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笑着點了點頭，沒說話。
他看着這位歲數年齡和自己差不多的所謂託尼老師，怎麼也跟金牌發藝師聯繫不到一起。
雖說有志不在年高，有技不在年少
但是你這一頭堪比殺馬特的髮型蓋在自己的頭上，身上一股刺鼻的劣質香水遮蓋下，狐臭隱約可嗅，這就有些過分了吧。
試問那些明星們是瞎了眼還是腦子進水了，會請你這樣的金牌發藝師做什麼私人發藝造型？而且難道你是做義工的嗎？生意都做到明星那裡去了，還買不起兩瓶像樣的香水遮味兒？
在這一瞬間，張揚似乎有些感悟到了陰謀的氣息。
沒錯，這裡面絕對是個坑，只是不知道有怎樣的套路等着自己呢。
託尼老師一邊幫張揚吹着頭髮，一邊翻動着張揚的頭髮，道：“咦，先生，既然都是自己人，我得給你個走心的建議了，實話說，你這頭髮要做一下柔順護理才更好看一些呢，如果只是簡簡單單的剪一下的話，效果不是很好呢。”
張揚心裡一陣冷笑。
柔順護理？
小爺我的頭髮滿打滿算也就一釐米多點兒，有柔順的必要嘛？再柔順都要趴着貼在頭皮上了吧。
講真，小爺我原本就打算來簡簡單單的理個髮而已嘛，你能給我刮刮鬍子就不錯了，我還指望你能給我折騰出什麼花兒來啊。
見張揚不接話茬，一旁的那個洗頭工再度開口，道：“哥。託尼老師在我們發藝界很有權威呢，他說這些也是實打實的爲了你好，你還是聽託尼老師的吧。”
那個叫託尼的傢伙故作謙虛的說道：“哎，小白，行了，說這些幹嘛，我不都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嗎，要低調！低調懂嗎！再說服務顧客是我們的宗旨，顧客不願意咱們千萬不要強迫。”
洗頭工小白嘿嘿一笑，恭維道：“託尼老師，還是你的境界高，我何時才能像您一樣優秀呢。”
託尼放好吹風機，道：“好好學吧，一步一個臺階的走，一定要踏踏實實的學手藝。”
洗頭工忙不迭的點着頭，道：“哎哎，我一定好好學習。對了託尼老師，你也知道，這位先生是我朋友的哥哥，如果他願意做頭髮柔順護理的話，你看是不是能給個大點兒的優惠力度啊。”
託尼一本正經的說道：“你這小子倒是聽夠意思的，行吧，看在你小子平日裡還算表現不錯的份上，我給你這個面子。如果這位先生真願意給頭髮做一下柔順護理的話，我可以把我權限的最高優惠給他，不過這事兒你可得幫我保密啊，要是讓我的其他客人知道的，我都沒法兒做人了。”
洗頭工小白急忙笑嘻嘻的點着頭，道：“託尼老師，您就放心好了，這事兒我肯定誰也不會跟他們亂說的。”
說罷，洗頭工小白又轉而湊到張揚身旁，道：“哥，你聽到了吧，託尼老師可是說願意把最大力度的優惠給你呢，託尼老師可是我們這裡的高級顧問，他的優惠力度能和店長持平，足足能打下來五折呢，原先大概要八百多的相關費用，折扣下來只要四百多塊錢就夠了。如果你有會員卡的話，還可以按照會員卡的折扣再次優惠呢，這可是非常划算的。走遍整個江城，都沒有這樣實惠的價格了呢。”
張揚瞟了洗頭工一眼，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我什麼時候說我要做柔順護理了？我就是來理髮的，你們就不能簡簡單單的給我理個髮嗎？”
洗頭工訕訕一笑，道：“哥，我這不也是爲了你好嗎，真的，你再考慮考慮吧，現在這年頭幾百塊錢也不算是什麼大錢了，更何況還能享受到託尼老師的親手服務，還有這麼大力度的優惠折扣，這多實惠啊。你是不知道，有多少顧客來了之後總想點名讓託尼老師幫他們做頭髮，都沒這個機會呢。”
張揚咄定的說道：“不必了，這實惠就讓給別人好了。我就理個髮而已，你們快點兒開始吧，我趕時間，等會兒還有事兒呢。”
見張揚真的不肯鬆口，洗頭工和託尼老師相視兩眼，互相遞了個眼神。
託尼老師一副說教的口氣開口道：“行了小白，我不是說過了嗎，顧客不願意咱們千萬不能勉強，哪怕是自己的親戚朋友你也別這樣。”
洗頭工笑道：“託尼老師，你說得對，我還是不夠成熟啊。你是不知道，我聽到這麼大的優惠，我都心動的不行了，一時沒忍住。不好意思啊託尼老師，白白浪費了你的好意。”
託尼老師微微甩了一下頭髮，道：“沒什麼的，我也理解你的好心。不過小白我，這我就得好好說說你了，其實有些顧客雖然也很想來嘗試我們的一些護理項目，但是畢竟每個人經濟條件不同，有些時候你覺得我們給出的價格已經是很優惠很划算很便宜了，但是對於有些經濟狀況不是很好的顧客來說呢，這些錢依然是很貴的。所以你千萬不能太過於勉強了，哪怕是再親近的人都不要這樣做，免得傷害了人家的自尊心，這可不是我們願意看到的。”
張揚微微皺眉，心底裡發出一陣冷笑。
他越發明白這些人的套路了。
理個髮而已，連激將法都使出來了，這不就是想讓自己聽到的話麼，還扯什麼說是給洗頭工聽的。
洗頭工一副受教的模樣，點了點頭說道：“託尼老師，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這些話我一定牢牢記住。”
託尼老師謙虛的說道：“行了，我就隨口一說而已，你就別恭維我了。”
洗頭工急忙說道：“沒有沒有，託尼老師，我說的都是真心話。您的話簡直就是一針見血，上次我一個家裡很窮的同學來做頭髮的時候，也是要我給她爭取一個很大的折扣，我去陶主管那裡拿了六折給她，她還嫌太貴，說我不夠意思，說我們店太黑了。還說街面那些髮廊比我們便宜多了。我當即就跟她絕交了，你說這都什麼心態啊，拿我們跟街面那些那麼low的髮廊比，她怎麼不自己在家隨便買些網購貨自己折騰呢，更便宜呢。”
託尼老師淡淡的笑了笑，道：“得嘞，你也別抱怨了，小小年紀負能量這麼多可不好。不過有些顧客是真的不好伺候，你一心爲他好，他還總覺得你在坑他！不過幹咱們這行的，什麼人都會遇到，忍忍也就過去了，終歸還是有良心的人多嘛。”
洗頭工附和着點了點頭，道：“託尼老師，您說得對，大部分顧客還是很講良心的。對了託尼老師，剛纔實在是不好意思啊，您都給了這麼大的折扣優惠了，結果我也沒能……唉，其實我那朋友家裡的經濟條件還是挺不錯的，我聽說他哥哥還是個小老闆呢，絕對不是差錢兒的人，估計這位大哥是真的不感興趣。”
說罷，洗頭工和託尼老師的注意力一瞬間全都集中在了張揚的身上，對話出現了短暫的空檔。
張揚暗自冷笑，這是故意擡高自己，爲了給自己留下話茬等着自己去接呢。
最好是順着洗頭工的話表明自己不差錢兒的身份，他們也好繼續順理成章的給自己推銷什麼頭髮柔順護理。
嘿，小爺我簡直就是天才！肯定是這樣沒錯的。
不過小爺我偏偏不理你們的套路，我倒要看看你們接下來還要怎麼搞。
張揚閉起眼來一副假寐的樣子，壓根就沒半分接話茬的意思。
見張揚始終不接話，託尼老師再次開口了。
“沒事，不過小白啊，最近有個流行詞彙叫做‘隱形貧困人口’，就是說有些人雖然掙錢的確是不少，但是因爲種種原因呢，根本攢不下錢，說起來還是沒錢鬧得。其實我也算是隱形貧困人口呢，每個月房貸一還，都沒什麼錢了呢。所以你看到或者聽到有些人貌似很有錢，但是其實他們也很窮的，富裕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給人看的。”
洗頭工一副長見識的模樣，道：“哦，還有這種說法啊，真是長見識了。”
張揚一陣冷笑，託尼老師的這種口才套路，不去傳銷真是可惜了。
吹捧不成，再次來了激將法，等着自己反駁一番，好讓他們順理成章的繼續套路自己在這裡消費。
要是換成一般忍耐心不強的人，十有八九就要中招了。
什麼，敢說老子沒錢！老子甩出幾百塊來給你啪啪啪打臉。
結果就是你的錢花了，頭髮還指不定咋樣呢，人家這些人已經開心的笑了。
託尼老師見張揚依然紋絲不動，微微有着皺眉，隨後拿着梳子一邊幫張揚梳頭髮，一邊繼續說道：“這算什麼長見識！小白啊，我看你還是長點兒心吧，你以後可別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傻事兒了，往後你總是這麼搞，誰還肯再給你優惠啊，這不是拿人打趣嗎？最好是等顧客幾乎確定了要做什麼項目，你再去要優惠也不遲嘛。”
洗頭工一臉苦笑，道：“誰說不是呢，上次的事兒陶主管對我的意見就大了去了，還說以後我別想再從他手裡要優惠了，要了又不用，他丟不起那個人。”
說罷，洗頭工微微瞟了張揚一眼，卻見張揚依然不爲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