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兩百五十二章 宿衛之師

“西域之局勢,更甚長安十分!雖然安西軍屢有勝績,卻不能掩蓋步步後退之事實。如今安西軍退至弓月城,已然無路可退,若是丟失了天山險隘,再想奪回將會付出十倍、百倍之損失!如今房俊坐鎮西域,統御安西軍與右屯衛與大食人苦苦作戰,動輒有傾覆之禍,孤又豈能爲了一己之私將其召回長安,而放棄大半個西域?”

李承乾言語唏噓,苦笑搖頭。

不止是太子妃覺得唯有房俊在身邊纔有安全感,李承乾如何不是?面對眼下緊迫之局勢,他時常忍不住想將房俊自西域召回,幫助他穩定局勢。

然而他不僅僅是儲君,更是監國太子,又未能爲了諸君之位,拱手將大半個西域讓於大食人?

太子妃蘇氏立在他身後,雙手輕輕的揉捏着他的肩膀,沉默無言。

一旦東宮失勢,面臨的就不僅僅是儲君廢黜,而是東宮上下所有人的末日——古往今來,何曾有過善終之廢太子?故而她心中的壓力,絕對不比李承乾少幾分。

然而一介婦人卻也只能幽居深宮之內,任憑男人在外以命相搏,焦慮之中等待着最終的結果。

上天,亦或入地……

李承乾也感受到了妻子的緊張焦慮,拍了拍肩頭的纖手,溫言道:“愛妃不必擔憂,眼下局勢固然緊迫,但之前早已佈下各種手段,況且還有宋國公、衛國公等等文武賢良全力輔佐,縱然局勢再是惡劣,亦穩操勝算。再者說來,遼東那邊固然局勢尚不明朗,但數十萬大軍圍攻平穰城,豈能圍而不破?料想用不了幾日,必然傳回遼東大捷之消息,屆時朝野上下都得安分下來,再大的野心也得掩藏。”

太子妃蘇氏輕聲道:“殿下莫要以這等話語來搪塞臣妾,臣妾固然只是女流之輩,無甚見識,卻也知道那些人既然敢在長安城發動,必然是因爲遼東出現了不可估測之狀況,無暇顧及長安,他們纔敢恣無忌憚。”

無論關隴門閥亦或是皇族宗室,只要有人敢於發動兵變廢黜東宮,必然是確認了遼東戰事一時片刻無法結束,甚至發生了某些意外之事,使得大軍不能在短期內回京。否則未等他們成功起事,那邊數十萬東征大軍已然返回,豈不是自尋死路?

李承乾一時默然,這個道理不僅朝中大臣們懂,連太子妃都懂,可見遼東那邊必然發生了驚天動地之大事。

恐怕不僅僅是父皇墜馬受傷那麼簡單……

*****

芳林門內修德坊,僅靠芳林門大街處乃是左翊衛駐地,與皇宮大內僅有一牆之隔。

十六衛制度源於北周,乃北周武帝宇文邕始創,設置司衛、司武官,統率府兵宿衛宮禁。又有武侯府﹐統率府兵巡警京城﹐各置上大夫。

隋初沿北周之制﹐設置十二府以統率禁衛之兵。隋初十二府中﹐僅左右衛﹑左右武衛﹑左右武侯六個府統領府兵宿衛。隋煬帝大業三年,將十二府增改爲十二衛四府﹐合稱十六衛府或十六府。

左右備身府、左右監門府“四府”不統府兵,左右備身府負責侍衛皇帝,左右監門府分掌宮殿門禁。

左翊衛乃是十六衛之一,與其餘十一衛合稱“外軍”,統轄府兵、宿衛京城,其軍被稱之爲“驍騎”。

這是真正的“宿衛之師”……

漫天大雪之下,營房之中,左翊衛大將軍豆盧懷讓與丘行恭跪坐相對,一盞熱茶香氣氤氳。

豆盧懷讓執壺斟茶,將茶杯輕輕推到丘行恭面前,恭謹道:“大帥,請飲茶。”

丘行恭古板的臉容露出一絲笑意,拈起茶杯,輕輕呷了一口,頷首道:“懷讓如今領左翊衛,宿衛京師,功高爵顯,吾深慰之。”

“若無大帥栽培,焉有末將今日?無論何時,末將都心存感激,願附驥尾!”

豆盧懷讓語氣恭謹。

其實說起來,豆盧家之門庭閥閱較之丘家亦是不遑多讓,甚至猶有過之。豆盧家祖上可追溯至鮮卑慕容氏。後燕北地王慕容萇投降北魏,授長樂郡守,被賜性“豆盧”,鮮卑語中有“歸順”之意。

豆盧懷讓的父親豆盧寬乃是隋文帝的外甥,身份尊貴,只可惜不受重用,僅爲樑泉縣令。高祖李淵於太原起兵,豆盧寬跟從蕭瑀歸順大唐,被授予光祿大夫。大唐平定關中之時,豆盧寬有從龍之功,及至貞觀初年,遷任禮部尚書、左翊衛大將軍,封芮國公。

然而豆盧家看似功高爵顯,實則從未能夠進入中樞、掌握實權,即便是豆盧寬左翊衛大將軍這個看似軍權在手的職位,當時亦難以掌控全軍,要受到丘行恭分權、節制。

畢竟,自投降李唐之日起便一直在李二陛下麾下作戰的丘行恭,那纔是李二陛下真真正正的心腹親信。等到豆盧寬年紀一大,李二陛下便直接任命丘行恭爲左翊衛大將軍。

只不過丘行恭生性嚴酷、行事恣意,屢遭彈劾,官職更換無數,每每甫一上任便即罷免。只不過李二陛下念其功勳,往往罷官未久,便立即又將其復起。

而丘行恭擔任左翊衛大將軍之時,豆盧懷讓便身在軍中任偏將,正是丘行恭將其簡拔栽培,纔在之後使其坐穩左翊衛大將軍之職位,手掌一衛之兵權,宿衛京師,成爲帝王心腹。

故而,豆盧懷讓始終對丘行恭尊敬有加,始終以“大帥”稱呼,以示尊敬。

丘行恭飲茶,淡然道:“最近京中不靖,風波迭起,豆盧駙馬可曾耳聞?”

豆盧懷讓小聲道:“大帥可是指關於陛下在遼東負傷之流言?”

他乃名門之後,家族雖不曾掌握實權,但是威望不低,其父是隋文帝的外甥,他自己更是尚高祖皇帝之女萬春公主,被敕封爲駙馬都尉。

丘行恭頷首,道:“正是。”

豆盧懷讓略作沉吟,他是信任丘行恭的,故而亦不避諱,道:“空穴來風,怕是未必無因。”

陡然之間這股流言便在長安城內甚囂塵上,若說完全無憑無據,怎麼可能?而且朝廷雖然這些時日極力抓捕造謠之人,卻一直未曾正式予以闢謠,更爲公開否認,誰還能不清楚其中之真假呢。

不過即便是真,但李二陛下到底是否如同流言那般“誤中埋伏,被敵軍射傷眼目”,卻沒有幾人相信。

丘行恭將茶杯放下,一雙眼眸看着豆盧懷讓,緩緩問道:“時局緊迫,大變在即,豆盧駙馬何去何從?”

豆盧懷讓手中婆娑着茶杯,沉吟不語。

他豈能不知丘行恭之立場?

固然丘行恭追隨陛下多年,立下許多汗馬功勞,但是其人殘酷暴戾,並不爲陛下所喜,平素行事更是恣意妄爲,屢遭彈劾,官職一直未能與其功勳相匹配。若非申國公高士廉對其賞識,栽培有加,焉有丘行恭之近日?怕是老早就被李二陛下遠遠的發配除去,任其自生自滅。

然而丘行恭最終卻受到長孫無忌之引誘,背離高士廉,轉投關隴門閥之懷抱,希望能夠更進一步,順帶復仇房俊。

可誰也未曾想到,長孫無忌將丘行恭拉攏過去,利用之後便棄若敝履……

東宮因爲有房俊在,太子亦是仁德寬厚,不可能接受殘忍暴戾的丘行恭,關隴門閥將他棄若敝履,自然亦不會再予接納。朝中勢力就那麼幾派,山東世家、江南士族盡皆站在東宮一方,丘行恭意欲東山再起,哪裡還有更多之選擇?

毫無疑問,丘行恭今日前來,必定是爲了荊王殿下做說客。

然而荊王殿下固然身份尊貴,可意欲染指大寶,就只能發動兵變,重演當年“玄武門之變”,逆而奪取,攫取皇權。

這其中之風險何其大也?

稍有不慎,那便是身死族滅之結局!

縱然豆盧懷讓對丘行恭極爲尊敬,願意附於驥尾,但是這等攸關身家性命之大事,卻不敢輕易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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