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唐全明星

風箏這種東西,很久之前就有了。

相傳在春秋之時,墨家祖師爺墨翟便用木頭製作木鳥,三年而成,“墨子爲木鳶,三年而成,蜚一日而敗”,是爲風箏之始祖。

後來墨翟將製作風箏的手藝傳授給了學生公輸班,公輸班改進了風箏的材質,放棄笨重的木頭,改以更輕便的竹子取代。把竹子劈開削光滑,用火烤彎曲,做成了喜鵲的樣子,稱爲“木鵲”,在空中飛翔達三天之久,“嘗爲木鳶,乘之以窺宋城”。

不過後來證明這只是個傳說,不足採信。

真正有史可證的第一次將風箏利用於軍事,乃是發生於楚漢相爭之時,漢將韓信攻打未央宮,利用風箏測量未央宮下面的地道的距離

此後,風箏被當做一種軍械,廣泛利用於戰爭之中,史冊典籍之上,屢見不鮮。直至南北朝之時,這種以往珍而重之的軍械,不在拘泥於軍中,逐漸流入民間,成爲皇宮、百姓的娛樂項目。

聽聞房二郎要扎風箏,不少槍炮局中的能工巧匠都放下手裡的活計,一窩蜂的隨着柳奭跑到外頭院子裡。

竹篾、紙張都是尋常之物,麻繩也應有盡有,槍炮局中什麼也不缺,很快便在院子裡堆了一堆。

一個鬍鬚皆白的老工匠站出來,笑道:“扎風箏,老朽在行,侯爺您就瞧好吧!”

房俊忙道:“慢來慢來,這次要扎的風箏與以往不同,稍候片刻,拿紙筆來,某畫下草圖,爾等照着圖紙操作。”

所有人都興奮起來。

誰不知道房二郎天資縱橫,奇思妙想層出不窮?

無論是玻璃、水泥,亦或是火藥、火器,盡皆出自這位天才的腦袋,如今早已風靡天下。

如今既然興致而起,想要扎一個風箏,那必定與以往有所不同。

大家期待之中,房俊畫就草圖,還真就是草圖,很潦草的那種不過對於這些個大唐最出類拔萃的工匠來說,只需稍微揣摩,便已知其意。

那老工匠捧着草圖,有些懵:“這麼大的風箏能飛?”

房俊沒法跟他解釋風箏能否飛上天不在於本身的大小,而在於是否能夠保持風箏的平衡,使之均勻的利用空氣浮力,即便是一塊重達幾頓的鐵疙瘩,只要做好平衡,照樣能飛起來

只得說道:“能不能飛,做出來不就知道了。”

“喏!”

見到房俊這般自信,工匠也都興沖沖的各自分工,有人削竹篾,有人將削好的竹篾用火烤,然後彎曲成需要的形狀,有人裁紙,有人準備漿糊

房俊設計的這種風箏很簡單,就是一個後世常見的蜈蚣風箏。

但是放到現在,卻甚是新奇

時下的風箏極爲少見,因爲製作繁瑣,需要掌握平衡,等閒的農夫根本做不出來,而稍微有些手藝的匠人都在官府的管控之下,不可能隨心所欲的放棄本職工作去扎風箏。

所以,風箏還只是權貴門閥的玩物。

等閒的風箏,也只是用竹篾製作成燕子、鳥雀、老鷹這等樣式,似蜈蚣風箏這等將數十個圓形風箏連在一起,形成一個長長的看着好似蜈蚣一般的樣式,前所未見。

不過也只是樣式稀罕,技術到沒有多少難題。

房俊摸着下巴想了想,覺得有些平常了,便派遣幾個親兵回去城中,尋了一家扎紙店,請來一位扎紙匠人。

這年頭紙張金貴,房俊研發的竹紙也將將開始盛行,放在以往,扎紙匠人是一門頂頂高級的手藝人,七主要業務,就是專門爲喪禮扎紙製作車馬紙人

不過房俊不講究這個忌諱。

將扎紙匠人找來,房俊命他扎制一個龍頭。

龍是天子的圖騰,但是在宋朝以前,對於龍的管控並不嚴厲,絕無那種明清之時沾上邊兒便是“意圖謀反誅滅九族”的情形,只要不是明目張膽的使用“五爪金龍”,基本沒事。

做一個龍頭風箏更沒事,因爲這風箏是沒爪子的,嚴格意義來講,沒有爪子的龍就是一條蟒

扎紙匠人那都是祖傳的手藝,一輩子不幹別的,就只是在找一個領域內浸淫,手藝自然沒話說。

雖然龍頭這玩意沒扎過,但是照着房俊畫出的一個龍頭圖案,一雙粗糙的大手靈巧的操縱着細細的竹篾,扎製得似模似樣。等到天色過午,一個碩大的龍頭便扎制完成,放在地上,四平八穩。

糊上紙放在那裡,房俊又派人去找來一位精於丹青的書生,用各色水彩塗塗抹抹,一個活靈活現的龍頭便完成了。

房俊瞅了瞅日頭,已經未時末了,便派人前去驪山農莊那邊,看看學堂下課沒有,將兩個小郎君接過來。

然後,房俊命人搬來一個小馬紮,坐在上頭親自給風箏栓繩。

這是扎風箏最重要的一個步驟,若是不能使得幾根拴住風箏的繩子受力於一點,那麼整個風箏就無法保持平衡,自然飛不起來。

槍炮局的工匠都被柳奭趕走,風箏扎完了,那就趕緊回去幹活

等到兩個兒子被接了過來,龍頭蜈蚣大風箏基本已經完工。

就只是柳奭有些擔心,吞吞吐吐道:“這風箏卻是巧奪天工,不過那個侯爺啊,到底是一個扎制匠人所製作,這東西他犯忌諱啊!”

扎制匠人是幹啥的?

專門給喪事製作冥器的

房俊卻擺擺手:“這種東西,信則有不信則無,你用來當作冥器,它便是冥器,你用來玩耍,那便與冥器不沾邊。”

柳奭只能閉嘴。

幾輛馬車停靠在槍炮局辦公的院子裡,一大羣孩童“呼啦啦”從馬車上竄下來,大呼小叫的跑到房俊面前。

大的大小的小,小的諸如房俊的兩個兒子剛剛能走穩路,大的如狄仁傑李敬業已經是半大小子,都是選擇在驪山房家學堂上學的孩子,大多是故舊知交。

房俊從頭到尾瞅了一遍,好傢伙,簡直就是大唐的“全明星陣容”。

除去狄仁傑、李敬業、駱賓王之外,李承乾的長子李象,父母雙亡由叔父岑文本撫養的岑長倩,閻立本爲右相之時與其並稱“左相宣威沙漠,右相馳譽丹青”的姜恪

未來幾十年,大唐中樞的一半權臣都在這裡了。

特孃的都是二代三代呀

不過還好,縱然其中有李敬業這樣的反抗之王,但大抵都是些有能力的,非是依仗着祖輩功勳好逸惡勞惹是生非的紈絝子弟。

“哇”

一羣小子見到地上拜訪的長長的風箏以及那個活靈活現的龍頭,齊齊發出一聲驚呼。

房菽房佑趕緊倒騰着小短腿兒跑到房俊身邊,一左一右抱住房俊的腿,瞪着地上發風箏歡呼雀躍。

李敬業是個虎頭虎腦的小子,看上去更像叔叔李敬業的混不吝,而非是其父李震的英姿颯爽,這小子抹了一把鼻涕,仰着花裡胡哨的小臉兒看着房俊:“二叔二叔,這是風箏麼?好大,它能飛麼?”

狄仁傑就乖巧得多,湊到房俊跟前,聲音肯定的說道:“房家二叔做得風箏,那肯定是能飛的!”

他本來想稱呼房俊“老師”的,但房俊堅持不受。

但其父狄知遜前兩年前往外地赴任,便將狄仁傑留在京中,被房俊送去崇文館唸書,彼此之間感情甚好,對房俊甚是親近。

駱賓王上前伸手扒拉扒拉龍頭,又看看地上蜈蚣風箏的三十幾個腰片,搖搖頭,一臉懷疑:“這麼長,估計飛不起來吧!”

房俊無語。

得咧,這小子果然跟李敬業一夥兒的,從小看老啊,都特麼具有懷疑、反抗的作死精神

“說了你們還不信,那行,是騾子是馬,咱們拉出去溜溜!走咧,樂遊原,放風箏!”

房俊大呼一聲,羣起響應。

“走嘍!放風箏咯!”

一羣小子爭先恐後的登上馬車,只有人將風箏另外裝車拉着,跟在後頭,浩浩蕩蕩前往樂遊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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