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徵和房玄齡聽到這話,頓時滿臉黑線。
他們兩人的確是這個政令的擁護者,如今見識到這個政令的漏洞,他們又怎麼不慌呢。
房玄齡滿臉堆笑,拎着酒壺給韓元滿上一杯,“韓掌櫃,這不是想聽一下故事麼。”
“你就講講,我們喝酒也閒着無事。”
魏徵也湊上前,開口道:“就是,韓掌櫃講講。”
韓元剛切好牛肉,直接被一旁的李承干連盤端走。
“我說大舅哥,你是多少年沒吃飽過飯啊?”
“老李是餓着你了?”
聽到這話,李承幹頓時臉色一苦,擡起頭一臉難堪的說道:“你別說了,我的錢財都被我娘斷了,這次要真不賺錢就真完蛋了。”
“估計我都要喝西北風了。”
聽到這話,韓元頓時氣樂了,都這麼久了,這大舅哥竟然還不相信自己。
“大舅哥你就放心吧,肯定穩賺不賠。”
“對了,你老子不是挺厲害麼,怎麼都不敢給你說說情?”
一提起這事李承幹更惱了,筷子一放,一臉氣憤的說道:“你說我阿耶,要不是因爲他我娘也會斷我錢。”
“我不就買了幾個瓷器嗎?他就狠狠罵了我一頓,然後我阿孃直接斷了我錢。”
韓元猛一拍桌子,瞪着李承幹開口道:“這老李太狠了,不就買幾個瓷器嗎?”
“怎麼這麼摳門,對了,大舅哥,你瓷器多少錢買的?”
李承幹說起來這事頓時笑了起來,“妹夫,我跟你說,就那個瓷器,我可是花了五百貫買的,他出價一千,我硬生生砍下去的。”
“啪!”
“我要是你阿爺,我非揍死你不可。”韓元抽了李承乾的背一巴掌,一臉怒氣的說道。
“五百貫買個沒用的花瓶,你吃飽了撐的?”
“那東西不一樣,能有那種做工的少到不能再少了,什麼時候我讓你見識一下。”
“你懂什麼?”李承幹咧着嘴揉揉背,一臉不樂意地說道。
韓元嘆口氣,望着一臉興奮的李承幹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他終於能理解前世自己那些父母揍熊孩子的心情了。
房玄齡搖搖頭,嘆口氣,“韓掌櫃,來講講此事怎麼解決。”說這從懷裡掏出一袋子錢,放在了韓元的面前。
韓元頓時愣住了,雙眼直放光,可是臉上還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
“這東西也簡單。既然你們想聽聽,那我就講講啊。”
說着韓元伸手將錢袋收了起來,給房玄齡兩人倒上一杯酒。
“這牛的事情其實還是跟糧食差不多,就跟瓷器一樣,物以稀爲貴。”
“正是因爲大唐的耕牛稀少,朝廷頒佈政令用來保護耕牛,其目的就是爲了壯大耕牛的數量。這初心是沒有錯的。”
“可錯在了人心和國情上。”
“國情?”魏徵雙眼一亮,連忙問道:“韓掌櫃,這國情是何物?”
韓元翻翻白眼,擺擺手,“這國情指的就是大唐的各種情況,都可以統稱爲國情。”
“大唐耕牛稀少其原因還是缺少牧場,大量的優質的牧場被突厥之類的遊牧勢力把控着。”
“這就造成了大唐缺少牛羊馬之類的資源,而大唐少量的牧場又被用來飼養馬匹這一種戰略資源。”
“所以這牛羊之類相對就少了起來。”
韓元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你們說說看,
這牛羊馬之類的哪裡最多?”
韓元這纔剛開始講,房玄齡和魏徵兩人就已經深深的陷入了思考之中。
聽到韓元這麼一問,魏徵立馬脫口而出道:“自然是草原上的多啊。”
韓元立馬看向魏徵,一臉讚賞的說道:“不愧是老李看中的人,老魏你這眼力勁真是沒得說的。”
“你們想,他們的食物幾乎都是牛羊之類的,他們又佔據衆多牧場,自然他們的牛羊之類的東西就多了。”
“我們大唐最重要的就是農耕爲主,草原上的則是遊牧。所以我們養的幾頭牛羊根本不夠看。”
“我們最主要的來源就是從草原買來的牛羊,只不過商人只購買羊,不會購買牛。”
“你們說這是爲什麼?”
房玄齡不假思索道:“政令,禁止買賣屠殺牛。”
“對,就是這個政令,既然朝廷禁止,他們運送到大唐全部都是被官府收走。”韓元猛一拍桌子說道。
魏徵黑着臉,開口補充道:“官府是買的,不是收的。”
韓元嘿嘿一笑,擺擺手,“行了,老魏這裡也沒有外人,你就憑良心說,沒人去告官。”
“官府是買的不假,可就按照朝廷制定的價格賣給官府,那叫買?那叫搶!”
“那錢都不夠人家的辛苦錢。”
“這麼一來加上政令之類的,自然而然就沒有商人願意往大唐運送牛了, 全部都是羊。畢竟羊可以用來販賣,而且官府不會搶走。”
“而你們想,大唐百姓多少,耕牛有多少,加上每年偷吃的,老死的。大唐還有多少耕牛。”
“恐怕不出幾年就沒了吧!”
“嘶。”
魏徵和房玄齡倒吸了一口涼氣,渾身不由地顫抖起來。
如此被韓元深入解刨一番,事實卻是如此啊。
魏徵似乎有些不相信,硬着頭皮問道:“韓掌櫃怎麼知道,這一切不過都是韓掌櫃的猜測而已。”
韓元夾起一塊芹菜牛肉,放進嘴裡,“嘿,你還不信了,我猜測的事情絕對沒錯。”
“你要是有關係就去官府把幾年的耕牛數量拿出來做一個比對,至於每年少多少我不敢說,但每年耕牛數量是減少的。”
房玄齡眉頭緊皺起來,若是事實真如韓元所說的,那麼他們這一幫子支持這個政令的人就成了幕後黑手。
即便是他們本意是好的,可他們還是造成了耕牛數量不斷減少的兇手。
魏徵聽到這裡頓時也不想招攬韓元,滿腦袋都是耕牛的事情。
韓元放在這裡又不會跑,可耕牛會啊,每一天都在不斷地減少。
房玄齡當機立斷,拉着魏徵站了起來,朝着韓元拱手道:“韓掌櫃今日多謝招待,我們兄弟還有急事,先走了。”
魏徵臉色也不是那麼的好看,但還是朝着韓元拱拱手。
兩人快步地離開了酒館,絲毫沒有給韓元挽留的機會。
“哎,你們飯錢還沒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