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萶勳體內的陰氣早已深入骨髓，哪怕歸陰鍾對陰氣有特殊的吸引能力，想要牽引着盛萶勳體內的陰氣照着既定路線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漸漸的，姜昭的額頭開始冒冷汗了。
但她的努力顯然是有效果的。
昏睡的盛萶勳突然面色扭曲，整個人也不自覺的顫抖起來，像是在忍受什麼巨大的痛苦似的。
病房一角的盛奶奶心急如焚，偏又不敢有半點動作，只能在原地乾着急，不停地在心裡安慰自己。
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隨着陰氣的遊走，盛萶勳的臉色越來越黑，他掙扎得也越來越厲害了。
姜昭對此早有準備，一張止痛符拍上去，盛萶勳立馬就老實了。
這種符平時並不怎麼用到，要不是姜昭在給蕭衍青制符的過程中賺取了不少符紙，她也不會一時興起，把各種自己能想到的靈符都準備了幾份。
這下好了，倒是便宜了盛萶勳。
對於盛萶勳這樣的人，姜昭原本是不想浪費任何一張靈符的。
之前的生機符已經讓她很是肉疼了。
毫不客氣的說，要是盛萶勳能在去除陰氣的過程中支撐下來的話，姜昭是絕對不會拿出止痛符來的。
只可惜，還是少年的盛萶勳，顯然並沒有那麼堅強的忍耐力。
止痛符拍下去之後，沒了阻力，姜昭操控歸陰鐘的力度也加大了。
不一會兒的功夫，盛萶勳的腦袋幾乎黑成了煤炭，讓人都看不出他本來的樣子了。
盛奶奶的手又開始抖了。
主要是這畫面看起來太嚇人了。
瞧着陰氣都聚集了過來，姜昭也怕陰氣在盛萶勳的腦袋停留太久會把盛萶勳直接變成傻子，當即不再耽擱，全力催使着陰氣往盛萶勳的頭髮上去。
盛萶勳的臉色開始慢慢恢復，可他的頭髮又跟着越來越黑，一眼看過去，都快以爲那是一坨坨黑糊糊了。
在陰氣全部彙集到頭髮上之後，姜昭一揮手，躺在病牀上昏睡着的盛萶勳就坐了起來。
姜昭再一揮手，盛萶勳的頭髮竟然就紛紛齊根而出，爭先恐後的往歸陰鍾裡鑽！
不過片刻的功夫，原本頂着一頭黑糊糊的盛萶勳，就變成了一個能把人眼給亮瞎的禿子。
這一幕帶來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哪怕是歷經世事的盛奶奶，此刻也看傻了眼。
將歸陰鍾收起，姜昭這才讓盛萶勳重新躺了下去。
她叫了盛奶奶一聲。
盛奶奶回過神來，忙應了一聲，拄着柺杖走了過來。
“姜大師，萶萶這是……沒事了？”盛奶奶緊張的問道。
“算是吧。”姜昭想了想，回答道，“我已經把他體內的陰氣都去除掉了。只是因爲這些陰氣和他氣息相連，無法從他體內直接去除，所以我只能把陰氣全都轉移到他的頭髮之中，然後將他的頭髮連根拔走，如此纔去除了他體內的陰氣，解了他的劫難。”
盛奶奶的反應有些慢：“……連根拔起？”
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姜昭點點頭：“是的，就是您想的那個意思。不過，他的頭髮雖然都被拔光了，但是他年紀還小，好好養一養的話，以後也未必長不回來，所以您不必太過擔心。”
怎麼可能不擔心？！
就算盛奶奶已經是個老太太了，早過了愛美的年紀，她也還是知道髮型對一個人的影響是有多大的！
如果頭髮只是被剪成了光頭，那盛奶奶當然不會擔心。
可現在，盛萶勳那滿頭的頭髮，是被連根拔了啊！
萬一到時候，盛萶勳的頭髮真的長不回來了怎麼辦？
或是長得稀稀疏疏的，那也不好看啊！
雖然盛奶奶心裡着急，但是孫子的命和頭髮相比誰更重要，她當然會選擇前者。
想起姜昭之前的冷淡態度，盛奶奶心裡有些懷疑，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這樣做的，就是爲了給盛萶勳一個懲戒。
這個念頭剛在盛奶奶心裡升起，就被她羞愧的拍了下去。
真是不要臉，自己都一把年紀了，怎麼還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這對姜大師來說，分明就是侮辱嘛！
再說了，姜大師都已經和她解釋得那麼清楚了，拔光頭髮只是無奈之舉，她就更不該這麼懷疑姜大師了。
“頭髮只是小事。再說了，萶萶一個男孩子，對頭髮的要求也不高。”盛奶奶笑道，“真是勞煩姜大師了。”
姜昭將盛奶奶的神情看在眼中，對她心裡的懷疑也是心知肚明。
不過她並不將此事放在心上。
事實上，拔掉盛萶勳的所有頭髮，的確是她有意爲之。
以姜昭對陰氣的操控能力，她原本不需要做得這麼絕，大可以把髮根給盛萶勳留住。
可她爲什麼要給他留住？
像盛萶勳這樣的人，不栽個大跟頭，根本就不會長記性。
哪怕盛萶勳將來的體質會變差，可只要照顧得好，外表的差別看起來也不會太大。
與其到時候讓盛萶勳好了傷疤忘了疼，倒不如給他留下一個刻骨銘心的記號，讓他以後再起壞心思的時候，能及時醒悟。
沒了頭髮這麼大的事情，最適合這樣的情況了。
“盛萶勳的事情已經了了，剩下的，也就是保養了。”姜昭道，“等我走後，你們可以叫醫生過來，再給盛萶勳做一次全身檢查。到時候，盛萶勳該怎麼養着，醫生自然會告訴你們的。”
盛奶奶徹底放了心。
她當然不會讓姜昭就這麼走人，提出要給報酬，還讓姜昭需要什麼就儘管說。
姜昭如今不缺錢，京城的房子有她畫符來換，她現在還真沒什麼用錢的地方。
她想了想，正打算提要求，眼神一閃，就看到了盛奶奶衣袖裡露出來的一串檀木佛珠手串。
這佛珠手串顯然已經跟着自己的主人很長一段時間了，每顆佛珠表面看起來都油潤光滑，應該經常被撥弄着，而非普通的裝飾品。
姜昭頓時改了主意，指着盛奶奶的手腕道：“如果老太太不介意的話，我想要這串佛珠手串作爲報酬。當然，老太太要是不捨得的話，我也可以換別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