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至。”
王德悄然出現在偏殿的門口,彎着腰大聲喊道。
“參見聖人!”
衆人彎腰行禮道。
李二邁着步子從偏殿走了出來,先是環視了一圈後,這才走上了高臺,然後坐了下來。
“諸愛卿可是有什麼要事?”
李二的話音剛落下,劉家的一個官遠立馬走了出來,他先是恭敬的行了一禮,“陛下,可是出了什麼事情?爲何左右屯營,南衙十六衛都調動了起來?”
“朕需要向你解釋嗎?”李二眼神猛地一閃,嘴角露出了幾分的嘲諷。
“陛下乃是大唐天子,臣乃是陛下的臣子,軍隊調動之事難道不該在朝堂上商議麼?”
“如此貿然隨意,豈不是給後世開了先河麼?”那劉氏的官員也沒有因爲李二的話放棄追問,而是話鋒一轉,將問題帶上了朝廷層面。
“此事已經讓百姓惶恐不安了起來,還望陛下三思。”那劉氏的官員拱手拜道。
“臣附議。”
“臣附議。”
“......”
李二凝視這那劉氏的官員許久,彷彿想要將他徹底記住,“此事朕已經和左右僕射商量過了,非常事情自然要非常行事,此事明日朕會在朝會上提的。”
“臣遵旨。”
衆人再次拱手拜道。
“你們可還有其他事情。”李二再次開口問道。
緊接着下一個官員又站了出來,這次他並沒有追問關於這一次的事情,而是將之前的事情提了出來。
“陛下,如今吐谷渾歸爲大唐之地,官員空缺嚴重,朝廷可要開設恩科?”
“嗯,此事不急。”李二低頭沉思了一下,然後開口道。
“臣遵旨。”那官員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而是直接退到了原來的位置上。
這讓李二不由的一愣,這羣人如此氣勢洶洶的前來就是問這些事情?
不對勁啊,他們也就第一個問題直指此次的事情。
沒等李二繼續深思下去,下一個官員又站了出來,這下李二一下就反應了過來。
這羣人雖然沒有明面上反對,但是卻是帶着目的來的。
那就是給他添堵順便讓他無心去管韓元之事。
李二並沒有開口,擡起頭死死盯着站在一邊淡定自若的王致,這羣小人竟然抱有如此想法。
這事陽謀啊!
李二也不能推辭,不然明日整個長安城就會傳出李二不理政事的流言。
...
...
東宮。
李承幹在院子裡來回走來走去的,整個院子都是安安靜靜的,連那些侍女都是低着頭小心翼翼的走着。
“大哥,大哥——”
突然一道聲音從門口傳了進來,李承幹臉上猛然一喜,連忙迎了上去。
李泰滿頭大汗拖着那臃腫的身子正往這邊跑呢。
“怎麼樣了,有沒有韓元的消息?”李承幹一把抓住了李泰的手臂,開口問道。
“我...我...”
“行了,先喝口水,不急,慢慢說。”李承幹看着李泰氣喘吁吁的模樣,拉着李泰來到了院中的石椅坐了下來,遞上了一杯水。
李泰接過水一飲而盡,稍微歇息了一下,這纔開口說道,“我把府上的侍衛全部撒了出去,方纔跟着姐夫府上人的侍衛傳來消息。”
“說是在郊外的涼亭見到了血跡,不過並沒有多少,可能姐夫留下的信息。”
“現在可知道是幕後之人?”李承幹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現在最起碼知道了韓元的消息。
“不知道,現在整個長安都亂成了一團。”李泰嘆口氣繼續說道,“不過想來姐夫也不會有生命危險,畢竟誰擁有姐夫就相當於有了一個移動的寶庫。”
“孤知道,可惜東宮十率孤不能輕易調動。孤竟然什麼也不能做!”李承幹錘了一下桌子,臉上露出了幾分的氣餒。
“大哥,你是太子,若是你調動了東宮十率那明日早朝文武百官定然會向你發難,如今關鍵時候,不可在生事端了。”李泰搖了搖頭,然後認真的說道。
“孤知道,麗質可知道此事?”李承幹看了一眼李泰,臉上露出了幾分的擔憂。
李泰嘴角露出了幾分的苦澀,“方纔皇姐已經派侍女前來問我了,我把此事給遮掩了過去,不過我覺得皇姐已經知道了此事。”
“哎。”李承幹輕嘆了一聲,然後沉默了起來。
...
...
藍田縣不遠處的一處密林之中,一輛馬車停在了這裡,韓元和武媚娘兩人正靠在馬車輪子上。
不遠處的兩人正坐在一邊喝着水不知道在交談着什麼。
一路上韓元總算是對這些人有了一些大致的瞭解,這些人是經過特殊訓練的。
方纔幾次與官軍擦肩而過,反而這些卻沒有絲毫的慌張,反而是冷靜的讓人難以想象。
這一路上人兩人時不時的檢查捆綁兩人的繩子,冷靜的遮掩行途中留下的痕跡。
韓元時不時的轉頭望望四周,想要找一些標誌性東西,好用來辨別這裡是哪裡。
或者說是留下一些標記,給前來營救自己的人留下一些信息。
可惜,他環視了一圈,卻始終未能發現什麼標誌性東西,主要是他本就很少離開長安,加上這兩人一路繞小路。
這樣韓元的心不由的煩躁了起來。
反而是武媚娘,莫名的安靜,她並沒有去想什麼方法留下痕跡,而是默默的靠在韓元身上。
對於她來說,如今彷彿就是最好的結局。
哪怕是兩人死在了一起,那也是最好的結局。
就在這個時候,那原本劫持兩人的死侍突然有一人抱着一把刀朝着一個方向而去了。
另外一人則是走了過來檢查了一下捆綁人的繩子,然後再次回到了不遠處的石頭上靠着休息了起來。
韓元心裡不由得一喜,這是好機會啊!
現在不跑更待何時?
“武憨憨,你身上有沒有什麼利器?”韓元看了一眼那人的位置後,這才壓着聲音小聲問道。
“沒有,誰出門帶一把利器啊?”武媚娘搖了搖頭,有些無語的說道。
自己出來是談事情的,又不是出來殺人的。
“額!”韓元嘆口氣,然後開口道,“你彎一下背,讓我靠一會,累死了,讓我想想辦法。”
“你一個男人怎麼好意思?”武媚娘翻了翻白眼,沒好氣的說道,但還是將腰彎了下來,讓韓元更舒服一些。
“我什麼時候說我是男人了?”韓元絲毫不介意武媚娘那話語中的嘲諷,將頭靠在了武媚孃的背上。
“你真無恥!”武媚娘沉默了許久,吐出了兩個字。
“多謝誇獎。”韓元笑了笑,閉上了眼睛。
“喂,喂——”武媚娘見到韓元沒了聲音,便叫了起來。
“別叫了,有這力氣,還不如留着等會跑呢?”韓元換個放頭的位置說道。
“你有辦法了?”
“沒有!”
武媚娘沉默了下來,她雙眼望着遠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有了!”韓元猛然睜開了眼睛,然後興奮的伸手頂了頂武媚娘,“武憨憨,你帶簪子了沒有?”
“帶了啊。”武媚娘有些茫然的點了點頭。
“來來,把你頭轉過來,把簪子靠近我這邊的位置,我把簪子取下來,咱們把繩子給磨斷,咱們就有辦法逃走了。”韓元興奮的說道。
幸好,這武媚娘還沒有窮到把髮簪給賣掉的地步,要不然他們兩人就真的沒了一線生機。
電視上不曾經常演嗎?
被綁架啊了就是靠着一個髮卡或者一個打火機弄斷了繩子,然後逃出昇天的麼?
現在自己可是有髮簪,雖然小了點,但是最起碼有了希望。
“你這髮簪說不定救了我們一命,回頭我一定要給它好好珍藏起來,畢竟救了我一命呢。”韓元一邊說着,一邊努力的將頭轉過去。
“對對,就是這裡,你再扭一下,武憨憨加油,咱們能不能逃出去就看你了。”
韓元一邊努力的轉動着腦袋,一邊鼓舞着武媚娘。
“轉不動了,你夠到了沒有啊?”武媚娘整個腦袋都扭到了韓元的肩膀上。
“差一點,武憨憨加油啊!”韓元望着那髮簪的位置,臉上不由的露出了喜色。
“好了,好了,對對,保持住。”韓元頓時興奮了起來,張開嘴就朝着那髮簪的位置咬了過去。
“嘶!你沒長眼睛嗎?”武媚娘驚呼了一聲,沒好氣的說道。
“呸,呸!”
韓元吐了幾口,將嘴裡的頭髮吐了出來,“擔待一下,這位置不好弄。”
韓元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位置,然後努力的伸了伸脖子,瞅準機會直接一口咬了上去。
“嘎吱。”
一聲清脆的碰撞聲響了起來,韓元眼裡露出了欣喜,心裡默默的鼓勵自己。
已經不知道嘗試了多少次,若是這一次都不能成功,韓元就打算放棄了。
可是終究是老天給了他機會。
韓元小心翼翼的將髮簪丟在了手邊上,韓元回頭看了一眼那人,然後握着髮簪開始一點點的磨了起來。
磨了好久之後,韓元感覺到手已經酸的磨不動了,然後就丟給了武媚娘,“到你了,加油!”
說完也不給武媚娘任何反駁的機會,直接靠在了武媚孃的背上休息了起來。
武媚娘:“......”
武媚娘還是拿起了那隻髮簪,然後一點點的磨了起來。
就這樣兩人輪流不斷的磨着捆綁的繩子,但是想要操作起來卻是異常的簡單。
畢竟髮簪不是像匕首之類的利器,它只不過是尖頭一點的鋒利之處,韓元既怕吵到那人,只能握着髮簪一點點的磨着繩子。
雖然磨的速度很慢,但是至少有了希望。
“你說,以後大唐是什麼樣子的啊?”武媚娘忽然開口問了一句。
“還能什麼樣子,不過幾百年就變成了其他的王朝,這不是很正常麼,強漢那麼強大,到最後不還是滅亡了麼,人生逃不過生死,王朝逃不過更替。”韓元一邊磨着繩子,臉上難得的露出了笑容,嘴上平靜的跟武媚娘解釋着。
“可大漢是遇到了昏庸的皇帝。”
“難道大唐就不會了麼?文帝,景帝,武帝都是聖明的帝王,可是到了後面的,一代更比一代差。”
“將一個國家的權力握在一個人手裡實在是太不安全了......”
“你別說了,此事再也不要提了。”武媚娘連忙打斷了韓元的話,話語之中充滿了緊張。
“放心吧,我岳父的人沒到這裡。”韓元翻了翻白眼,然後繼續磨着繩子。
就在這時候,韓元能感覺到有一小根的繩子好像斷掉了,韓元嘴角微微上揚了起來,繼續說道,“其實你知道嗎?朝廷上那些大佬各個都以爲的憨厚老實,其實我是最奸詐的,若是讓我當了官,那我肯定是第一大貪官。”
“不可能,我阿爺在世的時候,曾經評價過你。”武媚娘並沒有感覺到什麼異常,而是安慰韓元道。
“漢之子房。”
“嘖,評價挺高的,可惜我不配。我就是一個混蛋,活着說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若是真的有可能,爲了活命我什麼事情都能做出來的。”韓元吧唧了一下嘴,然後說道。
武媚娘沉默了下來。
“這就像是一個正人君子衆人都稱讚他,你看到他第一眼就絕對他是個正人君子, 但是隻留下你們兩個人相處的時候,他對你動手動腳的時候,你才知道他是禽獸,到那時候已經爲時已晚。”
“但是被人稱之爲禽獸不如的人,你自然是害怕他,想要遠離他,哪怕你和他相隔不遠,你也會調轉方向的,這樣你就不會有什麼危險了。”
“你的意思是,我看錯了你?”武媚娘總算是明白了韓元的意思。
韓元停頓了一下,“也不是看錯了,只是可能你只是一時衝動,人生麼,總要多見一些人才能知道自己喜歡的是什麼樣子的。”
“當然,若是不介意的話,我可以收你爲徒,你想學什麼我都教你,但是唯一有一點,你不能入宮。”
武媚娘並沒有說話,而是繼續保持沉默。
韓元也沒有繼續逼迫武媚娘進行選擇,而是繼續磨着繩子,都斷了一小根,那距離磨斷完還遠嗎?
希望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