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臨近京城,芳姐的心情已經越來越不能平靜了,也不知道他爹如今什麼樣了。說起來老爹也該是快四十的人了呢。不到爹爹老了沒有。
這年頭的人平均壽命不過五六十歲,這樣看的他爹如今的年歲已經不小了,芳姐想着回京城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爹的日常生活給照顧好,身體健康情況監管起來,意外情況什麼的杜絕發生,正常情況下怎麼也得讓他爹活過八十歲。
芳姐掰着手指頭算過,這年頭的東西雖然粗糙了點,可勝在無公害呀,醫療條件雖然差了點,可不是物質條件好,地位高嗎,咱們有隨身的老中醫隨時調理着身體。算來算去他爹活到八十還是不成問題的。
五郎只感覺他姐有些煩躁,心神不定,聽說要到京城了。心說可能他姐有些近鄉情怯。
至於五郎自己,也是有點激動的,不過倒沒有芳姐那麼心神不定,三歲就離開爹孃的孩子來說,記憶再好,那也是就是模糊印象了。真的有點生疏。
下意識的看向外面的姐夫,在五郎心裡怕是這個姐夫比爹爹還重呢,誰讓華二老爺當時想不開,把兒子給撒出去當誘餌了呢。這叫陪了閨女搭上兒子呀。
京郊池二郎抱着胖哥騎馬在車窗邊上同芳姐輕語:“侍衛回稟,岳父大人在前面,怕是來看夫人同五郎的。”
車裡芳姐攥着五郎的手跟着一緊。拉着五郎掀開車簾:‘爹爹來了嗎。’
說完看向五郎,有些愧疚,因爲自己,怕是五郎都不記得爹爹了:“咱們爹爹是最最儒雅的謙謙君子,五郎莫要認錯了。爹爹的鬍子最最飄逸。認準了肯定沒錯。”
五郎嘴角一絲苦笑,親爹能認錯了嗎,書房裡面有爹爹的畫像,早就熟悉於心了:“記得了,姐放心,五郎從來沒有忘記過爹的。”怕是他姐一時激動,把書房裡面有畫像的事情給忘記了。
芳姐點頭。自家弟弟人不錯就好。不然太傷老爹的心了。不過眼睛始終望着前面:“牽馬來。”太着急了,這馬車真的是龜速。
管事們看向自家老爺,池二郎明明知道京城不比東郡。女人當街縱馬怕是明日就會被御史彈劾的。
可還是順着芳姐的意思,讓管事把芳姐同小舅子的馬給牽過來了。
在東郡的時候最消閒的時光,就是芳姐同池二郎在莊子上沒事騎騎馬,曬曬恩愛了。這個騎馬真的是練出來了。就是五郎的騎術那也是很不錯的,池二郎一手教導出來的。
就見姐弟兩人飛身上馬。動作利索帥氣。街邊三三兩兩的行人忍不住駐足觀望,誰家小娘子如此颯爽英姿,同時下的京城大家閨秀竟然有一種截然不同的美。咋舌很咋舌。
而且人家夫人大方的連面紗都沒有帶。推着車的貨郎嘴巴都合不上了。
池二郎看着呆呆的路人,臉色不太好。京城什麼時候變得如此閉塞了。還京城人士呢,竟然這點見識都沒有。
抱着兒子縱馬跟在夫人還有小舅子身後。阿壽同雙冒雙雙騎馬追着自家夫人身後服侍去了。
池二郎吩咐管事護着雙胞胎依然坐馬車走在後面。
華二老爺在亭子裡面走圈圈,不過眼睛始終望着一個方向。只能說華二老爺的脖子不錯,也不知道怎麼保持住不管怎麼轉圈脖子都望着一個地方的。
華二老爺焦灼。不說這就到了嗎,怎麼還沒看到馬車的影子。
遠遠地看到三騎快馬過來,池二老爺都沒有怎麼注意,誰家女眷如此沒有張揚肆意沒有規矩的亂跑馬呀。
直到馬上飛下來的紅衣女子:‘爹’好吧,誰家閨女如此颯爽英姿,下馬都那麼飄逸出塵,都趕上天仙下凡了。
華二老爺腳步有些踉蹌:“芳姐,是芳姐。”
池二郎隨着夫人下馬,然後搭把手照顧一下正在下馬的小舅子。看到父女兩人的見面情景,那真是有點不爽,太肉麻了,演戲呢是的。
抱着兒子牽着小舅子:“岳父大人安好。”池二郎嘗試着打斷岳父的大人洶涌澎湃的父女情思,好歹等回到自家府上在豐沛感情唄。
華二老爺一個眼神都沒有給這個姑爺,看看兒子,又看看姑爺手裡的外孫子,然後不顧禮儀的上前,父女兩人相擁抱在一起,好半天才分開,父女兩拉着手兩兩對望:“芳姐回來就好,芳姐回來就好。長大了,比爹爹想象中還要美。”
芳姐看着他爹的招牌鬍子:“爹看着更年輕了。女兒出去這麼遠,這麼久,就沒有看過有人比爹爹還儒雅,鬍子還飄逸。”
池二郎咬後槽牙,酸呀。感情一年一副全家畫像是假的呀。用得着如此嗎。不知道的以爲什麼人,自己這個姑爺是擺設嗎,老丈人的禮節有待提高呀,沒看到他這個嬌客還沒人搭理嗎。
五郎同他姐夫一樣的鬱悶,這樣能認錯嗎,拉着他姐不撒手的就是他爹嗎。話說他這個兒子就這麼沒地位嗎。從對比中五郎發現自己的不足。難怪在爹爹跟前他姐比他得寵,因爲他姐比他情緒豐沛,比他善於表達,那麼肉麻的話,他肯定說不出口的。
阿壽跟着馬車趕過來的手,父女兩人的熱情還沒有消散呢。看看夫人的激動,在看看老爺的冷靜,當初告別時候的場面整個反過來了。自家夫人的高人風範呢,看看俗套的,就差父女兩人抱頭痛哭了。
不是就差,已經哭上了,沒看到他家老爺已經遞手帕了嗎。
好吧,當初芳姐同林夫人告別的時候怎麼有高度,現在同華二老爺見面就怎麼通俗,是很通俗。接地氣的通俗。
華二老爺一把年歲的老男人,還是一個有高度的,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拉着閨女竟然淚眼朦朧的。嘴脣哆哆嗦嗦的無語淚兩行。
芳姐看着老爹,看着老爹眼圈紅了,爹爹老了,突然就覺得想哭,親爹的感受呀,她又有人無條件。無理由。的寵着了。
再喊爹的時候,少了重逢的興奮,語音哽咽:‘爹’都嘶啞了。
華二老爺被閨女這一聲叫喚。再也抑制不住了,從默默流淚,竟然嚎啕大哭。這感情真的太真摯了。而且豐沛。場面控制不住了,有點混亂。
爺兩攙扶在一塊不知道的以爲要生離死別呢。人來人往的都看過來幾眼。
池二郎拉着小舅子。抱着兒子在邊上張着嘴巴,就那麼僵住了。這還是他就家老岳父嗎。聽說都快二品了呢,難道真的老的情緒控制不住了嗎。
當然了身邊的五郎同姐夫一樣,動作神情都差不多,真的被驚了一下。
從自家姐姐姐夫嘴裡聽到關於自家爹爹的事情。各種成就,偉業裡面,就沒有包括這個。他爹還是這麼情緒化的,說不好聽點。有點像他姐嘴裡常說的抽。
把臉捂上可以嗎,可以裝作不認識這兩人嗎。
同樣陰沉着臉的還有,後面跟來接侄女的華三老爺,還是老爹說的對,跟着來丟人的呀。他咋就不知道他家二哥啥時候變這樣的呢,抽也就罷了,抽抽他們就習慣了,可這娘們兮兮的當街嚎喪真的好嗎。
若是讓他爹知道肯定要被踹的,他老人家還好端端的站在朝堂上呢你當兒子的嚎什麼嚎呀。
芳姐:“爹,女兒好想你。”絕對哭出來的。
華二老爺勉強止住哭聲:“女兒呀,芳姐呀,爹爹沒想到一別就是這麼多年呀,若是早知道如此,爹爹說什麼也不會讓你去那麼遠的。”
池二郎在邊上黑臉,合着他老丈人想讓他們夫妻分別這麼多年呢,心怎麼這麼黑呀,認識太糟糕了。可惜插不進去嘴,爺兩沒空搭理他。
芳姐:“早知道如此,女兒就不嫁人了。”
池二郎覺得渾身都不舒坦了,老丈人再狠也就是讓他們小別一下,原來自己在夫人心裡那麼沒有地位,竟然改成不嫁了。
還能不能在安慰點呀。池二郎那臉色已經不能看了。
好在五郎這個小舅子懂事,安慰的拉拉姐夫的手:“爹爹同姐姐太激動了,當不得真,當不得真。”
就聽邊上華二老爺說了:“是爹不好,一時不查,本以爲在京城給你找個人家,不遠不近的能時時見到,誰想到還有外任這麼一說呀嗎,沒想到呀,都是爹爹的錯呀,芳姐在外面吃苦了。”
五郎才安慰到一半的話,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在往下說了,你們能不能私下再說呀,這樣真的好嗎,真的好嗎,自家姐姐不是還要同姐夫過下半輩子呢嗎。難道回了京城就是要分開的嗎,你們就不考慮一下邊上人的感受嗎。
五郎同池二郎一樣渾身都不好了。沒法在好了。絕對是要結仇從此不見的節奏呀。愧疚的看看身邊的姐夫。
芳姐:“嗯,女兒在外面不苦,就是惦記爹爹。”
好吧池二郎終於安慰了一下,至少他還算是有那麼一咪咪的存在度,沒讓夫人受委屈。
華三老爺眼不見爲淨,繞過兩人過來招呼侄女婿還有小侄子:“終於盼到你們回來了,二郎一路辛苦。是五郎吧,我是三叔。”
池二郎抱着孩子跟叔丈行禮:‘二郎慚愧,還要勞動三叔過來辛苦一趟。’
五郎有模有樣的跟在姐夫身後跟三叔行禮:“五郎見過叔叔。”
好吧小小少年郎把這位親叔叔給驚豔了一把,這就是遼東的如玉小君子呢。自己的親侄子,一把拽過來,好生打量,真不錯,真不錯:“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麼呀。好了,收拾收拾咱們進城。”
五郎眼圈有點紅,叔叔比爹靠譜,至少這個叔叔想到他這個侄子了,到現在爲止他爹還沒想到他這個兒子呢,有點被傷到了呢。
自始至終華家三老爺都沒有提邊上丟人現眼的父女兩人,裝作看不見,最好圍觀的人也認不出來他們是一家子纔好呢。
可惜呀,他家二哥抽習慣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父女兩人竟然過來了,把身邊的侄子給拉了過去。
被人冷不丁的抓了過來,五郎有點侷促,芳姐激動:“五郎,這是爹爹,忘了嗎。”
然後看向老爹:“都是女兒不孝,不能承歡膝下,還帶累五郎不能在爹爹身邊盡孝。”
還算是厚道把過錯都給背上了。
華二老爺拉着小兒子:‘五郎,是五郎,身上的肉少了點。更精神了。’
說完眼看着又要情緒噴發。
五郎眼圈有點紅,到底是親爹,他身上有多少肉都記着呢,不過還是能壓抑住情緒,這裡可是官道,不能在丟人了呢:“五郎見過爹爹,姐夫有教五郎打拳,身上的肉雖然不多,不過身子精壯,爹爹不放心,身子好得很。”
老爹有點奔放,五郎不知道怎麼開口了。真的有點生疏。
華二老爺幽怨的看向邊上杵着的姑爺,兒子閨女都給搶走了,能有好印象嗎。
拉着兒子的小身板,上上下下的揉捏。雖然肉少了確實精壯了。張開胳膊想把兒子抱在懷裡。看看兒子抽條的小身板。有點費勁。
五郎臉色通紅,可能是因爲跟姐夫鍛鍊的太好了,他的身條確實比一般的孩子壯實了些,不像七八歲的,像是十幾歲的少年郎了。他爹是文人,儒雅是儒雅了,可就是想把現在的他抱起來,看着有點難度。
五郎配合的過去,只是沉穩的抱住了爹爹,表示親近。華二老爺遺憾不能把兒子抱起來逗弄了。再次把眼神幽怨的看向姑爺。
華二老爺不能不講理的怨姑爺把兒子身體照顧的好,只是幽怨倒黴的池二郎硬生生的把閨女兒子都給留在遼東,讓他們父女父子分別呀。可不就是池二郎的錯嗎。
早早的把他們娘幾個送回來多好。難道他這個當爹的照顧不好女兒兒子還有外孫嗎,總好過在東郡讓他們吃沙子。
華三老爺有心思躲開自家丟人現眼的二哥,可看着小侄子的樣子,怪不忍心的,不能讓小侄子跟着丟人現眼不是,默默地統籌大局:‘二哥,二郎同芳姐他們一路勞累,還是找個地方讓他們好生洗漱歇息一番纔對。’
華二老爺頻頻點頭:‘對,對,歇着,好好地歇着,對了,外孫子們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