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趙誠的話,耿傑頓時傻眼了。
雖然他不愛看電視,根本沒看過徐老的節目,但畢竟都是中醫圈裡的人,徐淵的名字他還是聽說過的。
更何況作爲安壽堂的首席醫師的徐淵在這種場合下出現在張揚身旁,至少說明兩人關係應該是不錯的。
徐淵冷冷的看着趙誠這個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安壽堂主管醫生,嚴厲的說道:“我怎麼來了?哼,你當然不希望我來了。趙誠,我要是沒記錯,今天下午你還有工作的吧,安壽堂不允許工作日飲酒,你這個主管難道就例外了?”
雖然不知道張揚爲何衝撞進來這個包廂,但是徐淵看到趙誠在這裡喝酒,心裡便有了怒火。
安壽堂這個百年老店之所以經久不衰,除了安壽堂內醫生們的精湛技藝,最主要的便是完善的規章制度。
因此徐淵看到作爲主管的趙誠帶頭違反安壽堂的有關規章制度,纔會大動肝火。
趙誠苦着臉訴求道:“徐老,我真的沒喝多少,我這不也是不好推辭嘛,這位是我老領導的兒子,人家孩子有心請我吃頓飯,我總不能不給人家面子吧。”
徐淵道:“沒喝多少?哼,勿以惡小而爲之,你懂嗎!喝酒也是一樣,酒精會麻痹人的神經,你的感知就會差一些,到時候你怎麼敢保證你對患者的診斷是正確的?還有,你帶着一身酒氣給患者診病,患者會怎麼想?你這不是砸我們安壽堂的牌子嘛。”
趙誠老老實實的祈求道:“徐老,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趙誠對徐淵的屈服並不是他心甘情願的,這都是錢的威力。
江城不過是個五線小城市,消費水平和工資水準都不高。安壽堂的薪水卻一直領跑在前列,再加上安壽堂生意火爆,獎金福利也足夠好,七七八八加起來比趙誠以前在中醫院的薪水高出三倍還要多。
徐淵宛若世外高人,揹着手輕緩踱步過去,將餐桌上的所有情況遍覽無餘,這才淡淡的說道:“看在你認錯態度良好的份上,這頓酒席你就好好吃喝吧,下午的坐診我讓曹醫生替你。”
趙誠以爲徐淵放過了他,高興的說道:“太謝謝你了徐老,我今後一定多多努力,爲咱們安壽堂鞠躬盡瘁。不過徐老,您的好意我心領了,我下午是要去面試實習醫生,不是坐診,我喝的這點兒酒不會影響我的判斷的。”
徐淵哼笑一聲,道:“謝就不必了,我不僅僅是爲了患者負責,也是爲了我們安壽堂負責,你帶着一身酒氣去面試新人?這不是給我們安壽堂抹黑嘛!
還有,犯了錯還是要罰的,不然安壽堂的規章制度豈不是都成了擺設了?按照規章制度,醫生在工作日飲酒者,扣除本月所有獎金。所以,你這個月的獎金沒了。”
趙誠一聽把自己的獎金扣了,心裡那個難受啊,急忙說道:“趙老,這……我真的沒喝多少,我以前在中醫院……”
徐淵一掌拍在餐桌上,怒斥道:“趙誠!我告訴你,你現在是在安壽堂,安壽堂有安壽堂的規矩,你要是不願意遵守,可以隨時把辭呈拍在我的辦公桌上!”
趙誠一聽徐淵如此認真,頓時蔫了。喏喏的說道:“徐老我錯了,我認罰,可是下午的面試是已經定好了的,周主管今天跟着衛生局組織的醫療隊下鄉巡診去了,按照規定,面試實習醫生必須有主管級別以上的人把關。”
徐淵冷哼了一聲,寒光掃過在座的三人,道:“趙誠啊趙誠,說到面試,你倒是提醒我了。”
說着話,徐淵不再搭理趙誠,側目看向凌夢瑤,道:“小姑娘,你是這次我們安壽堂實習醫生筆試第一名的那個凌夢瑤吧?”
凌夢瑤一聽徐淵居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急忙激動的點了點頭,道:“徐醫生,我是凌夢瑤。”
凌夢瑤是認識徐淵的,她和她父親兩人基本每天都會準時收看江城電視臺徐淵的“尋醫問藥”節目,即便是錯過了直播,也會在網上搜索視頻資料來看。
因此徐淵剛纔和張揚一進門,她便認出了這位偶像級別的存在,如今聽到徐淵也認識自己,凌夢瑤內心還是有一份小激動的。
然後徐淵接下來的話瞬間讓她這份激動之情熄滅了。
“凌夢瑤,我看過你的簡歷,非常優秀,我原本也是很看好你的。可你既然下午要參加面試,在這個時候宴請考官似乎有些不妥吧?”
凌夢瑤急忙辯解,道:“徐醫生,不是這樣的,您聽我解釋……”
徐淵大臂一揮,道:“不必了,情況都已經很明白了,我很遺憾的通知你,安壽堂……”
自打張揚進門之後,他是一句話都沒說過,因爲徐淵的行動已經讓他很滿意了。
他進來的目的就是爲凌夢瑤解圍的,徐淵在無意間已經完全幫他做到了,因此他覺得自己站在一旁低調的看戲就挺好的。
可是眼看徐淵就要誤傷自己人,張揚再也沉不住氣了。
再要是讓徐淵把話說完,凌夢瑤還不得傷心死。
因此張揚急忙上前一步拉住徐淵的手腕,急忙插話道:“徐老,您稍等,誤會了,這真的誤會了,凌夢瑤不是這樣的人。”
徐淵皺眉說道:“小張,看來你是認識這位小姑娘了?也對,要不然你這麼急着衝進來了。不過這件事我得跟你說清楚,不是我給你面子。而是我們安壽堂有嚴格的考覈制度,我們對醫生的選擇不僅僅是看在醫術水平上,人品也是很重要的條件之一。”
得,這位徐老頭還是個油鹽不進的倔脾氣。
張揚正想着如何組織語言跟徐淵把事情說清楚,就聽凌夢瑤略帶哽咽的說道:“張揚,你不用幫我解釋了,這件事是我不對,不論有怎樣的理由,我和考官在面試前坐在一起吃飯是事實。徐老,您放心,我明年會繼續來應聘的。”
徐淵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好,丫頭,你的話我記住了,明年,我等你。”
張揚一聽這事兒瞬間就被說死了,正要繼續幫凌夢瑤爭取,就聽那位耿傑耿公子爆發了。
“姓張的,這下你滿意了?我們這頓飯吃的好好的,你來攪合什麼?夢瑤有你這個老同學,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凌夢瑤轉身看向耿傑,道:“夠了,耿傑,這件事跟張揚有什麼關係。這是一千塊錢,夠這頓飯的費用了吧?告辭了。”說着話,凌夢瑤從一旁的粉色挎包裡拿出幾張百元大鈔,放在桌子上便要離開。
耿傑見狀,急忙伸手拽住凌夢瑤的胳膊,兇相畢露的說道:“凌夢瑤,你別不識好歹!我可告訴你,中醫院這幾天正在申報職稱,你今天要是除了這道門,回頭我就讓你爸等了六年的希望落空!”
凌夢瑤氣的眼眉亂顫,道:“耿傑,我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耿傑無賴的冷笑道:“隨你怎麼說,反正今天我把話給你挑明瞭,你要是答應做我女朋友,我不僅可以讓我們家老爺子拉你爸一把,還可以想辦法讓你畢業之後能來中醫院正式入職。”
張揚哪裡容他放肆,三兩步跨過去擡起手臂便是一拳,不偏不倚的砸在耿傑的右眼上,耿傑只覺得劇痛傳來,那厲害顧得上去抓凌夢瑤,急忙收回手來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等他拿開手的時候,右眼眶已經變成了熊貓眼。
“小子,你敢打我,老子今天弄死你!”
癲狂狀態下的耿傑隨手拿起一旁餐桌上的玻璃酒瓶叫囂着砸向了張揚的腦袋。
張揚也不躲避,擡手又是一拳,後發先至擊打在耿傑的另一隻眼上。
耿傑頓時連人帶酒瓶的向後倒去,兩隻眼這下協調了,全部都成了熊貓眼。
張揚還要上前教訓耿傑,卻被凌夢瑤伸手一把拉住。
“張揚,算了吧,再把他打出事兒來可就糟了。”
張揚指着耿傑道:“小子,這次算你命好,想追女人就用心去追,人家不喝酒你還爲了面子非要灌酒,你還是男人嘛!”
耿傑見偷襲都沒能打傷張揚,反倒是自己又捱了一拳,也明白了自己不是張揚的對手。
反正凌夢瑤拉着張揚,相信他也不能再打人了。耿傑便放心的嘴炮道:“老子泡妞關你屁事,你以爲你能打了不起啊?告訴你,這事兒不算完,回頭我去醫院拿了驗傷報告,你等着警察的傳喚吧。”
凌夢瑤臉色一寒,用力拉了一把又要衝出去的張揚,抑制着怒火說道:“算了張揚,你跟他這種人計較什麼,謝謝你了,回頭我請你吃飯。今天我心情不好,就先回去了。”
耿傑生怕凌夢瑤離開之後張揚再揍他,急忙大喊道:“凌夢瑤,你不能就這麼一走了之!你快把我送到中醫院去找我爸,要不然我讓我爸把你爸發配到江城最窮困的鄉下去義診一個月,哦不,一年!你知道的,我爸是副院長,我不是跟你開玩笑。”
話音剛落,就見又有人從門外走了進來,寒着臉冷冷的說道:“呵,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的口氣,江城市中醫院難道是你們家開的不成!”
耿傑見到來人,頓時傻眼了,癡癡的喊道:“葛……葛院長,你……你怎麼也在這兒!”
“我怎麼不能在這兒?難道我這個正院長的行蹤還需要向你這位副院長的公子彙報嘛?說說吧,你是誰家公子?”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張揚之前見過的那位儒雅男人,也就是徐淵的得意門生葛鬆。
張揚一聽兩人的對話,瞬間就樂了。
真是惡人自有天來收啊,沒想到徐淵的這位得意門生,居然是江城市中醫院的院長!
之前葛鬆只說自己在中醫院工作,真是夠低調的啊。
反倒是這位叫囂着自己是副院長公子的耿傑耿大少,真實上演了裝逼不成遭雷劈的現實版啊。
如此看來,做人要低調,千萬不能太囂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