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老尚書挑眉,險些被自家兒子給嗆到,自己好歹也是一個一品還不如自己兒子的三品大氣,侯府呀,人家還能如此沉得住氣,是自己年歲大了嗎,是自己不夠淡定了嗎。還是倒黴兒子以爲他家芳姐是公主天仙呢。實在是欠抽的很呀。
教育孩子這麼多年,看着孩子長大這麼多年,華老尚書頭一次認識到,自家兒子原來沒有自知之明,是自己沒有教好呀。
吸一口涼氣後:“二郎說的很對。”
華三老爺能聽到自家老父磨後槽牙的聲音,這絕對是被嗆到了,不過俗話說的好擡頭嫁女,老二抻着些也是對的。
就是在自家人面前還抻個什麼勁兒呀,誰還不知道誰那點底細,也不怕一樁好親事給攪合黃了,到時候不知道老二會不會後悔的撞牆。
不過華三老爺想到更多的是,那侯府池家老二好厚的臉皮。當真是下的了手。這芳姐,這池老二可是叫了好幾年的侄女呢。
詭異的看看自家老二,這親事若是成了,他們到是翁婿之間有共同話題了。
華老夫人覺得還是兒子可靠,對待孫女多負責任,考慮的就是全面:“老二說的很是,那就在看看,至少也要知道那侯府的夫人是怎麼看待這件事情的,莫要讓芳姐到了侯府去被人爲難纔好。可就是怎麼打探好呀。”
說完看向華家三夫人,這種事情可都是夫人外交的,老二媳婦如今六個月的身孕,肯定是不能勝任的。
華三夫人一直在做壁上觀,對於芳姐的親事那是做到不多嘴。不多事,不想討好誰,也不想落得埋怨,免得惹禍上身。
可自己婆婆就把火燒到了自己頭上,心下感嘆小二嫂命好,懷孕的如此是時候:“婆婆說的是,定國侯夫人最近倒是不怎麼出席宴會。池家二夫人是個好說話的。看着性子也溫溫和和的,媳婦跟池家二夫人倒是套不上什麼交情,不過大嫂的舅老爺家二夫人跟池府總是同宗的。媳婦倒是可以稍加打探。”
這關係繞的遠,而且把自家府上跟池府有齷齪的事情給點出來了。這樣的話將來是好是壞都跟自己沒什麼大關係,不是她這個三嬸子怕事,是芳姐那孩子有主意。她的事不好占身的,看看那孩子給自家閨女弄出來的冊子就知道了。那是多深的內容呀,她生活在高門大寨裡面三十多年都沒有那麼深的感悟,還有心得體會。
說起來那冊子可以當做傳家之用,專門給內宅小娘子們做震撼教育的。不過也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讓那些陰毒的女子看了說不得又要多禍害多少的無辜善良小娘子呀。想想都是讓人汗毛顫慄。
華老夫人:“恩,還是三媳婦想的周到。這些事情可要你們這些當長輩的多操些心。”
馮氏站起來客客氣氣的說道:“勞煩三弟妹了,都是我這個身子不太頂用。”
華老夫人:“說什麼不頂用呀。你現在懷着身子,這可是最要緊的事情。”
華三夫人:“都是一家人,二嫂客氣了,咱們華家傳承那纔是最要緊的,這點小事本就不算是什麼。”
華老夫人對於女子間的對話很滿意,至少他華家和睦,那纔是福氣呢。
正說話間外面的華家大管事進來回報:“池家郎君過來拜見老尚書二老爺。”
華老尚書忍不住白眉毛挑了又挑,華三老爺不淡定的瞪大眼:‘誰’
大概只有華二老爺處之淡然,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不過心裡跟要見到惦記自家雞仔的雀鷹子差不多,那是要多防範有多防範。
黃鼠狼給雞拜年,這小子就不是個好鳥。打從跟上就沒按好心。現在華二老爺都在懷疑,這些年的這些友好往來是不是這小子誠心設計的,要不是怕影響自家閨女閨譽,說不得華二老爺會把這事情想的更嚴嚴重些。
華老尚書:“好了讓人進來吧,總不能因爲這點事情人情往來都給斷了,何況這親事還未做處置。”
也就是說答應的機會還是很大的。華老尚書如此說話,未嘗沒有給自家兒子暗示的意思。就不知道自家的老二能不能明白呀。
說這話的時候華老尚書一直看着自家二兒子,在隱晦的表達自己的意見,希望自家倒黴孩子不要在這種時候犯抽,覺得他家芳姐天下無雙沒人能配上纔好,不然自家老妻夜裡又要睡不着覺了。
擺擺手華老夫人帶着兒媳婦去了隔間。到底是擔心芳姐的親事,只把兒媳婦們給打發走了,自己一人留在裡間想聽聽這池家老二是個什麼意思。
池家邵德表叔進門態度謙和,磊落的站在中間給華老尚書行禮:“見過老尚書,”
然後轉頭:“見過兩位華世叔。”
華二老爺嘴抽抽,這叫聲違和呀,此時可以確定自己今早沒有聽錯,這小子狼子野心呀。那時候就知道了吧。
然後華家老三很不給面子一口水全噴出去了,這小子是不是改口有點早呀,這華世叔叫的自己都起雞皮疙瘩了。還有就是看着臉皮都沒有紅一下的這位往日表弟,對這位今日纔多出來的表侄實在佩服的很:‘那什麼失禮了。’
華老尚書不滿意,自家兒子那是什麼表情,跟人家比比太不淡定了。不過這臉皮實在夠厚,若不是如此,大概這池家郎君也不會站在這裡,畢竟交往這麼多年都是跟自己叫世伯的。
華老夫人在屋裡聽到這聲招呼就坐穩了,說起來這華家二郎,除了輩分上差了點,外面的鬧騰的婚事難了點,可人品什麼的真的沒得挑,不然自己也不會如此信任這小子,幾次讓她照顧自家小輩不是。
而且在華老夫人看來,兩家之間門第相當最難的就是這輩分。如今這小子自動給糾正過來了,還有什麼爲難的嗎,當真是一門好親事。
話說回來華老夫人你就沒有想想,這廝的人品若是好,能吃窩邊草呢,能惦記上你孫女嗎。
華老尚書看着兒子們都消停了,才緩緩地開口:“是池家郎君呀。不知道今日有何事呀。”
老尚書本來沒什麼底氣拿捏人的。可從這小子進門的態度,老尚書就知道自家這孫女若是嫁入侯府,肯定是自己擡頭嫁人。畢竟這小子態度放的太低了,嘿嘿,挺爽的感覺,怎麼就讓老二給趕上了呢。
池邵德恭敬的回到:“是邵德魯莽。匆忙之間過來見過老尚書同華世叔,原是應當跟長輩一起過來拜會的。可匆忙之間怕老尚書覺得唐突了,所以邵德特意過來府上先行拜見老尚書同華世叔。”
華老尚書沉吟一番:“若是說親事的話,的確突兀了些。”
池家邵德更多的是在注意自家未來老丈人,這人對芳姐真的挺看重的。態度很重要,聽到老尚書回話才組織語言:“老尚書,華世叔。邵德唐突,是久慕華家小娘子閨閣禮儀。人品才學,德行顏色。才厚着臉皮毛遂自薦,誠心求娶,請老尚書同華世叔割愛。”
華老尚書忍不住摸摸腦門,這些東西自家孫女除了有點顏色,剩下的具備的不多。
華三老爺掰着手指頭算,這小子說的是自家閨女,不是老二的芳姐呀,這些玩意二房真的不具備。軟件條件不匹配。
唯有華二老爺覺得這小子當真是壞了良心,早就惦記自家芳姐了,久慕,多缺德呀。
至於那些話,華二老爺覺得這小子還算是有點眼光,至少知道自家芳姐一部分的好。
衆人都在看着華二老爺,華二老爺慢慢悠悠的開口:“我華家小娘子別說禮儀,人品,才學,德行,樣貌,樣樣出衆,就是孝道,忠義,持家,教子那也是沒有欠缺。這些東西也不是妄語的,大可以去外面打聽打聽,我華家嫁出去的小娘子可是有口皆碑。親事成不成不說,你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池邵德覺得能有一點被人肯定就是好兆頭:“是世叔不嫌棄邵德。”
外人看着這兩人的對答,心下感慨良多。華二老爺這派頭拿捏得華三老爺都替老二捏把汗。夠大架子的。
華老尚書閉眼那是真心的頭疼,這些玩意是華家娘子有的,不是華家二房娘子有的,虧得自家兒子說的如此周全。當真是好大的臉,也不怕閃了舌頭。
池家表叔跟着說道:‘華世叔說的是,華家小娘子長居深閨,長輩們行事穩重,這些賢名都是無意中被邵德探知的,邵德不敢隨意打探,傷了小娘子們的閨譽,所以瞭解不夠透徹。是小輩的失禮了。小輩誠心求娶往華世叔能考慮一二。’
人家這話說的真的夠給面子,一番話下來,把華二老爺方纔的大言不慚給維護的那是相當的光滑。
而且池邵德此刻就明白一件事,這華二老爺跟華晴芳丫頭真的是親爺兩,這不要臉的境界都一樣呀。一般人不能比肩。畢竟這話可不是頭一次聽見了,那丫頭在外面也把她自己放在如此高度上的。
不過自己犯賤非得上趕着過來娶人的,這話聽的多了也覺得沒什麼,習慣了那丫頭如此自大不要臉,再聽聽未來岳父的真心的覺得親切的很。
華老尚書覺得自己有點多餘,華三老爺覺得至少自家五孃的品性好歹能撐住,倒也不覺得太過阿諛奉承。
就見自家老二還是那麼沉着,還是那麼欠抽,華三老爺覺得有點牙疼,這老二到底知不知道自家閨女的底細呀,這老二這是給臉不要臉呀,太他媽的能裝了。
不過等回頭自己給人家當岳丈的時候定然要把這個派頭拿出來的。學也要學出來。
就見華二老爺放下茶盞:“既然池,”池家邵德表叔臉不紅氣不喘的接到:“小侄聽華世叔教誨。”
華二老爺擡眼掃人跟着說道:“既然世侄誠心求娶,我也不繞圈子,外面傳言,世侄的名聲不太好,這些倒也罷了。世侄的人品我是知道的,外面的傳言自是不可信的,可世侄的婚事確實頗多坎坷,所謂無風不起浪,這些事情相比世侄心中是明白的,我一個當人父親的,肯定是不會讓芳姐被這些煩擾的。”
華三老爺聽了這話。那都有點蒙。嘴巴都合不上,這老二真敢開口呀,說起來這池二的名聲到是能跟自家侄女並肩的。
華老尚書只做聽不見。隨着自家兒子折騰吧。反正折騰散了也不見得是壞事。四娘當真不適合高嫁。就是自家老二也該受點教訓。省的不知道自己姓啥。
池家邵德表叔私下攥拳頭:“回華世叔的話,外面傳言自是不可信的,雖說小侄厚顏可這些年同華世叔相交,想來華世叔知道小侄的品性的。至於婚事,雖說家醜不可外揚。可小侄總也要分辨一二,說起來也滿不了外人,母親是盼着小侄成家立業的,不拘什麼人家只要小侄大婚。我們二房總是高興的,只是大伯母那裡,希望兩房更親近一些。對小侄的婚事總是另有期待,以至於到如今小侄的婚事都不太合心意。如今小侄誠心求娶府上娘子。這些自然是不會在煩擾華世叔的,只不過,還望華世叔多擔待一些。”
真心的怕了那大伯母在來攪合,池家少德表叔跑這一趟,更多的就是在華二老爺這裡打個底子,真有個萬一,希望華二老爺能多通融一番,多給自己一點機會。
華老尚書覺得這池邵德真的不錯,不用這人說明眼人誰看不出來定國侯府這點事呀。
華二老爺回答的一點都不含糊:“如此說來,這親事恐怕不妥,不拘誰家小娘子進了你定國侯府,豈不是都不太合你定國侯府掌家夫人的心意。對女子來說這種境況可是堪憂呀。世侄也知道,芳姐在我身邊養的嬌氣了點,我這個當父親的是捨不得芳姐受這種委屈的。”這是妥妥的拒絕了。
華二老爺真心的認爲這環境不太適合自家芳姐,太糟心了,自家閨女生出來可不是去受罪的,這種夾心餅可是做不得的。
華三老爺知道什麼事翻手爲雲覆手爲雨了,方纔的德行兼備呢,老二你真的說的一點心裡負擔都沒有嗎。好人家的小娘子當真是可以這樣的嗎。
糟心的東西看多了,華老尚書只到自己沒聽到。
池家少德表叔終於不淡定了:“世侄直言相告不過是怕世叔對邵德品性有所顧慮,至於家事,邵德雖然無能,可護住妻兒的本事還是有的,還望世叔多家考慮。”
華二老爺真心的糾結了,這人吧雖然看着不順眼,可也得承認,確實不錯,是不是要問問芳姐的意見呀,當爹的爲難呀,捨不得嫁閨女,斟酌半天才回答:“我考慮考慮。”
華老尚書都懶得睜眼看自家兒子了,這官位沒上去,官威倒是超品了。真心的服了。
華三老爺心說你就作吧,回頭親事黃了看他哪後悔去。
從始至終池家表叔都是態度誠懇,聽了華二老爺這話跟着就說到:‘說起來有些慚愧世叔也知道,祖父仙逝多年,我定國候府四房多賴大伯父照顧。小侄同父親心中總是難安。樹大分支,我二房若是分府,到了小侄這裡將來恐怕最多就是個閒職將軍,說起來小侄實在慚愧。不過華世叔放心,小侄定然會給妻兒博前程的。若是有幸娶得府上小娘子,小侄定然不會讓妹妹受委屈的。’
華三老爺心說這夠有誠心的呀,這是說要分府:“此話可不能亂說。”
池家少德表叔:“華三世叔,小侄雖然不才,也不是依附前人餘蔭才能立世的,男子成家自然要頂天立地給妻兒遮風擋雨,若是家庭和睦人人稱頌倒也罷了,若是不能如此豈不是讓長輩們爲難,小侄自是要要做此打算的。”
華老尚書臉頰抽動半天,這要是他華家的子孫,自己抽死他,不過這小子說的也有道理,定國侯府的老侯爺早就沒了,分家也是早晚的事情,這小子能算是有志氣吧。勉強,看來這小子是真的沒有惦記那世子之位嗎。
老尚書挑眉。有點意思。
池家二老爺臉上笑容都出來了:“英雄不論出身,我華府選胥不挑門第。何況池家世侄這出身可不差的。既然小侄如此說,你且等我考慮一下。明日。”這次客氣多了。
不等華二老爺說完,池家表叔就接口了:“邵德明日在請官媒過來等華世叔回話。”
華二老爺這話還真就是拿捏不下去了,這小子也算是有點眼力,很給自己面子,矜持的頷首:“那就如此吧。”
華三老爺心中一萬個臥槽在跑馬,這當人岳丈的感覺原來是這樣的,爲嘛自己就沒有如此過呢。太糟心了。爲嘛自己有個比老二強上那麼多的閨女。卻沒有遇上如此暢快的事情呢。跟誰說理去呀。
華老尚書只能感嘆。啥人啥命呀,看看這老二還能作出來如此一門親事,當真是老天不開眼。
還有就是華老尚書同華三老爺同時在掂量自家四娘子。還真沒看出來這丫頭還有如此魅力,那池家二郎可不是個沒有見識的呢。
這話不是瞎說,池家郎君在京城混跡這麼多年,雖然沒有多顯赫的名聲。可那郎君的品行,還有過往不是多難查。
這可不是一個才步入社會的少年。人家是經過事的,滾過風塵的,這樣的人能看上芳姐,怎麼不讓當長輩的多想呀。
想想池家老二去過的地方。見識過得東西,可不是隨便一個小娘子就能給蒙花眼眼的。
這種事情能用我家閨女撞大運了來解釋嗎。肯定不能呀。
池家表叔從華府出來的時候後背都陰溼了,從來都不知道自己還有如此緊張的時刻。面對聖人的時候都沒有今日這樣高度集中。簡直就是生死一瞬。尤其是華二老爺開口的時候,池邵德就是一句昇天。一句落地的感覺。
回頭看看華府大門,在想想華二老爺最後那糾結難捨的眼神,這事應該算是成了吧。至少成了一半了吧。
想到方纔自己的說辭,池家邵德表叔心下一沉,往日裡怎麼就沒有想到要分府呢,爲什麼往日裡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可能。
池邵德眼前晃悠的都是華晴芳,那丫頭也不知道現在在幹什麼,還有也不知道華家是不是把自己來提親的事情告訴這倒黴孩子了。
想到這裡,池家表叔心口發燙,不經意的搓搓雙手,竟然兩隻手掌都是發燙的。可見是燙到心裡去了。
邊上的小廝不敢吭聲,不知道自家主子爲什麼在華府門口發呆,天色晚了,再不會府恐怕要宵禁了呢。
好半天池邵德:“走吧。”
這事到了如今,瞞是瞞不住了,而且池家老二今日的做派恐怕就沒想瞞着什麼呢。
華老夫人從裡屋出來:“我就說這池家老二不錯,看吧多有擔當的郎君呀,肯定能護住妻兒。”
華老尚書低頭不表達意見,若是我華家子孫一巴掌我就拍死他,不過既然是池家的,自己肯定是管不到的。
華二老爺:“母親說的是,就是往日裡都是平輩論交的,如今聽着這池家世侄如此稱呼多少有些尷尬。”
華三老爺忍不住開口諷刺:“我看二哥今日這世侄叫的可是很順口呢”
華老尚書覺得身心舒暢,老三這話問的好呀。真心的看不得老二那嘚瑟的樣子。
華二老爺淡定的開口:“也實在是這京城世家聯姻關係太亂了,還真是讓人拎不太清楚呢。”
華三老爺心說你還能在要臉點不,當初娶二嫂的時候,是不是就是如此安慰他自己的呀,要不然怎麼好意思下手嗎。哼。可見這人虛僞。
華老尚書也看不得自家二兒子那個大尾巴狼的樣子:“好了,你倒是說說,這事情怎麼樣呀。”
華二老爺本來想說還要問問芳姐的意見,不過看着自家老父親那個威脅的眼神,愣是給嚥下去了,在父親面前這事輪不到自家閨女插嘴:“說起來,當前也沒有比這池家二郎更合適的郎君了,姑且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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