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九章 皇帝難當

李承乾得了誇讚,卻並未有太多開心,神色間依舊滿是陰霾。

世事總是公允,當你一出生便得到了旁人夢寐以求的東西,那麼連帶着也有一些旁人生而有之的東西,令你求之不得……

兩人默默的飲着茶水,相顧無言。

半晌,李承乾方纔嘆息一聲,低聲道:“或許父皇說得對,孤根本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太子,將來可能也做不好一個皇帝。”

身爲帝王,自當禮絕天下、以萬民爲芻狗,既要博愛百姓,亦要滅心絕情,心中唯有江山萬里,再無半分柔情。

這讓性格本就優柔綿軟的李承乾感覺分外艱難……

房俊放下茶杯,輕聲說道:“殿下天性仁孝,對人寬厚和善,只要能夠做到約束自己,不使無上之皇權膨脹了自己想心性,定能夠繼承陛下之江山,開創一番錦繡功勳。彼時天下承平,百姓安居樂業,未必需要殿下如何大刀闊斧的執政綱領,只要做得到‘寬仁恭儉,出於自然,忠恕誠愨,終始如一’,便可受得住承平年景,若是再能夠‘知人善任’,何愁不能更進一步,天下繁盛?”

做皇帝這種事,說難也的確千難萬難,可若說容易,卻也簡單至極,唯“心懷任恕,知人善任”八字而已。

宋仁宗天德純粹,無聲色畋遊之好,大臣百姓說他“百事不會,只會做官家”,結果夏辣懷奸挾詐,孤負任使則罷之;呂夷簡痛改前非,力圖後效則包容之;杜衍、韓琦、范仲淹、富弼,抱才氣有重望,則不次摺之。

故能北御契丹,西臣元昊,民不知兵、富而教之,上參唐虞、下軼商周,天下承平久矣。

升遐之日,天下號慟,如喪考妣。消息傳到洛陽時,百姓自動停市哀悼,焚燒紙錢的煙霧飄滿了洛陽城的天空,以致“天日無光”。當時有一位官員前往四川出差,路經劍閣,當時算得上是極爲偏遠的山區,結果看見山溝裡的婦女們也頭戴紙糊的孝帽哀悼皇帝的駕崩。

趙禎駕崩的訃告送到遼國後,“燕境之人無遠近皆哭”,遼道宗耶律洪基也大吃一驚,衝上來抓住宋朝使者的手號啕痛哭,說:“四十二年不識兵革矣。”甚至又說:“我要給他建一個衣冠冢,寄託哀思。”

此後,遼國曆代皇帝“奉其御容如祖宗”。

千古仁君,青史絕唱,誰敢不稱一聲盛世明君?

相反,宋徽宗天性聰慧,萬事皆精,卻唯獨不會做皇帝……

李承乾心裡寬慰了一些,不過卻苦笑着搖頭道:“二郎勿用這等言辭討好於孤,孤雖然天賦有限,卻也有自知之明,能夠做得到一個‘守成之君’便於願足矣,不敢奢求。”

房俊便笑道:“天下最難便是有自知之明,殿下能夠認清己身之不足,已然超越許多前人。若是明明天賦有限不擅治國,卻偏偏志大才疏好高騖遠,那纔是帝國之禍、百姓之災。不自是者博聞,不自滿者受益,勞謙虛己,則附之者衆;驕慢倨傲,則去之者多。殿下能夠不驕不躁、虛心律己,蒼生之福也。”

身爲皇帝,其實並不需要懂得太多,能夠“知人善任”便足矣,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做,皇帝只要把持方向即可。最重要是能夠時刻保持謙虛的心境,不驕傲不自滿,善待臣僚,撫卹百姓,便是一個合格的皇帝。若是恰好遇上一二才幹卓著的名臣,成就一番輝煌事業自然水到渠成。

隋煬帝若非雄才大略,自詡超越歷代之帝王,故而志得意滿意欲開創萬世不拔之基業,又焉能將自己一手好牌打得稀爛,最終落得一個衆叛親離、社稷傾頹之下場?

兩人飲着茶水,輕聲說着話兒,李承乾的心境漸漸放開,不再糾結於先前之困頓。

到底也是李二陛下培養多年的儲君,一旦心境舒緩,不至於鑽了牛角尖,能力水平自然不低。

說着說着,話題又扯到了長樂公主身上。

李承乾一臉狐疑的看着房俊問道:“你到底與麗質怎麼回事?自麗質從江南返回之後,這些時日又有勳戚之女眷入宮,在楊妃甚至父皇面前談及麗質之婚事,所選者也都是長安城內世家子弟當中的佼佼者,可麗質一概不允,態度堅決,惹得父皇大爲光火。麗質如今年歲也不小了,再拖下去可就過了最佳婚配之年紀,再說膝下並無一兒半女,豈能這般無限期的拖延下去?”

談起這個話題,房俊又能說什麼呢?只能說道:“微臣與長樂殿下絕無半分苟且。”

李承乾盯着房俊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搖搖頭,嘆氣道:“就算你說得當真吧,可你與長樂私交不錯,也說得上話兒,閒暇的時候不妨勸一勸她,這女人終究是要找個男人過日子的,難不成當真青燈古佛孤老一生?別說父皇不允,孤這個皇兄也斷然不肯的。”

這話幾乎已經算是挑明瞭:不管你們之間如何,長樂終究是不可能入得了你們房家大門的,可長樂一個女人,最美好的年華也就是這幾年,再拖延下去人老珠黃怎麼辦?

房俊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可問題是哪個男人能心甘情願讓自己覬覦的女人找個男人嫁了,然後生個娃娃,以後管自己叫叔叔?

只要想想日後有一個小娃子扯着長樂公主的手叫自己“叔叔”,那感覺太扎心了……

只能含糊道:“長樂殿下素來是個有主見的,微臣的話她哪裡聽得入耳?再者說了,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便是親如父兄,也應當尊重她的選擇,給予她選擇生活的自由。橫豎也是天潢貴胄,你們這些父兄姊妹就算養她一輩子又能如何?”

李承乾冷笑道:“就算我們這些父兄姊妹不願意養她了,也大可去房家討一口飯吃,你房二郎也養得起一位公主,對吧?”

房俊被噎得不輕,尷尬的默默脣上短髭,吭哧道:“瞧殿下這話說的,嘿嘿。”

李承乾不願搭理他,這廝處處支持自己,自己是領受這份情的,便是犯下任何大錯,自詡都可以優容相待,但是唯有長樂這一件事情上極爲不滿。

他並非道學腐儒,李唐皇族深受關隴之影響,對於儒家那一套並不太過在意,若是長樂當真相中了房俊有了私情,他不會上演棒打鴛鴦那些戲碼。可是你房俊明知兩人絕無結果,卻一直這麼拖下去,那就讓他這個做兄長的不爽了。

他瞪着房俊道:“莫說孤沒有警告你,父皇如今之性情不比從前,暴戾很多,萬一哪天揪着這件事不放,你別想再如以往那般糊弄過去,父皇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房俊尷尬得不行,不知說什麼纔好,正自煎熬,見到太子妃蘇氏含笑進入堂中,言道晚膳已經備好,請二人入席用膳。

房俊如蒙大赦。

席間有太子妃蘇氏相陪,李承乾也再未提及此事,待到用罷晚膳,房俊告罪一聲,忙不迭的告辭離去……

太子妃蘇氏望着房俊急匆匆的背影,狐疑道:“房二郎怎地這般焦急,火燒屁股一般?”

李承乾冷笑一聲,心忖這廝做賊心虛,豈能不跑?

旋即又發起愁來,這廝若當真與長樂有了私情,該當如何處置?自己雖然並不在意這個,可長樂難道就這麼以見不得人的身份一直拖下去,膝下連個子嗣都沒有?

如今長樂正值花信之年,這些倒也無所謂,可早過幾年上了年紀,身邊無兒無女,老無所依,父兄姊妹又怎能代替兒女膝前盡孝呢……

看來自己這個惡人是坐定了,否則愧對自己兄長的身份。

便對太子妃蘇氏說道:“前些時日聽聞你說起有世家子弟欲向長樂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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