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2

我輕輕推開鄢然,讓她坐在牀沿,然後看着她,我說:“鄢然,對不起,我們不可能。”

“爲什麼?”

“難道,你不愛我了麼?”

鄢然追問。一臉疑惑。

我點了點頭。

我說:“是的,我已經不愛你了。現在我們各自收手,還來得及。”

“你爲什麼就不愛我了呢?你以前對我說過,可是要愛我一生一世的。方休,是不是我哪裡做的不好,做錯了什麼,你告訴我,我改行嗎?你就是不能不要我,因爲我真的愛你!”

鄢然很激動。

我本想告訴她,有些東西與愛情是無關的,譬如責任。可是我沒有說,我只是再一次的向她表達了自己的心跡,還有她那本該承擔起來的責任,然後,我們各自一路走好。 wWW .T Tκan .C O

我對她說:“鄢然,清醒吧,死心吧,我們不會有結果的,因爲我們之間已經沒了愛情,單一的愛那不能算是健全的愛。你有老公,有孩子,如果你真離他們而去,他們該怎麼辦?孩子還小,是不能沒有母親的,因爲他比你更需要得到愛。我不希望任何一個孩子像我一樣,小時沒人疼沒人愛,長大以後直到現在,也不肯或者無法原諒自己的父母。難道,你真忍心放棄你的孩子,然後多年後偶然在街頭碰到,見了你他像見到一個陌生人那樣與你擦肩而過麼?”

鄢然愣愣的看着我,像不認識我似的,說:“可是我和他已經沒有了感情,爲了孩子我犧牲了自己的一生,可是多年後,又有誰來同情我?多年後,你會同情我麼,還肯要我麼?”

“多年以後,那是很遙遠的事情了,我們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問題就在於現在,我已經不再愛你了,你說你這麼的糾纏不放,我們以往存留的感情,也被你磨滅了,你說,我們還能有什麼樣結果?我們還會有奇蹟發生麼?我想不會!不管曾經、現在、將來,你爲誰犧牲過一切,那都將與我無關,因爲我對你,從來沒有揹負過。”

我的話開始冷漠,也開始讓人絕望,似乎,永遠看不到了希望。

“哼……哼哼……,曾經我還以爲你是個有情有意,有責任感的男人,但現在看來,我倒是錯了。”

鄢然冷笑。爾後開始哭泣。

她說:“方休,既然你早已不愛我,那麼曾經你爲何還要對我說依然愛我的話?難道那一切都只證明,你是違心的嗎?如果你只是簡單的想讓我陪你上牀,爲什麼不能直截了當?我知道我曾經欠下你的,是不可補救的,如果你只是單純的爲了讓我陪你上牀,讓你報復發泄,那麼你說清楚,我會毫無猶豫的答應,那算做是我曾經對你造成的傷害的補償。可是,你爲什麼還要花言巧語的說依然愛我?難道,你的目的,就是要平衡我留給你的傷痛,就是要看着我家破人亡,然後一無所有,然後流落街頭麼?”

鄢然撕心裂肺般嚎叫。

我知道我的多少有些無恥的言行,確實觸及到了她的傷痛,我癒合了自己的傷口,卻碰撞了她生活的天平,讓她原本死水但還平靜的生活,瀕臨土崩瓦解的邊沿,可是現在,我已經知錯。

就因爲我已經知錯,所以我才義無反顧的決定離開她,讓她的生活可以重新來過。

因爲我知道,她的那個曾經來單獨找過我無數次的男人,是一個難得的有包容和深度的男人。

他應該是一位好丈夫,一位好父親。

現在,我知道無論我怎麼說,在鄢然的眼中,我都是那個不負責任的男人,是那個欺騙了她感情,揹負了她的愛,讓她家破人亡的毫無廉恥的男人。

我知道無論我再說什麼也是多餘,也是無用,既然她已經那麼認定。

我沒有說話,只是抽着煙,聽任她的哭泣。

方舟就是在鄢然的哭聲漸盡的時候打來的電話。

只是,在我摁下接聽鍵準備接聽的時候,趁我不備,鄢然一把搶了過去。

“給我!”我把手伸到鄢然的面前。

“不給!”鄢然依然把手機揍在耳旁。

她說:“不做虧心事,難道還怕鬼敲門?”

我本想說做不做虧心事都與她沒半點關係這句話,可是爲了讓鄢然再一次死心,爲了讓她親自聽到一個女人似與我的打情罵俏,我沒有繼續要求她退還我手機,而是讓她繼續聽下去。

因爲我知道,平時習慣了開玩笑的方舟,給我電話的內容,不僅僅只是問聲吃飯或者睡覺了沒有等如此簡單。

果然,三十秒鐘之後,鄢然突然對着手機大聲說:“狐狸精,以後不要再來糾纏我老公了,”然後把手機狠狠的砸在牀上。

然後,她看着我,就那麼靜靜地看着我,好像要把我看穿一樣。

可是忽然的,她淚水婆娑起來,說:“都這麼晚了,還打電話來打情罵俏,什麼豬啊牛的,叫得多親熱,怪不得不要我了,原來是有了新的情人。方休,今晚你得給我一個交代!”

我說:“你要我給你一個什麼樣的交代?你是我什麼人?我又爲什麼要給你一個交代?”

鄢然被我的話問住,吱吱唔唔的,沒答上話來,只是淚水越發多的往下流。

這本來就是一段你情我願的故事,這本來就是兩個互不相干的人,沒有隱瞞沒有欺騙,共同玩下的一場遊戲,遊戲的最後,當然就是,誰也不用爲誰負責。

可是鄢然不懂得這一點,不懂得這一點,也註定將受到傷害,亦不知道,今天我如此的傷害她,其實是對她婚姻及家庭的負責。

我並不是一個玩弄感情的騙子,更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

雖然大家都這麼的認爲,但是我自己知道。

撿起牀上的手機,對着依然淚水婆娑目光呆滯的鄢然,我說:“夜很深了,你的丈夫和孩子還在等你回家,是該回去的時候了,不能再執迷不悟下去。我要出去了,你走的時候,別忘記了關門,謝謝!”

“方休,你真的就這麼的走了麼?你真的不再愛我了麼?求你別走好麼?……”

我聽到了鄢然的哭泣。

我轉身,拉開門,頭也不回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