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心失落,像是揹着一個重型的石頭,耷拉着腦袋歪歪扭扭的回到家,推開門,如果腦袋能夠卸下來,真想搬下腦袋好好睡一覺,看看能不能把心中的憋悶睡過去一點,可是當蘇小禾看見沈蕾正襟危坐在沙發上,不似從前飛奔上來對自己噓寒問暖的時候,她的心開始惴惴的痛了。
“蘇小禾……”很低沉的聲音,沈蕾幽幽的喊道。
“嗯。”即使是好久沒有聽見的全名兒,蘇小禾壓下心中的疲憊,勉力扯出一抹微笑,“蕾蕾,我回來了呢!”故意將語氣弄得輕快起來。
“哦?回來啦?原來你回來啦,這麼快呀!我還以爲你不會再回到這邊呢!”沈蕾陰陽怪氣,帶着一種詭異的微笑。
“你說什麼呢,我不會這邊能去哪裡啊!這是我們的家啊!”蘇小禾知道事情大條了,可是現在自己的情況估計抵擋不住什麼嚴刑拷打,那麼還是先糊弄糊弄吧。
“家?這裡?你確定沒有搞錯?”沈蕾吃吃一笑,整理了一下衣服,彈了彈根本不存在的灰塵,眼風一利,然後又展顏,“我還以爲姝雅那邊的風土和際遇已經讓你忘記了回來的路呢!”
“怎麼會呢,你在開玩笑呢吧,我又不是第一次去了。”蘇小禾打哈哈。
“可是在那邊遇到了以前沒有遇到過的人啊。”沈蕾笑得很妖嬈,眼光流轉,說不出來的魅惑,可是隱隱的狠戾還是讓人心驚。
蘇小禾心裡咯噔一聲,面對沈蕾的笑裡藏刀,自己只能轉移注意力,繼續挪着步子往沙發邊走去,“哎,累死我了,終於可以休息一下啦!”掩飾性的撩了撩頭髮,微微將頭偏在了一邊,不讓別人看出此時微笑中的尷尬和僵硬。
“你和誰一起去了姝雅家?”沈蕾沉了臉,隱了臉上控制不下去的笑容,握緊了擺在身前的拳頭,拼命按耐住自己,要冷靜,一定要冷靜,她明明義正言辭的跟自己說過,她和楚綸止沒有什麼,那肯定就沒有什麼,即使姝雅說他們在一起,自己也不要相信!
好不容易勾起來的嘴角還是沒能堅持下去,兩個人一站一坐,對視着,蘇小禾的眼裡波瀾無驚,當初決定和楚綸止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有今天,不會刻意去隱瞞蕾蕾,只是這樣灼熱的眼神着實讓自己心驚,記憶中,蕾蕾雖然可能有些任性驕縱,可是對待自己和姝雅還是孩子氣多一點的,像今天這樣,冷言冷語的對着自己還是頭一回。
承受不住了,“對不起!”蘇小禾吐出這三個字像是崩塌了一個世界,疲累的似乎下一秒就會倒下去。除了對不起,蘇小禾說不出來其他什麼。
“對不起?”沈蕾悽婉的笑了,緩緩站起來,“爲什麼呢?爲什麼對我說對不起呢?你有什麼地方對不起呢?”
“蕾蕾,你,別這樣。”蘇小禾知道早晚都會面對蕾蕾,可是許是自己的心理建設還不夠完備
,也可能是之前和楚綸止生氣耗盡了精氣神兒,現在的自己就像是一個空殼子,一顆唾沫星子就會輕輕鬆鬆淹死自己。
“我怎麼了?嗯?蘇小禾,你倒是說啊,我怎麼了?我是拿刀砍你了,還是搶了你的男朋友了,是不是現在有了依靠,所以就不再需要我們這些窮酸朋友了?啊?”沈蕾步步緊逼,手勢不斷變換,每一下似乎都傾注了許多氣憤。
“你……我……”蘇小禾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總覺得有什麼東西拽着自己往下倒,周圍的空氣也有些稀薄,可是蘇小禾咬咬牙,不管什麼原因,現在自己都不能倒下!“蕾蕾,我知道這件事情我很對不起你,可是……”
“蘇小禾,你還跟我說對不起?你覺得對不起有用麼?當初我問你,我說,你要是想和他在一起,我就即時抽身,你還信誓旦旦的跟我保證,你不會和他有什麼結果!”慢慢靠近蘇小禾,沈蕾眼中妖冶的光芒像是能把對方吞噬,“當我已經深深陷了進去,你現在跟我說,對不起!呵!蘇小禾,你是拿我當猴耍呢?”站定在蘇小禾面前,沈蕾全身的怒氣都釋放了出來,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當時,我想得太多,我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我會真的放下一些顧慮跟他在一起,當時我對你說的要是有萬分之一的撒謊,我就不得好死!”蘇小禾只覺得深深的疲憊從心底慢慢上升,連日的奔波,剛剛和楚綸止的一番爭吵,還有現在的這種局面一下子壓了下來,蘇小禾蒼白了臉,覺得呼吸都很困難。
“你以爲用一句當時就能抹掉所有的一切麼?”沈蕾渾身冒着火球,面前的這個女孩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困難面前,她會第一個想起這個好朋友,對她的依靠和信賴甚至已經超過了父母!可是她那樣對自己,是不是一個巴掌一下子甩在了自己臉上呢?多年的信賴毀於一旦,自己也真傻,沒有看出來楚綸止對她的與衆不同,還飛蛾撲火一般一頭撞進去,現在人家是百年好合了,自己呢?被看了一場笑話,顏面盡失,沈蕾覺得很噁心,不知道是覺得自己噁心呢還是其他……“我的付出,我所有的心思都是讓你們看笑話的麼?”
“如果我說,我本意真的不是這樣的,真的也沒有料到這樣的結局!你應該知道我的,對你,對姝雅,我是不捨得傷害的!”也許當初答應楚綸止的交往,更多原因是他的千里奔波讓自己本就不堅固的心房徹底坍塌,人最脆弱的時候往往最容易接受別人,更何況是本就在心裡的人呢?
“你的本意?呵,蘇小禾,是我之前的認識都是錯誤的麼?你現在跟我說什麼本意並非這樣,對我們捨不得傷害,是不是暗示着,是楚綸止不要臉的勾引你,你一不小心就答應了,就願意了,然後就水到渠成了呢?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別人身上,然後自己楚楚可憐的說一句,我本意並非如此!蘇小禾,你還要不要臉?”沈蕾怒極
反笑,指着蘇小禾的臉就戳下去,蘇小禾根本沒有支撐的力氣,只能不停往後退。
“我知道我很對不起你,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彌補對你傷害的萬分之一。”蘇小禾已經搖搖欲墜了,臉色越發的蒼白,反胃的有些噁心。
“彌補?你是覺得自己還沒有耍夠我,還要再補上一刀麼?”沈蕾完全被怒氣衝昏了頭腦,“我喜歡上了他!我愛他!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讓我這樣瘋狂!你知道麼?爲了他,我去學習廚藝,手上醜陋的刀疤在我眼裡卻成了最美好的痕跡!爲了他,我努力讓自己變得知性起來,拼命去學習那些枯燥無味的金融知識,就是爲了能和他多一些話題,多贏得他的一些關注!可是你呢?你做了什麼?你憑什麼和他站在一起?你的愛,有我多麼?你的努力,有我多麼?什麼都沒有,那麼容易的就和他在一起!這不公平!”沈蕾聲嘶力竭,可是到最後說的無比絕望,滿蓄着淚水的眼睛淒涼的看着蘇小禾,“不公平,這不公平!”喃喃自語起來。
蘇小禾覺得自己快要站不住了,是啊!自己什麼都沒有做,卻贏得了他的愛,面對沈蕾的指責,蘇小禾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當時說的那句大約是愛是不是還沒有到達愛的高度?不然爲什麼對楚綸止的感情在沈蕾面前會顯得這樣蒼白無力呢?她沒有說話,也無話可說,確實,和沈蕾比起來,自己甚至是一點事情都沒有做,甚至剛剛還和他大吵了一架!是自己做的太失敗了,還是兩個人真的就不可能有好的結果?蘇小禾蒼涼一笑。
“當時他本應該去B城談一項重要的融資,已經到了機場了,卻因爲聽見你獨自下鄉的消息拋下了一切,包了專機,帶着醫療隊,急匆匆的趕了過去,甚至沒有看一眼一直跟在他身邊的我,你知道麼?那時候我還在安慰自己,不要緊,蘇小禾是不會跟他在一起的,他只是一廂情願而已,不要緊的!可是後來,只有姝雅回來了,她告訴我,你們在一起了,我還覺得好笑,怎麼可能呢?去了一趟鄉下,你們就在一起了?那你對我的承諾算是什麼呢?狗屁麼?還是一個陷阱,看着我可笑的往裡面跳?到現在我才知道,原來一直一廂情願的是我自己,是我!”沈蕾似乎也是倦極了,失神落魄的在那邊念念叨叨,一會兒笑,一會哭,神情糾結,似乎陷入了某種魔怔。
“對不起。”蘇小禾靠着門框,支撐着自己的身體,真的無法面對沈蕾,看見曾經那樣光彩照人的沈蕾這樣暗淡無光,還是因爲自己造成的,她不知道還要怎樣,才能面對她,說完一句對不起,蘇小禾轉身,離開,淚水在轉身的一瞬間立即滾落,淋溼了整個面龐,澆涼了整個心房……
沈蕾沒有追上去,冷眼看着蘇小禾的背影,有種變態的快感,只是一直緊緊握着的手慢慢鬆開,摳着沙發,如果對不起有用的話,希望我以後對你說這句話的時候,你可別怨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