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君的確也有些醉了,這馬奶酒喝着痛快,後勁可是夠大。由着巴哈邇的攙扶,進了牙帳。
巴哈邇將她扶坐在牀榻,轉身去倒了一杯茶,一回頭,見那人已經栽倒在了牀榻上。
無奈一笑,輕輕脫了她的靴,又去解她的衣襟。衛子君伸手抓住她的手,制止了她的行爲。
望着緊握自己的白皙的手,巴哈邇一陣心慌,秀麗的面龐升起一層紅雲,輕聲喚道:“可汗……”
衛子君鬆開手,“你下去吧。”
“是。”巴哈邇轉身正欲走出去,卻撞見了走進來的賀魯,“葉護,可汗要睡了,您回去歇着吧。”
見賀魯沒有出去的意思,巴哈邇又重複了一遍。可汗醉了,她可不希望有個什麼閃失,能攔的人都要攔在外面。
“巴哈邇,可汗說過今晚要我過來侍寢的,你先下去吧。”賀魯揚揚眉毛,不動聲色道。
巴哈邇臉上一熱,瞥了眼榻上熟睡的衛子君,低頭匆匆退下了。
賀魯緩緩走至榻前,坐了下來。俯低身子凝視她的睡顏,想起她那日酒醉的憨態,嘴脣翹起,含笑將食指輕輕放入她的脣內。稍頃,她果然如上次一般,蠕動紅脣吸食起來。
賀魯呵呵地笑起來,滿臉的溫柔之色,眼中晶瑩閃爍,疼愛地輕撫她的頰。拿出手指,伸出舌,將舌尖放入她的脣中,突然變幻的口感,令她止住吮吸,一會兒,似是熟悉了這個物體,又開始蠕動紅脣吸了起來。賀魯嗤嗤一笑,誰會想到白日裡儒雅睿智、凌厲張揚的他,入睡後竟是這般可愛,這般憨態可掬。再也無法忍受地,抱緊了她的身體,張開嘴,將那脣全數吞入口中。
灼熱的脣滑向鼻尖,眼睫,纖眉,耳朵,在耳垂上輾轉吸吮,沿着耳際滑向纖美的長頸。溼濡的唾液一路蔓延,他喘息着拉開她的領口,將脣印向久已渴望的鎖骨,在那頸窩處久久地舔舐。
伸手撩開她的長袍,毅然的,將手伸入中衣。如果,他欺君罔上,就欺君吧,如果觸怒君顏,便觸怒吧。他只知道,他愛他,很愛,即便他是個男人也好,即便是他是個可汗也好,都不能夠阻止他的感情。
大手穿透中衣,撫上了她的皮膚,柔滑細膩的觸感緊緊吸着他的手掌。
“真美……”他輕喃了一聲,捨不得一刻鬆口,又含住了那脣。
這樣的侵犯令衛子君不自覺呻吟出聲,那低柔婉轉的呻吟,令賀魯渾身的火焰升騰得更旺,卻不知何以發泄,只是想將面前的人緊緊地揉到骨子裡。
“閣下請回吧,可汗已經睡下了。”外面突然傳來附離的說話聲。
“難道你們的可汗沒告訴過你,有兩個人可以隨意出入嗎?”隱忍的男聲穿了進來,顯然帶了些怒氣。
“可汗是吩咐過,但可汗說過,那是在他沒有睡覺的情況下,但此時可汗已經睡下了。請您不要難爲小人。”
“可你們的葉護爲何還在?”男聲的怒氣大了起來。
“葉護,他說是來侍寢的。”附離猶豫着道。
這句話說完,外面沒了聲息,卻聽得“嘭”的一聲響起,牙帳的門被撞開。
當劉雲德衝進來之時,賀魯已從牀上跳起。
“你在做什麼?!”劉雲德一聲低吼,狠狠地一拳向賀魯臉上揮去。賀魯防備不及,結結實實捱了一拳。
兩個男人,如同兩隻發怒的雄獅,撕咬糾纏在了一起。
被衛子君那次羞辱過後,賀魯已經努力苦練,甚至還是不是去偷看衛子君習武。但依然還是佔了下風,轉瞬,臉上又捱了兩拳。兩人由帳內打到帳外,一羣附離眼睜睜看着不敢出手。可汗吩咐過,他那兩位親人無論做什麼,他們都不許干涉。
賀魯一次次被打倒,又一次次站起,直到被打得無法起身。劉雲德理了理衣襟,冷聲道:“離她遠點!否則,我不介意殺了你。”
眼見着他走進衛子君的帳中,賀魯掙扎爬起,卻又倒下,一羣附離即刻上來將他擡走。
劉雲德奔向牀榻,大手撫着衛子君的臉,急切查看,見到她被掀起的袍角時,吼了一聲奔出門外,賀魯已不知了去向。轉身衝回榻前抱緊了衛子君,“都是我不好,不該和你賭氣。”自責地將頭埋進她的肩,久久不動。
他就那麼守着她睡去了。
早晨醒來,衛子君即瞥見了趴伏在枕畔的那顆頭顱,揉揉發痛的額,極力回想昨日的事,除了那兩首差點要了她命的詩之外,真是什麼也記不得了。
輕輕推了推劉雲德,小聲輕喚,“雲德——”
劉雲德張開雙眼,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抱緊了衛子君,“以後小心着點,別讓人欺負你。”
感覺他失常的反應,衛子君輕聲問道:“怎麼了?”
“你到底想讓我怎樣?我該如何對你?”劉雲德一臉的痛苦之色,“先是個二哥,又一個可汗,這又來個葉護,你,叫我如何是好。”
衛子君在他懷內呆了半晌,“雲德,你先放開,待我慢慢說給你。”見劉雲德執拗着不肯放手,只好嘆口氣道:“雲德,我一直視你爲我的親人,你知道嗎,在我心目中,親人可以永遠,所以我把最好的感情給你,就是親情,你覺得不好嗎?”
“你這是藉口,你嫌棄我。”劉雲德用力晃了晃她的肩,“的確,那個是皇上、這個是高官,各個都是身份不俗,只有我什麼都不是,我問你,你是不是嫌棄我?”
“胡說,我如何會嫌棄你,我給你的,真的是最好的感情,相信我,真的是最好的……”衛子君又嘆了聲,“只有親情纔可以永遠。”
“不好,我不需要親情,我不要做親人,不要,我要愛情,我愛你——”當這句話衝口而出,三個人都愣在當場。
那第三個人,是迭雲。
見劉雲德一宿未歸,迭雲一大早便到牙帳來尋了。衛子君早已下過命令,除了他睡覺時,迭雲與劉雲德隨時都可以不經通報自由出入。也便是這個命令壞了事。迭雲才邁進來,就望見兩人緊緊抱在一起,並且剛好聽到三個刺耳的字眼。
一陣裂痛劃過軀體,心碎裂成兩半,早已長滿心頭的愛戀,就這樣被生生撕扯,流出淋漓的血。
絕望地轉身,失控地奔跑。
迭雲?“迭雲——”衛子君大喊。
“你看你做的好事,快去把他找回來。”衛子君一把推開劉雲德,由牀榻上跳了起來。
劉雲德一陣黯然,轉身走了出去。
整個上午,都沒有找到迭雲,據汗庭的守衛報道,他一大早駕馬出去了。
衛子君再派出大隊人馬出去尋找,依然沒有找到。
這一夜,迭雲沒有回來。
衛子君一夜沒有入眠。
望着她熬得發紅的雙目,劉雲德心中刺痛。“迭雲該是回去了,要不我回去找他?”
衛子君聞言上前捉住他的衣襟,“雲德,你去找他好不好,他身體弱,又單純,走時身上也不知有沒有帶銀兩……”憂心的目光帶了絲祈求望向劉雲德。
按捺住心頭狂涌的酸澀,劉雲德站起身。“我去找他,如果找到他,便送他回去,也許,不一定回來了。”
伸手解下身上那塊雪白通透的玉佩,“這個先放這裡吧,我記得第一次見你,就是用這個玉佩抵了飯錢呢,呵呵。”
一層溼霧彌上衛子君的眼,吹笛眼簾,眼睫深處晶瑩閃動。
大手撫上她的臉頰,用力捧了一下,緩緩放下,輕輕轉身……
“雲德……”衛子君擡眼輕呼了聲,那人的背影已經消失了……
外面,下起了牛毛細雨,絲絲沁涼冷了面頰,衛子君立於馬上,遙望遠方,直到那個身影慢慢消逝。那個身影走得很慢很慢,依舊還是消逝了。
風吹動她散落的一絲黑髮,睫毛沾上了細小的水滴,握住繮繩的手開始冰冷,好似這樣立了一個世紀。
細雨溼衣看不見,閒花落地聽無聲……
多久了?他們走了多久了?衛子君不知這些日子是如何熬過來的。本以爲已經看淡,心中卻依然糾痛,這痛,源自於什麼卻又無從知曉。
手持金觥,把酒問天,每日的飲醉,卻不知惆悵爲何。
秋來了,天也涼了,花也凋去,如同遠去的歡聲笑語,留在心內的只有思念。
這歡樂,總是短暫。
在時,不覺得,失去時,令人思念到骨頭裡去。
“昨日長花一夜空,
東籬把酒書秋聲。
卻見菊花開正好,
怎奈霜重百褶中。”
低吟淺唱,秋思傷懷。
飲罷觥中酒,倚坐下來,淋漓的餘液滴溼了衣襟……她不想傷害人,不想傷害任何一個,不想……
她愛他們,想把最好的給他們,卻無力給的更多,這情債,真的償還不起……好累啊……
好想睡一會兒……
躺在冰涼的地上,霜氣打透了身體,都不及這心,涼得徹骨。
欠你們的,來生還吧。
酒觥落地,滴溜溜滾了兩圈,停住了。
眼眸輕合,似要沉沉睡去。
冰涼的軀體,被攬入一個懷抱,張開朦朧醉眼,彎出一記笑容,“賀魯呀,你這個罪魁禍首。我要斬你的頭……”
“明日再斬吧,先回帳中去,晚上要下霜了。”抱起醉酒的人走向帳中。
“明日斬?暫且留你一日,欺君罔上,當斬 ,斬……斬頭……”
將醉酒的人放入牀榻,就去解她的衣襟,手卻被她握住,“聽話,這衣上有涼氣,快點脫掉。”
握住他的手卻用力一帶,整個人便被扯倒在牀榻上。
冰涼的身軀覆上,脣已被掠奪。
賀魯瞬間呆愣,脣上的撕咬激起身上的戰慄,禁不住熱烈迎合起來。
口脣相交,脣舌共舞,狂熱的舔吻吸食,喘息愈來愈急促。
酒醉的人探手扯開賀魯衣襟,纖長的指撫上光潔的胸膛,細密的熱吻沿着頸項向下,張口覆上他胸前的突起,輕輕噬咬。
“……唔……”賀魯發出難耐的呻吟,酥麻酸脹的感覺由胸前瀰漫,她的脣溼滑灼熱,舔得他酥癢難耐。
纖長的手,在胸膛上滑動。
賀魯心中溢滿酸澀甜蜜,想不到自己的第一次是個男人,可是,幸好是他。
“要我幫你嗎?”酒醉的人發出低沉魅惑的詢問。
卻不理會他是否回答,張口吻上他的面頰,咬住他的耳垂,好似剛剛的問話只是一句調情的詢問。
賀魯大口地喘息,他怎麼可以這樣對他,可是他真的又很喜歡,那種感覺好似飛上了雲端。
就在他遨遊雲端之際,她的手停住了,發出了均勻的呼吸。
她睡着了。
含着他的耳朵,半覆在他的身上,就那麼的,睡着了。
望着她安靜的睡顏,賀魯一陣惱怒,這個妖精,把他勾引得如此不堪,他便這麼睡了?便這般不負責任的睡了?
心下一陣氣苦。
燒灼的身體依舊難耐,她軟軟的身子緊緊貼着他,那張一直渴望的面孔就在腮邊,叫他如何忍耐?那燒灼愈來愈烈。終於忍受不住,賀魯衝出牙帳。
大桶的冷水由頭上淋下,卻淋不滅心頭的火焰,這般難耐的滋味,改天真應該讓那個人也領受一番。
待身體冰透,方穿好了衣裳,腳下失了控制般,又來到那人帳前。
未及走近,人已被攔住,“葉護,可汗睡了,有事請明日來吧。”附離恭謹有禮地道。
“方纔能進,如何現在進不得?”賀魯微惱。
“先前您與可汗一起,可汗在與您講話,屬下怎敢攔阻。但是可汗有令,任何人緊張都要通報,難不成您要我去吧可汗叫醒嗎?”附離依然恭謹有禮。
“免了!”賀魯轉身離去。
秋夜的月色清冷,一個人徘徊在帳前,沒有一絲睡意。
早知如此,他爲何要跑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