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陣北風不停,前一刻還是萬里晴空,如今卻是被如墨的黑雲所覆,天地之間彷彿瞬間暗了下來,隱隱的悶雷聲讓人心躁不安,天際雲層內更是時不時的翻滾着異彩。
略顯荒涼的道邊,青竹搭制的茶寮搖擺不定,頂端原本用來遮陽的白色帆布隨風而舞,隨着風力越來越大,不時的傳來聲聲‘吱,吱’的異響,看着呈彎的青竹,不知道還能支持多久。
一道勁風侵襲而過,掀起一層塵土,茶寮中諸人紛紛側目,好在那些青竹還算結實並沒有折斷。
“呸,呸,這是什麼鬼天氣,想喝杯荼都這麼難,落了少爺一懷子的土,呸……”
一聲怨氣引來在坐者的目光,司雷永遠都沒有平靜的時候,病從口入,禍從口出,喝了一嘴泥土沙子總該老實一會了吧。
這邊蕭亞龍眉頭緊鎖,倒是爲因爲杯中的泥土,而是因爲其它桌子上的人,確且點說應該是傭兵,經過這兩天在天水城的瞭解,一些有名的傭兵團他都能認得出,看這些人的服飾應該同屬一個傭兵團,火烈。
之前藍妃兒與烈山在傭兵殿內發生的口角依稀在目,敏銳的感官時不時的感覺到道道目光望向自己這邊,看來這些人到此並非是做什麼傭兵任務,而是另有所圖。
來者不善。
“看什麼看,沒見過帥哥啊?”
徹底被司雷打敗了,真不知道該說他是天真呢,還是愚蠢呢?以他這點閱歷,沒有防人之心,早晚是要吃大虧的。
嘮叨完的司雷末了又嘟囔了幾句,也沒聽清是什麼,蕭亞龍剛想提醒他兩句,卻不想他背身給蕭亞龍遞了個眼色,看情形他還不笨,還明白自己的處境。
“小心”
就在蕭亞龍點頭未意之時,一抹寒光在司雷背後亮起,透過明晃晃的光芒,顯現出來的竟是一把寬刀,眼見就要斬到了司雷了跟前。
剛纔沾到了泥土的荼水雖然不能喝了,但荼杯一直被蕭亞龍握在手中不曾放下,心中一急,左手纏過司雷的脖子,輕輕壓下,右手頓甩而至,激盪的荼水杯飛射向執着寬刀的手。
寒光一閃而過,幾乎緊貼着司雷的衣物,冷冷的寒意驚醒了莫名奇妙中的司雷,荼杯清脆的碎裂之聲傳來,司雷毫不猶豫向後飛踹一腳,隨着一聲慘叫,一道人影向後飛去,正巧撞折了一根青竹,使得本就搖搖欲墜的棚子,終究抵不住外力的侵襲,瞬間塌落。
嘶的一聲,一道紫痕撕開頭頂落來的白色帆布,蕭亞龍拉着司雷輕躍而起,還處於半空中的身體急旋一週,環狀的紫痕傾落而下,直接飛向那些被帆布掩蓋的火烈傭兵成員。
嘭……嘭,嘭,嘭……
蕭亞龍兩人前腳剛落地,便被一層血霧塵土所籠罩,那些火烈傭兵想來非死即使,沒有幾個能站起來的了。
“哇,哇,哈哈……不愧是我‘龍魂’傭兵的副團長,沒看出來你出手竟然這般無情,佩服,佩服。”
好了傷疤忘了疼,司雷玩味的看着帆布中呻吟無助的火烈傭兵,前一刻差點被斬到的事竟然忘得一乾二淨,說話間還不忘對蕭亞龍挑了挑大拇指。
碰到這樣的人,誰都無奈。
蕭亞龍也懶得理會,輕拭了一下驚寂毫無瑕疵的刃身,毫無表情的向不遠處瞄了瞄。
“那幾個……”
“別,別,我的好兄弟,這幾個留個我吧,你剛纔不是出過招了嗎,也該讓我露兩手了,嘿嘿……嘿嘿……”
本就蕭亞龍就是想詢問司雷誰出手的,既然司雷都這麼說了,他也沒有爭的理由,緩緩點了點頭。
“小心點”
“放心”
別看司雷在很多時候都是一副無所事事,玩世不恭的樣子,其實他的心還是很細、很謹慎的,拿剛纔來說就算蕭亞龍不出手,那把刀也未必能傷得了他分毫。
笑止,轉身。
不遠處烈山帶着幾名火烈傭兵緩緩而來,目光時不時的瞄向蕭亞龍手中的紫刃,看他眉頭輕皺的樣子好像很是忌諱,事實上立在前頭的司雷更加可怕。
背對着蕭亞龍的司雷,臉上再沒有了嘻嘻哈哈的表情,而且極其認真,一雙靈光閃動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烈山,隱隱的氣勢強勁難擋,就連在他身後的蕭亞龍也不禁爲之側目。
浮雲城一戰,司雷雖然敗給了蕭亞龍,但那時他並沒有動用冥靈,也沒有出什麼殺招,真正的實力連蕭亞龍都不敢肯定,同爲神系冥師,又晉級了冥帝,只怕還沒有達到冥王級的蕭亞龍在他的手下,已實難討到半分好處,對方數人之中實力應該以烈山爲最,作爲火烈傭兵團副團長,實力應該不會低吧,希望能讓他動出真本事。
駐步在後方的蕭亞龍若有所思。
又一陣帶着雨意的勁風颳過,吹得衣襬呼呼作響,司雷不動分毫,只是用一雙眼睛盯着烈山,這一刻,他彷彿化身成了戰神,勢氣凜然。
咔嚓……
天際間一道大雷斜落劈下,映亮了灰暗中對峙的兩個人的臉,嘀嗒一聲輕響,豆大的雨珠傾灑而至,正巧滴在了一個荼杯中,水花四濺。
剎那間,對峙中的兩個人動了,幾乎在同一時間衝向對方,隱約之間一條遊浮的龍形虛影包裹着司雷,一頭奔行的獅形虛影籠罩着烈山,兩者的氣勢皆是兇猛無比,不過任誰都看到出其中的強弱,一個是萬獸之至,一個是森林之王,差距可不是那麼一點點。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際,即將相遇的瞬間,司雷已經把不知何時佈滿紫色電弧的右拳擊出,體外的龍形虛影也在同一時間巨爪前探,剛猛,兇悍,龍之威嚴盡顯無遺;烈山也毫不示弱,粗壯的手臂帶着一陣勁風迎向襲來之拳,獅形虛影也在這時拍出了鋒利的爪子。
正看得入神的蕭亞龍只感覺一道亮白色的光芒射來,極爲刺眼,忍不住側過頭去,接着眼前一黑,一時失聰,什麼也看不清楚。
對戰中的兩人也同樣被這道突如其來的閃電所影響,擊出去的拳勁倒是沒有什麼。
唰……唰……
野獸鋒利的爪痕在剎那間的黑暗中異常醒目,龍與虎的爪痕傾斜相拼在一起,乍起一抹血紅。
震耳欲聾的雷聲轟隆而至,瞬間掩去了拳拳相抵的聲音,黑暗終究過去,當衆人恢復了視力之後立即看向對峙中的兩人,只見司雷與烈山的拳端相抵,龍與獅的爪鋒相抓,赫然一動不動。
一雙緊緊盯着司雷的眼睛,忽然一閃,蕭亞龍輕扯了扯嘴角,流露出一絲不爲人知的笑意。
“哇……”
外圍數人一陣緊張,沒來的及分辨是誰的慘呼聲,就見留下一口鮮血的烈山倒飛出去,與司雷硬拼的右拳明顯無力下垂,鮮血如注,就算沒斷也好不到哪裡去。
“耶”
撲通一聲蕭亞龍倒地不起,司雷居然在這個時候對他做出的勝利的手勢,簡單比小孩子還要白癡。
白癡,白癡……咦?怎麼回事?
就在蕭亞龍爲司雷的動作而惱火的時候,忽然感覺地面在輕微的震動,猛得擡起頭,透過密佈如簾的雨點向司雷望去。
原來烈山已知不敵,爲保自己不被追擊放出了守護魂冥靈,地獅,此時此刻,這頭看似兇猛無比的地獅正張牙五爪的向司雷撲去,再看那鋒利的爪尖,竟然有近半米之長,還可以清晰的看到上面流動的灰褐色冥力,顯然是動用了技能,每一腳落地都會引起地面輕微的震動。
看着向自己撲來的地獅,司雷理不也不理,就更別提那個什麼爪子了,只剛纔一擊之下他就發現,烈山的實力只不過才初階王級,在外人面前也許是個不賴的高手,可是在他這個初階冥帝眼中什麼也不是,一山還有一山高。
紛紛雨幕之中,龍形虛影昂首高嘯,純白色的冥力瞬間沖天而起,直至那冥帝級纔可以享受的高度才停止,傲然屹立於地獅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