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後，剛回到北雄的凌詩詩又返回來東雄，來到後樓梯，我跟前。
我的選擇是，尊重楚夢環的選擇，電話裡我已經告訴凌詩詩，所以她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既然已經有決定，走吧，我們進去把一切說清楚。”
我道：“她想什麼，你是不是都知道？”
“知道，很高明，並且百分之九十九對我們有利。無可否認，這是一個無比正確的決定，雖然很可憐很悲慘。她能有這種勇氣，你不尊重她，一旦失敗，你會更痛苦，你會對不起她。”
我苦笑：“現在一樣對不起。”
“不，她這個病有你沒你都一樣，她的生活就要終止，這是事實，你無法改變，即便你的能力和實力是麻將館的一百倍，你能搞定，這是你，她是她懂嗎？她需要自己出力，她需要她有爲復仇做出貢獻，而不是大仇未報身先死。那還是病死，她這種人，她要戰死纔會覺得光榮。躺着勝利不是她的勝利，她會飲恨而終，懂了吧？”
我似懂非懂：“她沒和我這樣說。”
“蘇櫻沒說嗎？”
“你們有時候很接近，但有時候卻風格又錯開的很離譜，或者這樣說吧，你更瞭解我的內心，你說的話更能進入我內心。”
“那是你心裡有我，走吧。”
我跟着凌詩詩出去，重新進入病房。
花了一個小時，我們談好了一個滴水不漏的計劃，這個計劃需要兩天時間做安排，第三天中午實施。
怎麼說服白楚，我們沒有談，楚夢環的意思是她主說，我們從側面勸，分開來，就像蘇櫻勸我，然後凌詩詩再勸我這樣的模式。那整個給我的感覺，她把一切都已經算計好，算計我的心理，蘇櫻的心理，凌詩詩的心理，我們各自什麼反應，融合在一起思考過後是什麼答覆。
真的是極致的聰明，這種人不該早死，而且她該混的是正行，如果她年輕就這麼走
，現在指不定已經富可敵國。
可惜，有時候你有那樣的腦子，卻未必能走那樣的路，你擁有一切，卻未必擁有健康。
白楚過來前，我們三個都出了楚夢環的病房，進了隔壁的病房。
我坐在病牀上，蘇櫻坐在沙發上，凌詩詩站在窗戶邊，沒有一句交流。
鈴聲從我褲兜傳了出來，是喬楠給我打過來。她說研發小組已經組建完成，研發中心也已經選好地，那是南郊的一家頻臨倒閉的紙製品廠，她用很低的價格買了過來，一個月時間能改造完畢，這一個月用來辦理各項手續，一個月後一切上正軌。我沒什麼心情，沒什麼精神的，但喬楠說的事情，都是高興的事情，我不能潑她冷水，只能裝。
最後掛斷電話的時候，我感覺整個人好累，不喜歡裝，但有時候卻身不由己。
咚咚的敲門聲，辣條打開門告訴我們，白楚剛進了楚夢環的房間，說完關上門。
我望望凌詩詩，又望望蘇櫻，我道：“真不知白楚聽了會是什麼感受，那是她媽。”
凌詩詩道：“我和你說那些話，你覺得白楚不會聽？還有，白楚是善良，但實際上她的內心可以比誰都堅強，換做是她，她一定會這樣選擇，所以，你別擔心吧。”
她就知道，我是擔心，我想出去，聽她這麼說，我不敢。
時間在煎熬中每過一分鐘都很漫長，最慘的是卻彷彿有某種力量拉拽着我，讓我的眼睛撐得巨大，目不轉睛盯着牆壁上面的紅葉狀掛鐘，好想扇自己，看什麼看？數什麼數？直接扇暈最好。
整整五十分鐘，蘇櫻的手機才響起來，楚夢環的來電，她已經和白楚談完。
我開的門，打開往外面看，長長的走廊和我們進病房前變化不大，站着六個人，每一個都很安靜。
推開病房門，蘇櫻進去，我和凌詩詩在外面相互對視着，凌詩詩道：“等會給莫伊敏一個電話，歐
晴雪那輛保時捷，我們要查，全國多少輛，周邊地區多少輛，圈出一些可能性以後一個個去找。那些偵探不是什麼消息都查不到嗎？多點信息或許會有收穫。”
“我問問沙三看有沒有認出那個男人來，有沒有照片之類。那傢伙可沒有經過刻意的裝扮，沙三肯定能看清楚他的相貌。”見凌詩詩答應，我對最近我的一個華生門的兄弟道：“兄弟，八片山賽車莊家沙三，那是你們的人，誰在管他？給個電話過去，你說我想弄清楚近十多天每天拿五十萬給他的男人是誰。最好有照片，如果沒有，讓沙三問所有出現過在現場的人，看誰有，要快。”
楚夢環的保鏢，不是我的人，但這不是多非分的要求，並且是在楚夢環的病房門外，他沒拒絕，立刻走開打電話。
幾分鐘後，蘇櫻打開門，讓我進去，沒讓凌詩詩。
白楚站在窗戶邊，沒有哭聲，但有流淚，不停的流，不停的擦，地板上都是滴溼的淚水，那一幕看在眼中，我心裡隱隱作痛。
楚夢環坐在病牀上，雙眼通紅，顯然她也經過長時間的流淚，她和我對視，沒有尷尬，亦沒有說話。
一步一步，很緩慢的走到白楚身後，我扶住她的雙肩：“白楚。”
白楚沒言語，亦沒有把我的雙手從她瘦瘦的骨頭很明顯的雙肩卸走。
忽然不知怎麼繼續往下面說，我向蘇櫻投去求助的眼神，蘇櫻對我點點頭，那意思似乎是，白楚已經接受。
接受了，我該怎麼說？思考着，我道：“白楚，以前我心裡對你媽多少有點不爽，今天一切都沒有了，她是我的親人，你也是，你的疼是我的疼，我們一切承擔。”
我覺得白楚應該最需要這些吧？而不是我勸她。其實這是對的，這是爲我們着想，等等等等，因爲她和我一樣，感性多於理性。如果有衝突，先行的是感性，她讓我求她媽不要殺楚夢瑤，那就是她的性格的一個縮影。
（本章完）