貴寶物一般，用小嘴抿了抿，小心翼翼地拿着湯匙往嘴裡送，一幅滿意幸福的模樣。
等給四個小女孩舀滿了小碗後，鍋內剩餘的僅僅只有些湯水了，金髮女孩把鍋內的湯水全部倒入自己的碗內，慢慢地喝了起來。
陳央從小女孩們身上收回視線，低頭看了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心中感到很是奇怪。
他等了四五個小時了，居然仍舊沒有見到成年人出現，這可真是說不過去。
既然連不到十歲的小孩都能生存下來，那麼生存能力更強的成年人，沒有道理活不下來。
想到這裡，陳央猛地站起身，正想要在周圍四處察看一下之時，右手的聲音陡然通過骨骼傳到耳膜內，“咦，發現其餘人類了嗎？”
“嗯，是的，找到了五個小孩。”
“五個小孩？”
右手不解：“爲什麼是幼年期的人類？”
“關於這個問題……很抱歉，我也覺得很奇怪。”
陳央單手捏着手機，隨意放入懷中，眼睛射出的視線望向遙遠的天邊：“我想，既然有小孩存活，肯定就有成年人，就是不知道在哪裡了。”
“小心一點，這個世界可不是我們熟悉的那個世界。”
“我明白。”
陳央點點頭，“我會很小心的。”
不用右手強調這一點，陳央也很小心，小心到隨時都能觸碰到背後的機械複合弓，也能在0.1秒間拔出腰間的手槍。
“看來得去周圍看看。”
站在這塊截斷的石柱上，陳央以一種俯視的目光，這條街道全部的動靜都逃脫不了他的眼光。
邁開腳步走向那羣小孩蜷縮的地方，陳央的到來立刻引得她們的注意，畏懼地往後縮了縮，端着手中的破爛的小碗不知所措。
好在比起先前對於陳央的恐懼，她們似乎明白了些，眼前的這個人，好像對她們沒有多大的惡意，這纔沒有全部恐懼地抱在一起。
陳央沒有過於靠近這些小女孩，在離她們還要四五米的距離停下來，然後掏出最後剩餘的一塊巧克力，把它和之前那塊拆封過後的巧克力放在一起。
緊接着，陳央頭也不回，趁着還有三個小時的時間，他準備主動探索下週圍，不再這麼守株待兔，耗費時間乾等了。
還是先選擇了東邊的道路，走過一輛輛陳舊報廢的汽車，陳央對於這些興趣不大，也沒有花費心思來搜索每一輛車。
至少報廢了二十年的時間，何況有這樣陰冷潮溼的天氣，以及陽光曬在身上都感覺不到熱量的環境，車輛裡面很難真正保存什麼完好的東西。
更多的可能，是車內一陣惡臭與黴菌，連座墊都已徹底腐爛變質的車內空間。
他主要尋找是否有人活動的新鮮痕跡，和那些還勉強完好的大樓，秉着碰運氣的方法進入其中，看看裡面會不會留下有用的東西。
讓陳央感到可惜的是，大樓內東西是不少，但對他的幫助幾乎沒有多少，一些原件老化的電視機，收音機，小玩意等傢俱，能拿來做什麼？
少量沒有腐爛的報紙書籍也找到了些，不過都沒什麼作用，竟然還有花花公子等雜誌，陳央興趣地翻閱了一下，這本1992年的花花公子雜誌，封面都褪色了許多，裡面的內容倒是還能看得清楚。
什麼時裝飲食的介紹，在哪消費有質量，某些有名人物的專訪等等。
價值基本爲零。
丟開這些雜誌書刊不說，陳央竟然在一座寫字樓內，還發現了數十臺辦公的電腦。
14寸的crt顯示器凌亂地砸落在地上，玻璃的碎片到處都是，彷彿遭遇了一場十二級的颱風。
大樓內還有至少二十具的乾枯屍骨，無力地用各種姿勢表現着，一種死亡般的藝術……當然，這需要有人欣賞才能成爲藝術。
陳央沒有成爲藝術家的資質，他直接無視了二十來具屍骨，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這些電腦上面。
19992年的電腦，cpu還是80286，內存估計不到6m，硬盤有120m就很不錯了，辦公系統基本以爲主。
能不能從這些電腦裡面找到線索？
陳央預計很難，那個時代的電腦硬盤內，除了公司的內部資料外，還能有些什麼東西？
……
……
就在陳央在翻弄電腦時，遠處的“狗洞”旁邊，金髮小女孩謹慎來到放着巧克力的地面，猶豫了片刻，蹲下身子摸了摸巧克力，又把手縮了回去。
她的身後，四個六七歲的小女孩，眨着琥珀色和藍綠色的眸子，好奇地往巧克力上面張望，拿起湯匙抿了抿湯水。
久久遲疑着不敢拿起地上的巧克力，金髮小女孩身後最小年齡的孩子，忍不住伸出稚嫩的小手，準備去摸一下。
“啪。”
金髮小女孩連忙擋住，嚴厲地回頭一看，還拍打了下她的小手，以示懲戒。
有着一頭黑髮，一雙琥珀色雙眸的小女孩，這下冷不丁被打了小手，淚水在眼眶內轉了幾圈，終究還是強忍住沒有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