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小川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還活着。或者說,一點傷勢也沒有,完好無損。
肉眼凡胎,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不是死定了嗎?
文櫻櫻抱着他一起死,但是應小川卻一點遺憾也沒有,因爲,這是他心甘情願的事情。
粉身碎骨是他最好的寫照,可是,什麼也沒有,沒有山谷,也沒有文櫻櫻,更沒有天打雷劈。
應小川起身,發現自己正坐在一葉竹筏上。
在這片鴻毛都浮不起來的弱水海上,這葉竹筏居然能浮起來,實在是讓應小川驚訝。
他一邊漂泊,一邊低頭看着自己的手,發現修爲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上。
這個時候,應小川才明白過來,剛纔那是幻象,是心魔應小川根據自己內心的心魔製造出來的。
“原來如此,隕龍窟的深淵,住着心魔,考驗的人之七情六慾,心裡所想的,就會照映出來,若是不能挺過去,或者受到迷惑,就永遠沉浸在心魔中。”應小川目光幽幽,自語道。
之前來的路上有許多龍族的屍骸,想必都是死在這一關的人吧。
竹筏隨波逐流,很快就飄到了深淵的對岸。
應小川從竹筏上起來,一腳踏到岸上,剛離開竹筏,竹筏就啵的一聲,沉入了弱水中。
之後,汩汩汩的,弱水也換換退了下去,重新潛伏進了深淵內。
心魔深淵,重新變得深幽,大霧瀰漫,更加增添了一股神秘的氣息。
“看來,這弱水,應該只有在有人到來時,纔會漲潮。”應小川自言自語,搖搖頭,重新向遠處的龍窟走去。
龍窟很大,裡面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見亮光。
但是,應小川明顯的感覺到,裡面有一陣若有若無的呼吸聲,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裡面似的。
應小川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走進了那洞穴裡。
洞穴裡一片漆黑,應小川用九幽陰火照明,這纔看清洞穴裡的構造。
周圍兩邊是平滑的牆壁,牆壁上有着一幅幅古樸的壁畫,應小川走上前去,打量着這些壁畫,發現這些壁畫大多已經看不清了,線條模糊,根本不知道記載着什麼。
原畫也很抽象,幾根線條縱橫交錯,這麼多壁畫看過來,也只有一副應小川稍微看得明白一些。
一個蛋裡,一條龍破蛋而出,周圍還有一個蛋是完好的。
應小川表情古怪:“難道,這些線條,代表着龍族的龍……這些壁畫記載了龍族誕生到繁衍至今?”
他駐足凝神,一幅一幅看下來。
遺憾的是,除了第一幅稍微能理解外,其他的壁畫他並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就連轉輪王的記憶,也沒有龍族的傳承方面的內容。
“第一幅壁畫,內容是龍族的誕生,敖翎說過,龍族是蛋生,如果那是左邊那個蛋是龍族祖先,那麼右邊那個蛋是什麼?”
應小川喃喃自語,目光放在第一幅壁畫的另一個蛋上。
那個蛋通體火紅,沐浴於火焰中。
“歸去來兮……”
突然,之前熟悉的呼喚聲再次傳來。
應小川目光看向洞穴的更深處,他能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氣機在流轉,那些壁畫,突然全部動了起來。
一幅幅畫面,烙印至應小川的腦海裡。
他見證了龍族的誕生到崛起,再到式微,進入四海的整個過程。
期間,古天庭破滅,新的天庭成立。
“原來,古天庭真的存在!”應小川眼神閃爍,彷彿發現了什麼大秘密一般,激動人心。
他想起來了白天金星曾經和他說的天庭地府神話錄的事情,攥寫神話錄內容,不是三界的人,而是某種規則力量,而這種規則,和古天庭有關。
在烙印中,應小川看到了好多不屬於現在天庭的人,但是這些面孔,只是匆匆一過,並沒有看到正臉。
整個烙印中,一條洪荒巨龍貫穿了整個龍族,最後,一把刀從天而降,斬斷了它的龍脊,這纔有了隕龍窟的出現。
應小川看得眼神震動,喃喃自語:“原來隕龍窟是這麼來的,因爲這條巨龍死去,才成形的……”
他一陣唏噓,那條巨龍一看就很強,甚至比龍族的最強者敖瀧要強上百倍,結果還是被一刀劈中龍脊而死。
很快,烙印消失,應小川繼續往前走,他能感覺那陣呼吸聲。
“呼呼……”
那呼吸沉重,應小川循聲走去,頓時被眼前的一幕驚了一下。
橫在他眼前的,是一排巨大的白骨。
骨頭如山嶺一般蜿蜒曲折,從外形輪廓來看,是一條巨蛇。
但是從骨頭的腳來看,這並不是蛇,而是一條龍。
“這麼大的個頭,難道是壁畫裡的那條龍?”應小川凜然,走近了看,他發現這具白骨沒有一點生氣,彷彿死了一般。
“死了嗎?”應小川喃喃自語。
轟----
話音剛落,眼前的巨大龍屍立刻動了動,全身就剩下白骨了,但是,依然懸浮與空中。
頓時,整個洞穴動搖起來,無數的碎石滾落。
“這……”
應小川大吃一驚,明明只剩下龍骨了,但是卻還有生命氣息,怎麼會這樣?
“唔,這麼多年過去,終於有人來到了我的面前……”龍屍開口說話,空洞的眼睛盯住了應小川。
應小川連忙拱手,恭敬道:“前輩。”
“嗯?似乎不是龍族……”
龍屍看着應小川良久,忽然出聲,喃喃自語:“可是又感覺到了一種不是人類的波動……”
從應小川的身上,龍屍感覺到了兩股完全截然不同的氣息,一種是人類,另一種,卻是深奧無比,連他也不敢深入探查的波動。
應小川如實道:“前輩,我叫應小川,前世乃轉輪王。”
“轉輪王?”
龍屍先是一愣,很快搖了搖頭,說道:“沒聽說過。”
應小川愕然,居然沒聽說過轉輪王的名號?
不過,很快他就釋然了,畢竟這頭龍是上古就存在的,其來頭,可能比地府的建立還要悠久,沒聽說過十殿閻王也是很正常的。
“不過,後生可畏啊……”
龍屍忽然話鋒一轉,淡淡的道:“我能感受到你體內的力量,就是全盛時期的我,也不敢隨便與之纓鋒。”
“前輩謬讚了。”應小川依舊恭敬道。
對這樣一頭來歷頗深的老龍,他不能以常理而度之。
龍屍悵然一嘆,道:“我只剩下一道殘念了,原本,我爲了龍族的未來,將自己的祖龍精血貢獻給龍族,但是孰知這一等,就等了無盡歲月。”
“放眼整個龍族,居然沒有一條龍能接受不能我的傳承,連最外面的心魔都過不了,到頭來,反而你一個外族人來到了這裡。”
聞言,應小川也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祖龍精血雖好,但是似乎是這條祖龍留給子孫後代的,自己拿了,似乎不太好……
“前輩,既然是這樣,我有一個龍族朋友,您看能不能送她一場造化……”
應小川本想爲敖翎爭取一下,可是祖龍殘念卻是搖了搖巨大的龍首,道:“我的時間不多了,從隕落堅持到現在,我一直以這道殘念支撐着,爲的就是等到我的後人到來,取走祖龍精血,但是後輩無能,連區區心魔都突破不了,祖龍精血給他們他們也煉化不了,就贈予你吧。”
“這……前輩,這樣不好吧?”應小川臉色變了變,這是留給龍族後輩子孫的,他就這樣拿了,說不過。
“無妨。”
祖龍殘念說道:“我看得出來,你前途無量,並且心存善念,不受人世間七情六慾所縛,是個值得依託的人。”
“我將祖龍精血贈予你,你也算半個龍族人,只求你日後朱雀一族來襲,你稍微庇護一下我龍族即可。”
“朱雀一族?”應小川愣了愣,想起壁畫上另一個生長在火焰中的蛋。
難道另一個蛋裡孵的是朱雀?
但是應小川仔細想了想,好像三界沒有這個種族……
“不錯。”
祖龍殘念說道:“朱雀和我龍族是這片天地開闢後一同出生的種族,原本相處的一直很融洽,直到一日,朱雀一族突然向我龍族挑起戰爭,之後才勢同水火。”
“大夢萬年,戰爭一直持續到龍族位列仙班,是天庭之人,這才停止,但是朱雀一族從未放棄將我龍族趕盡殺絕。”
應小川仔細聽着,但是他的心頭有一個疑惑,前世他爲轉輪王,但是從沒見過‘朱雀’這種生物。
猶豫了一下,應小川出聲問道:“前輩,你說的,應該是鳳凰這種鳥類吧----”
“不是鳳凰,是朱雀。”
祖龍殘念說道:“你說的那種小鳥,只是朱雀的後代。”
“小----小鳥?”應小川錯愕。
鳳凰可是救過西王母的存在,之後纔有了鳳凰生孔雀,孔雀生大鵬的說法,這麼強橫的生物,在祖龍眼裡,居然只是一隻小鳥?
“是的,在我龍族位列仙班後,朱雀就停止了戰爭,之後,我們也不清楚朱雀去了哪裡,好像憑空消失一般。但是我知道,現在的天庭不比以前,外界,似乎也出了什麼事,朱雀一脈,遲早有一天會回來的。”祖龍殘念擔憂說道。
“憑空消失……”
應小川神情嚴肅,祖龍說的事情,應該指的是人間靈源消失的事情。
如果朱雀一族真的存在,而且是和龍族並列的種族,那樣的大族,怎麼可能憑空消失呢?
就是遷徙,也一定會引起巨大動靜。
“該說的我都說了,年輕人,如果真到了那一天,請護我龍族!”祖龍殘念說道。
應小川回過神來,正色道:“一定,龍族是我朋友,就算前輩不囑託,我也會保護龍族。”
祖龍殘念眼神柔和了點,點了點頭,身形開始緩緩消散。
轟隆隆----
整個洞穴震動起來,祖龍殘念消散,浮在半空中的巨大龍骨,也一下子落在了地上,濺起漫天灰塵。
龍骨蜿蜒曲折的陳列中,圍成一圈,似乎在保護中心的什麼東西。
應小川走進一看,只見龍骨中心,放着一滴血。
這滴血十分璀璨,晶瑩剔透,比血鑽還要紅,綻放出滿天赤霞,讓應小川動容。
“那是……祖龍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